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星傍月明》山川涧

24、书院事

　　周奚原想着找院长谈谈关于春游会的事情，看他与一人在湖心亭似乎还在谈事便想转身离开。

　　不曾想“周先生！”沈傲星在她转身走出一步后，跑向她。
　　她看着他笑得灿然，他朝气青翠的模样，就像朝自己的心之所向而奔来。

　　他挺拔的马尾玉冠加持着，系绑的丝带在空中扬起风的样子。

　　晨光里他绚烂无比，月光下青衣淡雅的也是他。
　　每一次的相遇，让她过目难忘。

　　“沈公子，无意打扰到您和院长谈话了。”周奚看向洛院长曲膝作礼。院长在亭中向她招了招手。

　　“你看院长也正好想和你谈谈，所以你才没有打扰到我们。 ”沈傲星摇了摇头又说道，
　　那在下就不打扰二位先生谈论，先行一步。”
　　沈傲星拱手作揖，为她让路而往旁跨了一步。周奚刚要走，却又听到他的一句:

　　“和你说上话，我很开心。”

　　周奚浅浅的一抹笑，她转头看他，在他眼中眼里她是无尽的优雅温柔，沈傲星只闻淡然一句回之

　　“我的荣幸。”
　　周奚缓缓而来，洛院长笑面迎她，“一直不曾问过你，待的可习惯？那些孩子如果烦扰到你也是他们无心之意，多点耐心就好。”洛院长对孩童的关爱超过他们每一个人，不自觉地又说上那些懵懂学生身上。周奚也想多听长者的建议，虚心在一旁沉默学习。

　　“瞧我，你找我可是有疑惑之事？”洛院长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又多言了。周奚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学生问起早春会，我并无听说过，便来问问院长此事。”

　　“早春会是书院的传统意在让学生感受四季自然，。人之心浮躁不定，唯有感观自然身临其境领略其中才能沉淀自己。今年考虑到外出有潜在危险，便只在书院名下的茶舍进行。”

　　“又因人手不足，我只好让我班上的学生一起参加帮忙照看，你前面遇到的那少年就是其中之一。”洛院长的书摊在桌子上，随风翻动。他说着合上了它，书脊被他珍惜地摸了摸。

　　“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和院长汇报了一些情况后，她便离开了湖心亭。一路上来往学生不多，十分安静。

　　远处有一人坐在石头上，他身着水色衣袍，绣有精致小巧的菱花纹。双腿盘坐，双手肘撑在各自膝盖上，脑袋架在手掌中，他好像在等待着谁。

　　周奚停在远处，看着他。不一会儿他挑出垂落在马尾里的丝带在指甲卷玩着。

　　“周先生！”

　　他一跃而起，跑向了她。

　　“沈公……”
　　他好像每次见到她都很开心，眼里的真挚在笑容中也诉说了出来。

　　“傲星！叫我傲星，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就像李昊每次向她赌气撒娇般，让周奚不气反笑。

　　“好。”

　　“可以念一声吗？”少年的眼里光芒闪烁着小心翼翼，这一刻他又有点像是腼腆初见的曲靖安，周奚觉得他每个要求她都会心软答应。

　　“傲星。”
　　“我在！”

　　沈傲星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如果她有点反感他都会心慌。

　　直到她真的念出了他的名字，这一刻，他想到了老赵花房里那美的不可方物的花。这刻的心动，这一刻的明媚阳光让他找到了春天。

　　院长要是在，就好了……他一定把之前说的废话全改了。
　　春天就在心上人的身旁。

　　“我在这等先生，就是想问问您，早春会时我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他愣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坐在石块上苦想已久的话题。

　　他在她面前晃悠着，周奚回想起来初次见面他也是这副模样，倒退地走路，也不怕自己跌倒摔伤，反倒让她时不时分心看着前方的路。

　　“沈……傲星，谢谢你的好意。白鹿院若有需要你们帮助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那帮孩子虽然调皮了些，但总是懂事讲理的。”

　　周奚说着说着就笑了，好像明白了院长的念叨嘱咐，她自己情不自禁地也变成了这样。

　　沈傲星将她温柔的笑容尽收眼底，默默地走回她的身边，跟着笑了。

　　阳光正好，她是晴天。
　　“我就知道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盛骏辉和何嘉蹲在树丛里，听见了他们之间的每一言每一语。何嘉看着他们走远后，蹲坐在角落，撅着嘴。

　　盛骏辉也蹲了下来，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只听后面一句软软的声音“哥哥？”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回过头，曲靖安比他们蹲着要高些，俯视着他们。

　　何嘉没见过这个特别有礼貌的孩子，随即看着盛骏辉，盛骏辉似乎在回想着关于这个娃娃的记忆。
　　“你认识？”

　　何嘉用胳膊碰了碰盛骏辉，他抬头一直盯着他，肉嘟嘟的脸写满了乖巧可爱。

　　“树下哭的那小孩？”
　　盛骏辉将他拉近了一步，抬头看着曲靖安非常满足地点了点头，他笑起来的时候酒窝里就像装着蜂蜜一般，甜入心扉。

　　何嘉也对他多起好感，“可以嘛，什么时候有的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他边说边摸着曲靖安的头，心也在为他融化。
　　曲靖安放学路过这里，发现这两个人偷偷摸摸躲在树丛中，两人背影就像贴满了偷鸡摸狗的罪行，让他忍不住好奇上前。
　　走近时，看着那个人的侧脸有点像是不久前开导他的那位好心哥哥，便多嘴一问。

　　“曲靖安，你在这做什么？”三人正热热闹闹着，一并齐身看向这个略微霸道的声音。
　　何嘉和盛骏辉看到曲靖安乖巧礼貌小学生瞬间变成暴躁易怒小公子，一副随时迎战的模样。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蹲着向后踏了一步，准备看戏的姿势。

　　“和你有关系吗？你那么凶干嘛！”曲靖安一回头便看到了这个烦了他一天的公子哥。

　　李昊则是一脸的不高兴，又有些蛮横无理的语气“那你和他们在一起做什么！”

　　孩童之间的友情，让那两位旁观者也看着津津有味。“若是我发现你俩背着我有其他好朋友，我也会生气的。”
　　何嘉自行想象了一出觉得李昊是不喜欢曲靖安和别人玩，占有欲在作祟的好戏。
　　他们还在幼稚地一来一回地吵架，何嘉也一摇一摆地看着。

　　“何公子，你是不是也太无聊了一些？”盛骏辉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问道。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何嘉，他依旧看得不亦乐乎。

　　“那可不是嘛！过几天还得带这群小屁孩，有你受的了！”何嘉蹲在地上，侧头仰望着他，满脸写着不乐意不情愿。

　　耳边两位小朋友叽叽喳喳地吵架着，“曲小公子，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盛骏辉拎着何嘉后劲的衣领走了，曲靖安随即停止了和李昊的争吵“哥哥再见！”

　　“我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礼貌啊！”

　　李昊又欠骂了，曲靖安想着。

　　过了几天后，何嘉和盛骏辉闲来无聊上街闲逛。来来往往的人呀，就像“乱花渐欲迷人眼”一般使人享受沉沦在此繁华里，过年期间的死气沉沉似乎不存在过。

　　何嘉却被一处艳色定睛不动。不远处花有意面纱示人，花钿画在眉间一点，添媚于眼神之中，曼丽花纹覆于薄纱之上，勾勒她鼻梁挺立的精致线条。刹那的魅惑在一颦一笑里尽态极妍，何嘉痴痴地立在人海中，来往过客皆为浮云般，唯之向往于她。

　　沈惜辰的疏离冷漠使花有意心烦意乱，她感受到了那道炙热的眼光，可她今天并不想搭理，没兴趣过问。

　　“你我之间，多说无益。兰缃，于我心头珍爱。”

　　一想到此话，花有意恨不得缝了沈惜辰的嘴，锁上他的心。手里的玉簪在她沉浸妒意时，悄然折断，指间冒出了血珠点点。

　　疼意将她拉回冷静，血色凝在玉光上，如艳丽玫瑰缠绕在藤蔓上，殷红泛着冷光是孤寂之神。

　　“把它包起来吧，我买了。”她随手丢给店小二，手帕擦拭着自己指尖。

　　“再把那块，也包起来。”她指着柜台上那块优雅耀眼的珍珠禁步，颗颗饱满秀美，玉珠翠色极佳，端着冷雅诗兰的品相。

　　“花小姐，那是客人私定，不外售的。”店小二哈腰恭敬地说道。花有意却像执念一般，心头非要此物。

　　“我高价购入，可行？”

　　“不行！”
　　花有意听到后面一声干脆的拒绝，转头一看，“傲星？”
　　“花娘！”

　　沈傲星起了个大早，来取他想送给周奚的礼物，却在店门前听到了有人要高价购入他的心意，他自然不允许就先开口拒绝。

　　“这是你的？你买女子饰品做什么？”

　　沈傲星绕过她，看着店员将它包装好，十分宝贝地装入怀里，“买给周奚的！”

　　他一脸的幸福，就像沈惜辰说道兰缃一般，爱慕的模样。
　　“你哥的人我得不到，就连想要的物我也得不到。我真是可怜之人，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你俩什么。”

　　她盯着他怀中之物，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惆怅道。

　　“我哥的心早给兰姑娘夺了去，此物早给我定了去。你只是没缘分罢了。”

　　沈傲星一本正经却又十分真诚的样子，让花有意直跺脚“你能不能安慰我，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呀！非得我心碎你才开心不成？”

　　花有意从未在人前失礼过，沈傲星也是吓了一跳，他最见不得女子泪眼婆娑的模样了。
　　“抱歉啊！我给你赔礼，你若看上其他，我便送你，这样可好？”

　　“这是两百两银票，我放这了啊！你别哭了”沈傲星撂下银票撒腿就跑。

　　花有意泪眼婆娑，揉捏着手中手帕，她难道注定得不到心念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