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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在林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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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奚,这菜可还合你胃口?”林老夫人关切地说道,她知道这里的菜偏甜偏清淡,和北方比不了。
周奚放下筷子,点了点头“外祖母放心,阿奚吃得很好。”林老夫人听完,才放心地吃上自己碗中的菜。
家里男长辈皆不在此桌,连屋里都不同。文人怎可与女流之辈同桌饮食。周奚听闻此规,哭笑不得。
林府人多,下人更多,每个人身边至少两人布菜伺候着。但一大家子在一起,安静得只剩下餐桌上筷子,汤匙轻磕的声音。周奚倒是十分喜欢这个氛围,各吃各的互不打扰。
但是林微晴眼巴巴看着对面的小表姑,希望她可以和她说说话解解闷。姚氏一边喂着她一边时不时瞟周奚的动静。
“阿奚表姑……”最终林微晴没忍住打破了这番安静,所有人看了一眼她但最后眼光都落在了周奚身上。
周奚再次放下筷子,看着林微晴“怎么了?”
“落落想让表姑喂我……”她扭捏了一会儿,吐出了这句话。气氛不知怎么有些僵硬,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姚氏看了一圈人的眼色之后,轻拍了一下林微晴的手背,“落落!不准没礼貌!”
周奚听完也是一愣,她未曾喂过孩子。
“落落,小表姑坐在你旁边和你一起吃饭好吗?”
林微晴听完欣欣然用力点了点头。
在她换位的过程中,“阿奚不愧是书院先生,真讨孩子喜欢!”
大房夫人捂嘴笑着,众人随即应和道。她将手搭在旁边的周母的手上,周母只是微微一笑表示回应。大夫人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便不多说了。
周母还未出阁时,便不太钟意她。
此后饭桌上又恢复平静,周奚虽然没有喂落落,但是她也乖巧地自己吃饭了。
“母亲,这次我特意请了广元芳的戏班子给您表演!”
结束后,一家子聚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大夫人打开了新一轮话题。
“好啊好啊!”落落坐在姚氏腿上,鼓掌激动道。姚氏宠爱地缕了缕她细微的刘海碎发。
“就知道我们落落喜欢!让老祖宗抱抱!”落落听了,从姚氏膝盖上滑了下来,展开双手小跑到老夫人面前“老祖宗好久没抱落落了!”
老夫人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头顶。落落说完还蹭了蹭她。
“你这小祖宗!”老夫人十分溺爱这个小小孙。惹得众人掩嘴捧场笑着。
很快饭后茶谈也结束了。
周奚陪着周母在小栈道上走着,就当饭后散步消食。她小心地扶着周母,栈道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还有四日便要回去了。”周母说着,轻白气随着轻叹而出,迷朦地散在面前。
“我们可是要赶回去过年?”周奚也是很吃惊这次的安排,短暂又急促。
周母点了点头,“圣上万寿节也是快到了的,我必是要随你父亲进宫的。你若还想在这多待些时日也无妨,只不过今年不同往常,你也回来了,太后估计还是会念叨到你。”
她拍了拍周奚的手,想着她女儿利弊权衡还是清楚的。
“两日之后,便是外祖母生辰,我们就好好陪陪她老人家,让她高高兴兴地过这个日子。母亲也就放心了。”
说着她言语中的不舍溢于眼眶。周奚叹了叹气,却也无能为力。女儿嫁为人妻,早已为夫家之人,母亲也只能是在心上惦念,笔上牵挂的远方。
思来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微弱照亮周围的黑暗。天上的明月,皎皎洁白,亮满天下疆域的漆黑。
这几日,林府络绎不绝的热闹把落落快乐坏了,她最爱这种吵吵嚷嚷的小市井之气。
但这可把大夫人气坏了,府里下人明显不够,可是她家老爷一句不该铺张浪费,可把她忙的晕头转向。
她又瞧着二房的人天天围着相府的人转,她何尝不想去套套近乎?这些琐事压着她喘不过气。
落落骑在一个仆人肩膀上,四处张望人来人往。有些人提着大包小包,有些人扛着礼箱,但都是喜庆的好看的红色。
大红花布置在各处,她也讨来了一朵别在胸前,胡闹又可爱。
在库房里
“夫人,这沈府的礼品……”大夫人身边的嬷嬷站在一抬古雅乌木箱前为难地说道。
大夫人坐在书桌上,正点算着。瞥了一眼,不屑地说道:“商人之贾难登大雅之堂。若不是江南首富,咱家又怎会往来交往掉自己的份儿!”
她放下手中毛笔,捂着手炉。眼睛轻蔑地从那箱子上略过。
“虽说送的是宫老先生稀世孤品画卷,合我们老夫人心意,但这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哼,丢人。”
她停顿了一会儿,思虑之后又说到。
“诚意也好,攀附也罢。面子还是得给他们,抬去给老夫人过过眼吧。”
嬷嬷得了吩咐,就迅速将里边的小盒子拿出抱了出去。
此时,林老夫人房里也就周母和周奚三人在一块叙情闲谈。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上阿奚的婚礼了。”林老夫人看着冷雅的外孙女,惆怅地说道。屋内被捂得很暖和,偶尔人进进出出的冷气在进房的一刻溃不成军。
“外祖母定能长命百岁。”周奚笑着说道,周母深知她的性子许不了诺婚礼这种飘渺的未知,也只好默认她迂回说着。
周奚的装扮适合极了江南诗意诗雅,素玉下深藏华丽不减。两鬓上简单的几朵花簪绕着头上梦蝶玉兰头面,她把素雅体现地恰到好处。
林老夫人点了点头,满意地对周母说道“阿奚随你是个好孩子啊!”
周母倒是被自己母亲这哄人的语气一夸,想起了就像儿时那样。在自己孩儿面前反倒脸红了起来“母亲……”
屋内是亲情渲染的温暖,周奚见嬷嬷抱着一木盒而进,规矩行礼后,“老夫人,这是沈府送来的寿礼。”
她规矩半蹲着,沈老夫人一听便笑了:“沈老爷今年又送什么古画了吧?”
说着侧头又和周母她们打趣道,
“他这人啊!我说了我不缺这些玩意儿,他还送。”语气里透着长辈的慈爱。
嬷嬷一听便打开了那个盒子,旁边女婢见势上前展开。
那木盒是百年古木,周奚座位离着近,还能闻到淡淡木香。锁扣精致小巧,木盒简单大方,内敛低调。从外观上就讨了林府风格的巧,这个沈府送礼之人细心认真而且心思缜密。
周奚倒是好奇上了包裹着的画卷,林老夫人着瞧她望画出了神,便笑着说,“阿奚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周奚刚瞧上一眼画卷裱背,便因这句话收回了目光。“阿奚不夺外祖母所好,这副‘岭山洛河游春图’乃宫老先生存世稀品,想必沈府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阿奚怎知这是宫老先生的画作?”林老夫人欣赏之喜多过惊讶之意,身子都不忍向前倾了一些。
周奚又转头看向已经展开了一半的画卷,“宫老先生喜欢用绫为之装裱,雍容华贵,不皱不翘。所用之绫暗纹又为宫老先生独有纹饰,阿奚才得以看出一二。”
画卷的裱背早已褪色黄旧,但多了一份时间沉淀的韵味和珍贵的美。
林老夫人赞赏地点了点头,“不用展开了,一会儿送到阿奚房里。”
周奚欲开口回绝,周母握住了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但她并没看着周奚而是让她自己会意。
“阿奚谢谢外祖母。”
“傲星宝贝,明日你穿那件刚做好的藏青暗纹袍然后搭上那黑狐毛领,外面斗篷呢你就自己个穿一下!”
沈母跟在沈傲星身后,操着心说着。
但沈傲星十分不解这个行为,反驳道“母亲!我十八了!更何况下面的人也能帮我搭,您别操心了!”
沈母一听,“你自己还不得瞎穿啊?十八怎么了?你是弱冠了还是娶妻了?连个丫鬟都插不进你屋,你还想谁帮你搭?”
沈傲星还来不及还嘴,嘴一张一合时
“你是个让人省心的吗!你有你哥一半乖,我至于每天跟在你屁股后边,在你耳边念叨吗!”
沈傲星觉得如果他现在再说不出话,他就得憋出内伤不治而亡。
两人站在房门口赌气,沈惜辰闻声而来,看着两母子生气都十分相似的模样哭笑不得。
“母亲,傲星十八了,是他自己做主的年纪了。”
他轻拍着沈母的背,无奈地劝说。他也习惯了每天调和这两人之间的日常小矛盾。
“让他做主?那他还不得上天?!”沈母一听瞪着双眼,转头瞪着沈惜辰。他自知徒劳,摊手作罢。
沈傲星看着他母亲,心中一股郁火难消,扭头就走了。
沈母更是气地直揉太阳穴,沈惜辰扶着她,漫步在石道上突然说着
“即使他真上天摔下来,这不是也有我们接着吗?”他认真的口吻,看着前方的路坚定不移。
沈母为之一愣地抬头看着他,后化为一口气叹了出来笑着说道“有你这个兄长在,他此生无忧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欣慰之下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