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日记[娱乐圈]》无册

7、深夜

　　体温骤然下降的感觉并不好受，钟航行在原地着实反应良久，重新摸回知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眼神茫然若失，周围事物变得模糊不清，他清楚这是因为心理作用在作祟。

　　短短一刹那，钟航行竟觉得慌张无比，并且是追寻不到缘由的害怕，比起面对已知恐惧，不清不楚的情感更让人抓狂。

　　钟航行实在不解，又担忧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只能拉着高书静悄悄掉头。

　　走了有好一段距离，面色才渐渐恢复红润。

　　“好奇怪，听到他们说Direct解散，我有种家里的保险柜被人撬开了的感觉，虽然我家里并没有保险柜，但这只是打个比方。”语气像在自言自语。

　　他深思过说出这个比喻，刚才的异样感觉还真像是发现珍贵的东西丢失了。

　　高书被扯得七扭八歪，断断续续地回答:“那什么……就挺贴切的比喻？”

　　钟航行貌似没关注高书的答案，而是更加无措地追问高书:“所以，Direct要解散了，还是谣传而已？”

　　他眼睛里的光都在晃。

　　高书欲言又止。

　　半晌，高喊:“迟到了！”

　　“哦！”

　　猝不及防，钟航行交织在一起的思绪瞬间支离破碎，无端的惊慌也应声撤退。

　　……

　　天黑了，明天可以休息，人群三三两两有说有笑。

　　钟航行和高书挥手说晚安，独自顺着路往宿舍走，异常疲惫的一天终于落幕。

　　夜风乍起，额前的碎发被吹乱，他额头很白，鼻梁在路灯下尤为高挺。

　　钟航行长得好看，字面意义上的好看，他五官精致又和谐，但时常偏爱冷着脸，导致美感变了样。

　　说起来，别人见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他有多好看，而是他身上冷然的气质。

　　就像现在，他两手揣兜，缓步慢行，只要不去看他眼底的困意，那股不想多说话的暗示不用过多表示，别人自然能懂。

　　钟航行缓缓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斜坡，从未觉得它这么难行过。

　　动作极轻地叹口气，正要收回目光，便被远处的两条光亮叫停了动作。

　　为什么说是两条光亮呢，这得问设计师在设计衣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了。

　　席明承在前面，同样慢悠悠地走着。

　　认出原来是席明承，钟航行乱七八糟的记忆又混在一起，不由分说地涌进大脑。

　　要素太多了，光是反光衣外套，就可以向席明承请教他当时的详细想法，当然，前提是对方愿意的话。

　　可惜，钟航行目前处于啥事自己想，想不通也无所谓的心态，弄不弄明白，意义的差别大多一样。

　　俩人隔得还算远，钟航行等席明承再走一段路程，才恢复正常的速度继续往寝室的方向。

　　走完斜坡，连连打哈欠，钟航行发出疑惑，难道是这半个月来用力过猛，身体遭不住了？

　　他手背盖住口鼻，一路泪眼朦胧出了电梯。

　　“好困。”

　　钟航行半眯着眼睛，嘴里忍不住嘀咕，脚下在飘。

　　心想等会洗漱完倒床就睡，不由也来了精神，谁想他眼眸重新振作，因为席明承居然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

　　钟航行故意让两个人前后差两分多钟，所以按照常理席明承早该进屋才对。

　　冷不防吃了一惊，用力按住即将冒头的哈欠，钟航行含糊不清地说:“前辈，晚上好……”

　　席明承精神那是真棒，笔直伫立在别人门前，眼里似有星光无数。

　　“不是说过了叫‘哥哥’，记忆这么差？”

　　钟航行双唇抿得更紧，顿时觉得不困了。上面这话肉麻得要命，他不知作何回应，明摆着的是，如果当场表示嫌弃，估计以后没得好下场。

　　耳边掠过一声轻笑，钟航行又听席明承语调轻快地说:“脸上表情真明显，就没学会藏事情？”

　　钟航行眼睛一横，瞎话张嘴就来:“啊，我不大懂前辈的意思。”

　　“不懂也没关系，”席明承屈起手指敲击门板，声音清脆，“外面这么冷，不开门请前辈进去喝杯热水可能说不过去了。”

　　明明房间就在隔壁，瞎话技术一家比一家强。

　　毕竟对方是前辈，还是暂代的舞蹈老师，钟航行表情淡漠，不紧不慢地开门。

　　完事，退到半边请席明承先进去。

　　席明承到哪里都是主人家做派，自然是不在意谁先谁后的细节，顺手还帮忙开了灯。

　　轻声响动后，温暖的灯光充斥着整个房间。

　　席明承背影高大，钟航行保持一定的距离看了他一眼，发觉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加狭窄。

　　“房间好乱，平时不整理？”

　　毫无准备得到这个评价，钟航行脖子遏制不住地发热，说慢不慢，几步走过去把沙发上的裤子驱逐到一边。

　　完事，还佯装无事发生，左手轻握右手站在沙发旁。

　　钟航行在想，此情此景，仿佛在家访，怪叫人紧张。

　　席明承低头看沙发上那块总算整洁的地，就着最舒服的姿势往上面一瘫，顺势拍拍旁边的位置。

　　“水也不用倒了，坐吧，和你说点事。”

　　沙发是单人沙发，能装下席明承一人都是勉强。

　　钟航行下意识蹙眉，声音不大:“我站着也行，前辈想说什么？”

　　席明承规劝无果，干脆占了所有的位置，嘴角和眼睛都在笑:“早上舞跳得不错，不过某些方面还有问题，我看你好像也有在寝室练舞的习惯，那你现在就当没我这个人，在这儿从头到尾再跳一遍。”

　　世界上多的是说着轻松，做起来难的事，比如让钟航行忽略席明承的存在，再比如让席明承无视一片混乱的房间。

　　听见席明承说自己在这支舞上还有问题，并且他还用不低不高的嗓音提醒，某人当场像喝下迷魂汤，顿时六魂无主。

　　见钟航行表情骤变，席明承忍俊不禁，忽地放低声音。

　　“不用紧张，你行的吧，男人肯定不能说自己不行。”

　　要不是席明承一脸“良师益友”的神态，钟航行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话中有话。

　　钟航行努力拉正思维，半带请求半带央求地问:“可以有伴奏吗？”

　　席明承不假思索:“可以，你喜欢就行。”

　　今晚，他跟“行”字杠上了。

　　钟航行都没发现耳朵的温度从进门开始处于滚烫，他做完心理防线，摸手机翻歌。

　　一找一分多钟过去了。

　　“钟航行，你怎么比早上还要紧张，心态放平。”

　　本来钟航行心态慢慢平稳，但席明承又多好意提醒一句，他咽咽口水，差点把手机戳出一个洞。

　　对面的人越慌，席明承笑容更开，眼眸下的狡黠愈加肆无忌惮。

　　钟航行此时憋着恶气，屈服那般转为打字搜索。该死的，那歌进入他盲区了，怎么翻都翻不到。

　　又是十秒左右，钟航行放松下来，抬眸:“好了。”

　　席明承没想他会突然看过去，明显地，眼眸有一个躲闪的动作。

　　钟航行长睫扑扇，没懂刹那的违和为什么会从席明承身上显现。

　　也只不过瞬息的异状，席明承很快将事情翻篇，他看上去毫无波澜:“那就开始吧，耽搁够久了。”

　　钟航行快速找到角度，播放音乐，放下手机，终于是迈向正轨。

　　一直以来，钟航行并不善于表达，但是在舞蹈这件事上，他十分愿意去展示，因为相信通过肢体的律动，一定可以表达出别样的意义。

　　房间似乎只剩下四种声音，音乐声、走位声、呼吸声以及席明承指下很轻的敲击声。

　　有人光顾着跟动作，却是没看到那全程盯视、分秒不放过的目光。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钟航行默默给自己点赞。毕竟已经疲惫不堪，仍旧能挤出精力，在他看来，也不乏为一种励志。

　　最后精准收尾，撇去空间太窄不谈，感觉在寝室和舞蹈室跳得没有区别。

　　钟航行嘴唇半张，微微喘气，等待席明承的点评。

　　在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席明承忙起来和旋转的陀螺有得一拼，专门上门指教未免太敬业了。

　　然而，席明承表情淡然地颔首。

　　当时在教室，还收到了掌声，现在这反差让钟航行一身热汗转为冷汗。

　　“能看出来基本功扎实，问题呢也还是之前的问题。”

　　“我问你。”

　　席明承一字一顿，估计是想把钟航行吊到半空，让他好好体验生活的乐趣。

　　心不由提到嗓子眼，钟航行认真等着问话。

　　席明承嘴角几度想往上走，都被他压下:“你回来公司后，表情管理课有认真上过一节课没有？”

　　钟航行:“啊？”

　　无论什么课，他必定是最聚精会神的。

　　“啊什么，没听清的话，我到你耳边说？”席明承语气严肃。

　　钟航行急忙摆手拒绝，他又不聋，受不起这等优待。

　　于是，他简单总结:“认真上了，还做了笔记。”

　　席明承莫名其妙轻咳:“……那就是实践不到位，完全放不开，对着镜子多练，别上台跟观众欠着你钱一样。”

　　钟航行想死的心都有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刚才席明承分明是想笑，咳嗽等于欲盖弥彰。

　　可能是工作推了太多，人久违地清闲，想从他这里找乐子。

　　席明承心情大好，拍拍衣服站起身:“今天到此结束，早点睡觉，晚上练舞也要考虑邻居的作息。”

　　事实是有天晚上钟航行睡下了，他还开着灯。

　　钟航行见人要走，无端又开始慌张，撤动脚步喊了声:“前辈……”

　　席明承看他:“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