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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初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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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唉……”
一声叹息传入耳边,沈母推开了门,看见自己的小儿子正趴在桌上双手伸直赖在桌上,一动不动盯着眼前茶杯冒出的缕缕白烟。
沈母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了他的手端详着,还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指尖。沈傲星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但更加饱满,商人可不喜欢那种“漏财手”。
“不错,指甲剪的规矩整齐,我儿子的手还真是白净的很。”
她放下了他的手,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尝一番。
沈傲星幽怨地看着她,她斜瞥一眼“你可别这么看着你娘,又不是我不让你出门,这眼神你大可留给你爹细细品。”
说着将他的茶杯往他那又推近了一些,沈傲星嫌弃地撇了脸,不搭理她。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洛院长看起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每天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居然不动声色地在年前给他爹寄了告状信,这位老夫子真是心如深海深不可测。
他爹一向崇敬那些学士儒人,更何况是天下大儒洛先生。因为这封信他已被禁足多日,他想到了京城那两人,估计也没好年过了。
想到这,沈傲星突然不难受了,远在天涯外,还能“共度患难”也不错。他拿起面前茶杯,痛快一口。嘴里弥漫着清香,似曾相识的味道。
“冬来春!今日怎么这么大手笔,请儿子喝如此宝茶?”
沈傲星又倒了一杯,慢慢品茗着,入口润而香味饱满于口齿之间,回味着独有的茶甘甜。
沈母眼睛一亮,十分惊喜地说道“傲星宝贝不错嘛,冬来春都知道,我儿子真棒!”但手上却收回了他的茶杯。
她用手帕擦了擦杯口,眼神漂浮不定被沈傲星抓个正行“吼,你这样子又要坑你儿子做什么?”
沈母故作皱眉不悦,拍着桌子“你母亲我让你做点事,叫坑?还又?我之前坑过你吗?”
沈傲星才不会说他母亲说谎的时候,声音会比平时大上好多来掩饰她的慌张。
“母亲,有事请讲。”沈傲星顺着她,坐在一旁说道。估计又是什么宴会要他和他哥参加了。
“五天后啊,是林老夫人的寿辰,邀请沈府出席,你们也都长大了,总要见见世面的。”
沈傲星扶额无奈,果不其然。
就连话术都一如往常。
“沈惜辰呢!他怎么说?”此话一出,门口正入一人,身着墨绿深色斗篷衬他眼睛凌厉,肤白之上墨眉如剑,眼神锐利。
稳步踏进而后脱斗篷丢于沈傲星身上,“我觉得母亲说的甚是有理。”
他声音里自带大家威严,眼睛落在沈傲星身上,此时他正盖着他的斗篷,闷头不知在干嘛。
“还是我家大儿子知母心,沈傲星你听见了吧?”沈母对这两个儿子太过宝贝,恨不得将日月星辰都给他们。
沈傲星虽有千百个不乐意,但大哥都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我知道了。”斗篷之下无可奈何也无可厚非。
沈母一听便知大功告成,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离开后,沈傲星忽然将斗篷拍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去这次什么寿辰,全是因为兰府那姑娘会去吧!”
沈傲星不服气地坐在他对面,观察着沈惜辰的一眼一色。
“她是我未婚妻,请问我为什么不能为了她去参加?”
沈惜辰面对着他,眼睛里出现了温柔。沈傲星虽伶牙俐齿,但嘴快不过脑,总是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走吧!”沈惜辰起身拿起自己的斗篷看着他,沈傲星一脸疑惑“去哪?”
沈惜辰十分认真地口吻:
“给我未婚妻挑见面礼。”
沈傲星一听,手紧握茶壶。要不是看在茶壶里的冬来春太贵,他定砸向他!
街上车水马龙,沈傲星东瞧西望地,年关将至到处可见的喜庆点照着繁华大道。脚踏的每一块,眼见的每一处都是他在皇都最想念的。
沈惜辰知道他这个弟弟在家憋坏了,也只好请父亲放他出门透透气。看到弟弟这幅模样,他也不经感到些许自在。
逛累了便在易椿楼吃晚饭,看着不同于皇都的宵禁,日暮时分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灯影之下,是独属于这座城的繁华之夜。每天酉时,灯楼照亮家户万千。街边一排排灯笼画着喜庆吉祥的图文,用红绳连接,处处流露着快要过年的欢喜。
沈惜辰则十分矜重得体地吃着饭,而沈傲星伸长着脖子左右张望。除了姓氏相同,两人毫无相似之处。
远处灯光如繁星点点,如同梦中似真似幻。
周奚被落落强拉下出了门,落落就是林微晴,这是她的小字。
“落落小姐,你慢点!”除了她自己的丫鬟就连思来都得顾着她,上蹿下跳的机灵调皮。
“你多看着点落落,我去其他地方透透气。”周奚漫步离开,坐在水河旁石椅上。
思来本想跟着她但看到落落又跑远了,只好作罢。
河的对面乡里人家的袅袅炊烟伴着暖色灯笼在风中轻摇,有些人家开着窗孩童趴在窗边摇敲着拨浪鼓,清脆给安静的河流增添一曲悠然。
周奚静静坐着,身后闹市的喧闹似乎远了些。两种氛围配合地恰到好处,这在皇都是体会不到的不同寻常。
闹市之中,兄弟二人并肩散步。沈惜辰不假他人于手,自己拿着前段时间定制的礼物。沈傲星则是两手空荡荡,大摇大摆活力少年郎。
两旁吆喝不绝如缕,沈傲星看着路上夫妻结伴,二三人同行,耳畔还有小孩嘻嘻哈哈的声音。
“怎么了。”沈惜辰看向沈傲星,发现他瘪嘴不起劲的样子,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沈傲星也看向了他,就连沈惜辰都快要成家了:“沈惜辰,你说我媳妇在哪呢?她怎么还不出现啊?”
他眼里写满了真挚,语气就像十分苦恼地诉说着烦恼,沈惜辰用空出的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持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导“你再等等吧。”
沈傲星纳闷“等就会出现了?”
沈惜辰摇了摇头,望向远方,若有所思“不是。”
沈傲星更加纳闷,侧头看着他。沈惜辰补充道:
“等着等着,你也就习惯了。”
沈傲星一听二话不说撩起衣袖,活动筋骨准备与他大干一场,你死我活。沈惜辰看他这副架势,斜瞟说着“在街上打兄长可是要罚跪祠堂的。”
他握紧的拳头松开化为拍掌,一声压一声。气急之下,抛袖而去。沈惜辰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跟在他的后面。
周奚自己站在拱桥之上,桥下几艘乌篷船错落有致,其中之一还有歌姬的优美声调,江南的吴侬软语唱着柔和深情。每一艘上都挂着一盏莲花灯,游至远方只有莲花朵朵美丽绽放。
她的身后是灯楼的绚烂夺目,映着她灯下佳人玉姝颜。
沈傲星站在桥下忽然间看见的她,雅致清傲,娇兰如玉。如月霜高不可攀,但让他心向往之。冷洁月色下,瞧见了平生最迷人的花。
桥上看风景,而风漫不经心掠过每个人。周奚就像被冷风告知不宜呆太久一般,想了想也不应该让她们担心便离开了。
那一抹佳影离去后,沈傲星一直发愣。而跟在他身后的沈惜辰目睹所有,了然而笑。
一路上,他的耳边回荡的是贺公那首青玉案。眼前似乎美好满是她。
他一直低头思索跟看着自己脚下踩过的每一截石块,突然茅塞顿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沈惜辰,笑了出来“哥,我好像找到我媳妇儿了!”
灯下少年的笑如春意揉和在月色里,荡着舒畅和美好。
沈惜辰为之感染,也笑了。
落落玩了一个晚上,最后在思来的怀里睡着了,轻拍着她的小臂膀,她还蹭了蹭她。周奚坐在马车里,看着女孩恬静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一路慢速平缓,落落在睡梦中抱还给了她母亲。
“是我考虑不周,落落还小不该让她玩这么晚的,让嫂子担心了。”周奚微微行礼,又看了一眼睡的很安稳的落落,笑着说道。
“哪能啊,是我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姚氏握着她的手,姚氏一直带着歉意的表情倒让周奚有些尴尬,她只是摇了摇头。
从二房到她的院子,一路苍白洒地,树影凉薄。寒风四处袭来,渗入每一丝温柔暖意。
“小姐,可是冷着了?”思来进了屋拢了拢她的被子,将四角折进以防夜里漏风让她着凉。
“有点,我前面站在桥上估计着风了。”周奚半垂着眼,迷迷糊糊说着。
思来听闻,急忙端来一杯热茶将之喂下。周奚带着一股暖心不知觉睡着了。
回到屋子里的沈傲星写下了青玉案,他画工不好画不出佳人半分倩色。他乐理不通,他诗词歌赋不行,他文不成武不就……想了一圈,如果佳人喜欢玩就好了。沈傲星趴在书桌前撅着嘴撑笔,绝望地想着。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他的忧愁也不过如此了。
抬头满目月色,泛泛星辰下,她是那不可辜负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