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星傍月明》山川涧

27、失踪了

　　周奚洗漱之后，散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月光下，清霜似乎落在她面容上，为她增添一分诗意的柔美。

　　“小姐，这是您今日收到的奖品，您不拆开看看吗？”思来将带回来的木盒放在她面前。

　　周奚打开了这个别致的木盒，夜色下珍珠散发着如同星点般淡淡幽光，就像来自深海里的星星。圆润无瑕的颗颗饱满无比“鲛人之泪，这款难得一见。”

　　周奚拿出举过眼眉，它垂悬半空，抬头看摇摆的弧度都是雅洁之感，背后的月光赐赠于它迷人的光彩。

　　鲛人之泪是本国境内海域最为稀有珍贵的珍珠品种，一年除去御供，流入富商贵胄的不过尔尔。

　　院长一生清贫清廉不可能有这么华丽的珍宝……周奚想到一人

　　“沈傲星吗？”唯有他可以这么大手笔的挥霍一度。但她又摇了摇头，没有理由说得通。

　　她把禁步放回了木盒里，准备明天送还给院长。

　　门外出现一阵阵脚步声，由远而来，急促的节奏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思来转身，朝门口走去，探出半个身子查个究竟。

　　视线里只有一角看得清思来正与一人交耳。不到一会儿，她快走进来，脸上是大事不妙的预示。

　　周奚预感不好，“怎么了？”她将木盒移至一旁，站起询问。
　　“小姐，底下人跑来说李昊和曲靖安好像不见了，李侯爷现在正和柳大人在寻人，老爷和曲大人在大堂等着小姐您呢！”

　　一路上，周奚不知道自己心慌了多久，不知所措到堵塞了思绪。此时，月正马不停蹄地跟着她。

　　大厅里，曲大人坐立难安，诚惶诚恐地不知所措，只因主位坐着周丞相。

　　他漂浮不定的眼神，可是又着急于想听到周奚的消息，他真是坐如针毡。

　　“曲大人，可否告知详情？”周奚一进门就看到她父亲和曲大人二人，凝重的气氛使人迅速冷静下来，她看着曲父，理智沉稳才能使大家镇定。

　　“周大人，周小姐，傍晚下官在与犬子约定好的书院门口接他放学一同回家，可等了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踪影。”

　　“直至院长先生归来，下官才知早已散学，深感不妙便想去衙门报官，路上偶遇李侯爷的管家，两人才确定了我两犬子是真的走丢了！”

　　“眼下，李侯爷正于柳大人全城寻找，我便来问问周先生一二。”

　　周奚皱眉强忍心中异感，“曲靖安和李昊是一同离开的，我只见着他家仆人过来告别，说是先走一步。”

　　“这样……”曲大人实在难掩没打听到消息的失望，头垂了下来。

　　“深夜突然拜访丞相府，实属下官无奈之举，若有罪还请丞相网开一面，放过下官一家妇孺。”

　　曲大人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惊呼一声，连忙下跪叩歉。

　　“曲大人着急于令郎走丢，情有可原，何罪之有？天子脚下如此放肆，此事我必追查到底！”周士昌弯腰将他扶起。
　　周奚上前一步，认真地说道“我同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希望。”

　　曲大人哪敢作此决定，额额几声，左右为难，他偷瞟了一眼周士昌，袖中藏手指着正在因紧张而不停摩挲的手。
　　“入夜已深，明日再说。”

　　周士昌眼里的深思熟虑是周奚所看不透的，他黑眸里周虑太多，早已混浊让人无法看穿。

　　曲大人连忙点头附和。
　　周奚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跟着曲父，看着他离开，看着他消失。

　　大厅里唯两盏烛火持明，地上清霜只在门前那方框里规矩出现。

　　“夜晚有坏人，白日便没有了吗？人性的黑暗都把黑夜照亮，那么刺眼。”

　　周奚踩着地上清光，微光照在她鞋面上。她低头看着，低声说道。

　　“他们在白日走丢的，姐姐是，三年那18个孩童更是。”
　　“黑夜之中无法窥探黑暗，白日之间就有黑暗窥视。”
　　“您一直明白，只是因为您也身处黑夜里，周遭的光只是火光罢了。”

　　“那不是光明啊。”
　　“父亲。”

　　她抬头，周士昌面对着她，与之对视。她身后是月光，他身旁是烛火。

　　“飞蛾扑火，只会与火同化，它依然存在，而飞蛾只是灰烬。”

　　周士昌看着这双冷静疏离的眼眸，眼里有光。

　　“你在收拾什么？大半夜的？”沈傲星看着仆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停，又瞧见坐在主位的沈惜辰面容紧绷，神色黯然，如冰冷肃的气场，凛若冰霜。

　　“缃儿生病了，我不放心，想回江南看看。”沈惜辰一说到兰缃就像被温暖融化的一块冰，化而为水，也变得温柔。

　　只是他一想到，线人信上字字句句就像刻画出了她的弱质纤纤，她的憔悴浮现在他脑海里，令他心疼地想立刻出现在她身边照顾她。

　　“等你赶回去，人家病也好差不多了吧。”沈傲星坐在茶桌旁，自己倒茶，边喝边说着。

　　“最好如此，我看见她好了，我才放心。”

　　沈傲星对他这副痴情的模样嗤之以鼻，只是他并未发觉兄弟同根生，一个德行。

　　“小少爷！！不好了！”常安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他们面前。

　　沈惜辰皱眉，似乎对常安如此冒失不满，沈傲星喝着茶，悠悠荡荡。

　　“怎么了，是你把我酒给打了？还是把老赵的花给摘了？”
　　“书……书院，传来消息！”

　　“说有两个学生不见了，现在正在全城搜查，戒备森严。”
　　沈傲星猛的一下起身，茶杯未被放稳而倒，铺满满桌子的茶香弥漫。

　　“那周奚呢！她现在在何处？”

　　他一改往日散漫，正经的模样让沈惜辰嘴角微扬。

　　“周奚，是谁？”常安挠了挠头，胆怯小声地问道。

　　沈傲星语塞，他只向老赵提起过她，想起这个，他想到了背后还坐着一人。

　　他转头一看，此人正看着他，两人对视。一个说不清的心虚和一个看不完的好戏。

　　“哥，书院出事了作为学生，我看看就回啊！”说完他便冲了出去。常安大气一喘，他也跟着出去了。

　　沈惜辰竟有些忘了是谁刚刚还在瞧不起他担忧心爱之人的模样。

　　他暗自打趣道。

　　街道上，巡兵整齐的脚步声充斥街头巷尾，寂静里震耳欲聋，乌鸦片刻的逗留在此时，配合着叫上几声，回荡在每个人不安的内心里。它的眼睛里印着火光，军队和不安，就像天透过它在看这处人间轶事。

　　沈傲星一路看着成群的士兵巡逻，挨家挨户敲门搜查，偶尔鸡鸣狗吠，偶尔婴儿啼哭，四下里一片嘈杂。这时，他似乎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兄！”
　　柳子晗转过头便看到沈傲星急忙赶到，早春微寒他却额头冒汗，略显苍白的嘴唇，急促之后脸上的红润，都是他着急的模样。

　　“傲星？此时你怎么在这？”柳子晗手提灯笼，立于士兵之中，儒雅知性在这些盔甲之中尤为突出。他身后还有一人，此人穿着十分奢靡高调，但脸上却是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听闻丢失了两位孩子，我放心不下，便出来看看。”
　　柳子晗点了点头，“傲星有心了，只不过此事交给我们就好，你且为一名学生，万不可有任何危险。”

　　“我虽无名无权，可我也是书院学生，我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我也有责，院长委托我们照看小师弟，我们却没有完成师嘱，实属罪过！”

　　“我是顺天书院的学生，更应为天下学子作表率。”

　　沈傲星坚定的眼神，比灯笼的火光明亮，他的语言有力就像抵挡住了寒风刺骨给予人心一丝温暖。

　　柳子晗将灯笼交给了他，并将腰间别着的腰牌放于他手心，“此令牌可随意出入城门，它交给你了。”
　　沈傲星握紧，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夜，无人入眠。火星点点，刺亮黑夜，繁星满天，却黯然失色。

　　沈傲星路过了周府，他停下来看了一眼，他记得他出门是为了来看她，他担心她会着急会难过，他想在她身边陪她。

　　可……他低头拿起令牌，与其陪着她难过，他更想让她安心顺意。

　　“等等我，等我把靖安和李昊都找回来，然后再来看你笑的模样。”

　　说着，他紧握令牌朝着前方坚定不移地跑去。
　　周奚被周士昌禁闭于自己院中，院落里那棵梧桐被月光笼罩，她站于树下，抬头窥见隙缝里微弱清光。

　　“也不知他们所在之处，是否月光可以照应到？”
　　黑夜给了犯罪一块幕布，遮住一切肮脏的蛛丝马迹。
　　“李……李昊，你还好吗？”

　　曲靖安的眼前是恐惧的黑暗，黑布蒙住了一切，他一无所知地去感受这一切未知。他的手被捆于前，放在膝上，耳边似乎有轻微呼吸声，他不确定。

　　“不好，我很不好。”一边角落，李昊还在昏迷中，他含糊地回答着。

　　曲靖安左右转头听着李昊发出声音的方向。他顺着他的感知，挪动着臀部一步一步向李昊靠近。

　　地上被铺了一层稻草，每挪一下便发出声响，曲靖安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他用手左右小范围摸索着，慢慢地摸到了李昊的布料，光滑柔软。

　　“李昊，李昊！”他边推他，边试探着。他们两个都被蒙上了眼睛，曲靖安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等着他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