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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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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席明承和钟航行交谈时始终维持着微笑。
“明明是你帮我忙,应该我谢你才对。”
顺口而已,不用在意,钟航行很想这么说。
天逐渐黑透,屋内朦胧,对方轮廓都快看不清了,只不过席明承却没有开灯的打算。
他视线在钟航行的脸上游走,从洁白的额头移到高挺的鼻尖,夜色将这些小动作掩饰得彻底。
席明承向钟航行摊手:“手机带了没有,我把电话存给你,舞蹈上有什么不会的打电话问我。”
钟航行安静擦杯子,抬眼,眼底盛满疑惑。
要是真有点不会的地方,电话里真的能讲解清楚?
水流哗哗不断,安静的房间异常诡异,来这一趟,总感觉时间过去很久,不像真实。
席明承似乎等回答等得不耐烦了,又问了遍手机。
钟航行把杯子轻放在桌上,擦净手,从兜里摸手机在席明承的凝视下解锁。
201501。
就算失忆,密码还是沿用下来了。
手机上只有零星几个联系人,席明承也不多看,输进号码,打好备注,把手机还给钟航行。
钟航行一瞅,热气差点掀了天灵盖,因为备注是“哥哥”。
哪门子的哥哥,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有些许暧昧的成分在。
席明承估计是对这个称呼有执念,勾起唇角笑着威胁:“备注不能改,还有,我手机号很珍贵,不可以和别人透露。”
后面的道理钟航行懂,他是当红顶流,用过的牙签都能拍出高价,要是泄露他手机号码,保不准可以在市区买套房。
但是备注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钟航行心里过不去,接下手机没给承诺。
“钟航行。”
钟航行抬眸,没听懂这声轻唤的深意,也或许并没有隐藏的意义。
席明承:“我发现你总是在走神,魂不守舍的像什么样子,时间不多了,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好似逐客令,听完心里不由就堵了。
钟航行无异样,点点头,才挪动步子。
也是在他转身的同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席明承脸色微变,阴沉了刹那。
“顺便帮我开下门。”
钟航行已经在门边了,轻轻拧开门把手,一个黑色方框眼睛,格子衫的男人行色紧张地往里面张望。
退开半步,钟航行和他擦身而过,他手上提了两袋衣物,由于位置太小,钟航行还被撞了一下。
这人钟航行见过几次,他是席明承的经纪人,上次在练习室门口哭嚎的人就是他。
经纪人多看钟航行几眼,表情空白,而后他猛地记起急事,冲也似的奔向席明承。
除了教学内容,钟航行并不好奇别人的私生活,他贴心地带上门,大步流星走回训练室。
都劳烦经纪人亲自来请,义演开始前的这几天席明承又不见了踪影。
即便有摸不透的动作,六个人也是没日没夜地练,钟航行有句歌词唱不过去,他就压榨睡觉时间,半夜坐在练习室反复唱。
可效果不太理想,只剩下一天,几人还在互相挑刺。
“嘭——”
门,命运坎坷,被砸得摇摇欲坠。
钟航行回首,很难说服自己接受眼前发生的种种,要出来静静的是他,砸门的那位却不是他。
嘴上说不过,打算动武力?
能不能再幼稚点,他受够了,当初没一起组队训练真是一大明智之举,谁可以忍受在周维的逻辑下生活。
站在门口,浑身气到发热,连晚风也是烫的。
门又轻轻开了,高书猫腰闪出来,瞥瞥身后,见无人跟随,他小心翼翼地劝钟航行:“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计较,外面歇会我们就进去。”
钟航行睁大眼眸,眉梢还挂着晶莹的汗珠:“他那人谁和他说得通,自己分不清左右,还说我故意撞他?”
他们队,王胜良是C位,钟航行和周维紧挨着他站,途中免不了蛇形走位。
他声音从未如此嘹亮,高书手忙脚乱,奈何不敢堵他的嘴。
“是是是,他的问题,那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
要么被气到耳聋,要么就是高书说话声憋在嗓子里,反正钟航行就听见前面三个字。
还是一模一样的字……
高书:“消消气,气大伤身。”
钟航行脾气不大合群,闹点不愉快正常,像今天这么撕破脸皮,对喷的场景可归为反常事件。
明白自己不是能够意气用事的孩子,钟航行拼命自我说服,隔壁两队舞排得整整齐齐,有空还去海边捡个贝壳,他们已是火烧眉毛,刻不容缓了。
再吵,第一批出圈的人就是他们。
钟航行悟了,为了选拔,忍了。
里面也有人想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开门迎接二人回屋。
“继续练。”
高书盼台阶望眼欲穿,瞧见王胜良开门,直接从他手臂下穿过,大摇大摆回去。
王胜良:“……”
就剩钟航行站在外面,这几天他非常配合,又重新做过心里建设,不用别人多劝,他相当会拎轻重。
王胜良被他俩的表现弄晕,叫住钟航行:“没想到你失忆后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挺有意思。”
去路被堵,钟航行磨磨后牙。
说的不对,他的记忆里,自己始终是这样的脾气,从未变过。
“只有一点没变,脸臭。”王胜良讥笑。
钟航行字字停顿:“因为没必要。”
好脸相待需要看对象,圆滑于世的生存法则不是人人都适用。
王胜良让开前说:“你可得留到最后,不然多没趣。”
钟航行呛人功夫见长,眼皮懒散:“你也一样,别辜负期待。”
这次拟团练舞,两个人嘴上不吵,实则暗地里较劲,和他人状态百出比起来,二人直接封到黄金段,是唯一的对手。
两个人大概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关系分明是队友。
进去,在新一轮硝烟弥漫之前,王胜良担起队长的责任,建议:“一起喊遍‘加油’。”
几人力不从心:“加油。”
这时气氛有多疲惫就无需再解释了。
钟航行和周维杠上了,为了后天的义演,俩人都闷声不提谁撞谁的事,只顾着记自己的走位。
赶鸭子上架终究难度系数大,目前为止,他们一遍完整无误的舞都没跳出来。
大男孩总血气方刚,心气也高,对一遍完美的舞渴望已久,硬是熬了通宵,磕磕绊绊挤出勉强还行。
天破晓,晨光四射,三个身影在微光里的音乐中移动。
此时,周维念节拍念到麻木,他精确擦过王胜良的后背,和钟航行交换位置。
钟航行困到不能自已,无声打哈欠,这个点完全是跟着脑海里的回音在跳,他只希望他们三个人的部分不要再出错。
想法一致的王胜良背后一阵阵风过去,他数了数,这是第四十六遍,第十遍零失误完成。
而另三人也没离开训练室,窝在角落睡得正熟,四仰八叉瘫了一地,恍若横尸荒野。
音乐再次停下,周维求饶坐到地上:“歇会。”
钟航行底盘变得不稳,像不倒翁一样在原地打晃,他兀自走向墙角,席地而坐,痛苦闭眼。
看王胜良还站着,周维想叫他休息,然后听见了他的呼噜声。
福气,这样都能睡着。
闭上眼,脑子仿佛被裹进柔软的海绵里,钟航行右手提起小腹上的湿衣服,偏头就睡。
小憩两个小时,比不睡还难受,脑袋和脚如同被灌铅,即使这样,排练还在继续。
洗漱也不管,吃饭是唯一的业余活动,一扎进来,再次反应又是傍晚。
都太累了,担心体力透支影响明天表演,几人准备排完最后一遍,各自回去睡觉。
没想重复不下百遍,偏偏在关键处出了重大失误。
周维把钟航行撞倒在地,□□和地板接触的闷声把其余四人都吓蒙了。
钟航行手臂着地,那瞬间的疼痛蔓延全身,痛感压迫着他,他贴地干呕了一下。
“航行!”
高书的喊叫并不清晰。
又是左右不分,还非在这个关头,钟航行还陷在半边身体发麻的难受里面,他不管不顾,发怒咬牙坐起来,可仰头时怒意遽然消散。
他自己也傻了,要不是刚才想揍人一顿的欲望太强烈,他会以为自己根本没生气。
让他情绪坐过山车的人,也就是罪魁祸首周维,这时比他本人还慌张,茫然如孩童。
钟航行看着他这张脸,默默放开拳头,低头咒骂:“你是猪吧。”
缓过来了,嘴唇血色回归。
高书看形式不对,赶紧安抚钟航行:“没事吧,撞到哪里没有?”
钟航行瞥一眼呆滞的周维,咂嘴:“还有点麻,扶我起来。”
高书并其他人把钟航行架起来,放到贴墙的长椅上。
钟航行疼到抽气,左手小心试探。
高书语义混乱:“刚才我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我以为你这下子得骨折,看来,好像是没有……”
钟航行摸到那块肿起来的地方了,他闭眼:“你语气好像很失望。”
看起来所有尘埃落下,然则随后,惊天动地的惨叫响彻云霄。
“啊!!!!”
钟航行冷汗直下,抖着手看王胜良,这犊子刚才趁他不注意,把他手完全抬起来了。
王胜良耸肩:“确定了,没骨折。”
钟航行:“你有病,是吧!”
“谁有病?”
王胜良没张嘴,周维低头不语,高书静静观望,说话的人是……
刚回来的席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