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星傍月明》山川涧

25、春游会

　　“先生，我们今年怎么不进山里玩？”一位学生拉着周奚的袖边，稚气未脱眉间一点红砂是长辈给的新年祝福。

　　沈傲星一行学生，在院里帮忙布置着。早春的阳光混着冬日里逐渐消退的寒气，露珠凝在翠色嫩芽上，落雪躺在枯叶泛黄里。

　　草丛里几朵花探春冒头，花苞含羞窥视。青色白底还带一点艳色，茶香温润里早春之意袭来。

　　“若是每年如此，想来你们也是乏味无聊的。所以院长先生便想了新法子，为了你们开心啊。”

　　周奚第一次参加，眼里有些新奇。思来今日也来一起帮忙，她也好奇有什么好玩的。

　　学生来回打闹，在檐柱之间灵巧穿梭。盛骏辉画着一些游戏里需要的小碎片，何嘉则到处乱窜藏着这些小快乐，沈傲星跟在院长身边，写着东西，其余的人照看着乱跑的小朋友们。院子里热闹喧嚣，院落不大却架住了这么些人的欢声笑语。

　　“把笔给我。”沈傲星来到盛骏辉身边，双手撑着桌沿，盯着他笔下的那只灵动花蝶。

　　盛骏辉画完后，将笔交至他手中“春色满园皆可画。”

　　沈傲星着了几色，便在小纸条上认真仔细地画了起来。

　　盛骏辉好奇他笔下是什么，使他如此专心。伸脖子一看，他正描着一女子的眉眼，寥寥几笔却勾勒出她精致的容貌，她站于桥上眺望远方的神情跃然纸上。

　　黑白之间，简单勾画，色彩只为增添她那淡雅的美。

　　“练习了呀？”盛骏辉知道沈傲星的画工向来不好，能把此女子画出神韵已是他用心而为。

　　“嗯嗯，不过只学会了如何画她，其他一概不会。”沈傲星在家也没闲着，找来了江南最好的画师陪他练习作画，他描述着她，画师描绘着她。

　　他便学着一步步将周奚画在纸上。

　　画完后，他还举起画纸炫耀着她的美丽。“何嘉！你快过来！！”他转头对着某处说道，只见何嘉从树上探出头来，听到是沈傲星的呼唤便跳下来树，与他们汇合。

　　“交给你了。”沈傲星双手递上这张画片，何嘉给了他一个明白的眼神。

　　“合着你借此机会要博周先生好感？”盛骏辉瞄着远处被小朋友围在中间的周奚说道。沈傲星也一块看向她，她笑的弧度是刚好的礼貌和温柔，鬓边一只木兰玉簪发着薄光，珍珠耳饰垂落衬得她下颚甚美。

　　豆色的衣裳配得素雅纹样，裙边压着一只玉蝶香囊禁步，沈傲星看得着迷。

　　“小姐……那位沈公子看您的眼神都快扒在您身上了！”

　　思来在周奚耳边私语不满道，周奚循着她的告状，看向沈傲星。不远处，他出神地看着她的方向，又看他愣愣地摇了摇头，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是，我要借此向她传达一个讯息。”

　　盛骏辉看着他，沈傲星转回头说道，

　　“她是我的春色芬芳。”

　　盛骏辉被腻得直起鸡皮疙瘩，跑去找何嘉。沈傲星待在原处，自我沉浸。

　　李昊拉着曲靖安到处走走看看，两张面孔上布满了不一样的心情。

　　后院是荒凉里夹杂着一丝青色，白石台阶上青苔遍步，青石路上白雪堆积。

　　落叶泛着枯竭平躺在清冷石板上，背后是前院热闹喧嚣，眼前是寂寥无人的落寞。

　　“这里没人，我们快回去！”曲靖安反手抓住李昊的手肘，把他往回拉。他心里一丝不安转变为命令而出。

　　李昊任他拉了几步，看着他的背不屑地说道“胆小鬼。”

　　曲靖安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撒开了他的手，“那你自己在这玩吧！我不陪你了！”

　　他刚抬起脚步，领子就被李昊拉住，突如其来的勒劲使他没站稳向后倒在了李昊怀里。

　　“我在哪，你就得在哪。我没让你走，你就不许走！”

　　李昊霸道任性，居高临下地看着怀里的曲靖安，他脸色充斥的红是恼怒和憋屈变化而成。

　　“一会儿带你买糖吃，听话。”

　　李昊将他扶好站稳，拉着他去探险这荒凉之处。

　　四下无人，唯风作陪。门槛破旧，屋檐立柱蛛网落灰，充斥在满屋的霉味难闻刺鼻，荒废已久的房间里破败的窗台发出“嘲笑”之声。

　　“看……看完了吗？？”曲靖安侧身在李昊身后，而他身后阳光只送他们到门前，身后的光影正逐渐减少。

　　李昊好奇地观察这四周，紧握着他手腕，“没事儿，大白天怕什么？”

　　两小人立足于屋里中央，残缺不全的家具上蒙灰遮羞，轻轻一动，脚边扬起雾蒙蒙的尘灰。
　　“无聊，就是个破屋子。”

　　李昊正拉着曲靖安走出门，却发现门外不远处，院长抬头正望着某个地方。

　　“你们两个好生调皮，竟背着先生偷跑出来。”院长眼里的落寞怀念是孩童看不懂的苦涩。他言语中是暗自呼吸调整后的慈祥。

　　“对不起，院长先生！”李昊欲要开口，却被身后的曲靖安抢了先，他侧头切声不以为然。

　　“这里无人，若是你们出了意外，让周先生她如何是好？”洛院长上前牵过曲靖安的手，耐心劝诫。

　　曲靖安乖巧地点了点头，李昊则牵着他的手看着他点了点头。

　　李昊转向身后抬头偷瞄了院长看的方向，又无门匾又无题字就是一个破败院落有何好看的？

　　前院沈傲星一群少年正带着这些小少年玩着蹴鞠，他一人独领风骚脚下花样不断，身后一群孩子欢声笑语跟着，就像天上长龙风筝他是龙头控风而摇摆，他们是龙身随风而动。

　　李昊一见此景，眼前一亮便奔向画面里成为一员，曲靖安待在院长身边感受着他们的快乐。

　　周奚也难得放松，喝着院长自备的茶水。阳光照着那位少年清爽干净，银白干练轻装配上白玉额带，就像盛满月光于身，熠熠生辉。

　　院长参在其中，似乎在告知什么，小朋友们纷纷散开，三两结伴而去。

　　“周先生，不一起参加吗？”鞠球被他用手肘夹着，慢跑向她语气里听得出来他在调整呼吸。

　　“你们在做什么？”她向远瞧上了一眼，收回了目光看向他。

　　“找春啊！我们在院里放置了一些纸条，那上面有关于春天美好的，让人喜欢的事物，并要想出此物所对应的诗词歌赋。”

　　他瞄了一眼她的玉蝶禁步，换成他的珍珠禁步应该也不差。

　　他突发奇想，脱口而出道∶“先生若是找到了，有奖励哦！”

　　周奚对此并无兴趣，她看了思来一眼，思来哑然失笑道“沈公子，我家小姐还需照料这些孩子，无法分心做游戏。”

　　“多谢邀请，不胜感激。”

　　沈傲星也不沮丧，似乎想到了被拒绝，反而坦然地点了点头。

　　他看到了桌上茶杯，十分不见外地说道，“先生，我能蹭一杯喝吗？”他的额头挂着细汗，两鬓微润。

　　“三冬茶微苦，若喝不惯不必勉强。”

　　思来见势递上一个崭新茶具，周奚倒茶的样子十分优雅，壶嘴出水落得一个优美弧度，不急不慢在杯里倒出圈圈涟漪，她的巧手里有乾坤天地般汇入此杯中。

　　她将茶杯缓缓推向他，浅棕水色如镜面清亮泛着茶光。

　　沈傲星不禁看呆，惊艳于她玉指妙华。此手就算只撩拨清水，又该是怎样一番诱人。

　　“茶凉了会更苦。”在背后孩童的欢声笑语里，周奚的声音也是极好分辨，如溪水缓缓涌入耳蜗，流淌进心扉里灌满只属于他的满足感。

　　她说完抿上一口，微苦回甘的清冽使她可以清醒，清风配上一杯清茶，宜人舒适地远离聒噪，恬静的氛围心旷神怡。

　　她嘴角不自觉的微笑，放松的神情全部映在阳光下他的眼里。

　　草丛里一个偷瞄这边情况的小朋友，一直试着和沈傲星对上眼神，这人怎么一直盯着他家周先生看。

　　要不是受人嘱托，他才不会蹲在这里呢。曲靖安揉着自己发麻的腿，沈傲星依旧欣赏着周先生。

　　“你躲在这儿干嘛！”李昊一直寻找着曲靖安，发现他躲在草丛像只为寻挡风之地的小狗。

　　李昊声音之大，使周奚转头看向他们，沈傲星也才回神，忘记这小子了！

　　他借势咳嗽了几声，曲靖安心领神会踏踏踏跑到周奚面前，“先生，你能不能陪我们玩这个游戏啊？”

　　周奚一愣，曲靖安一直以来正经乖巧突然转变为撒娇孩童，就连李昊都惊讶地皱眉张大嘴巴怀疑自己的眼睛。

　　“先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找春吗！”

　　曲靖安伸出小小的手掌，抬起头诚挚邀请周奚加入的眼神让周奚的心无法言喻地化了。

　　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叠在他的小手上，握住了它，“好啊。”

　　沈傲星坐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牵着曲靖安走在石道上逐渐远去，她的温柔如光倾泻。

　　回神以后，他奔向她，用尽力气奔向她，

　　随后，

　　脚步变缓，慢慢跟随着她，在她身后看见了她如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