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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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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就走,陶修哪里敢逗留,就跟见了鬼似的往外跑,出了门陶修就想骂娘,袁池这房子竟然有五层,还是自建房,位置太偏,外边连个路灯也没有。
陶修最怕黑,他总觉得有什么坏东西跟着自己,冷不丁就给他拖走了。况且这地他也不熟,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郊外,他摸了摸裤兜,好歹手机还在。
“喂……”袁池跟出了出来,不放心地说道:“我送你。”
“不用。”此时的陶修倔强地跟头牛似的:“我开导航总能找着路。”
你家还能建在坟堆里不成?
“外边黑,你不怕吗?”袁池担忧地问。
陶修不想回答这个令他心虚的问题,为了不露怯,他索性选择闭嘴,手有些不太灵活地打开手机电筒,该死的,快没电了,更可怕的不只这些,这个什么犄角旮旯,根本没有什么手机信号。
妈的,陶修心里一凉,袁池这狗东西果然是上天派来收拾他的,自从碰到他,自己就没有顺心过。
“什么破地儿,怎么信号这么差呢?”陶修咕哝着,愈发害怕了。
“在山里,当然了。”袁池接过话解释道。
陶修望着黑咕隆咚的楼梯口,以及蜿蜒向下阶梯,它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牛逼话已经说出去了,自己不能怂啊,他心下一横,抬腿就往楼下走,楼梯间太黑,他越走越压抑,感觉自己被什么攫着脖子,呼吸困难,头发昏,太阳穴处的青筋在突突狂跳。
忽然背后又一阵发凉,陶修总感觉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随时扑过来啃掉自己的脖子,将他吸食殆尽。
“小修……”
这是谁呀,他妈的,肯定是鬼啊。
陶修两条腿开始不太听使唤,残余的酒劲让他差点一头摘下去,他慌忙中关了手电筒,只听见“咚”地一声闷响,什么东西撞到了墙,陶修吓得魂飞魄散,他赶紧拨打了陈旭的电话。
“喂,你个脑残玩意,这都晚上十点了,你要干啥?”陈旭从被窝里懒懒地探出个炸毛的脑袋,两只眼睛甚至都没睁开,惨白色的手机屏幕光刺的他忍不住把眼睛往被子里缩。
“快来接我……我……我……”陶修有点喘,说话也是语无伦次:“在……山里,信号……不好。”
陈旭一听睡意全无,他猛然坐起,加上起床气,嗓门也大了几分:“晚上十点你不睡觉,你去山里偷鸡呢?而且你好歹说清楚是哪座山啊!”
偷鸡倒没有,最多算只……鸭。陶修骂道。
“你说话!说你在哪呀哥!你这猪脑子!”陈旭发现手机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地电流声,他大概就明白了,这八成又像前两年一样,搞不好就饿死在哪块荒凉地了。
只是陶修不是放假吗,好好地怎么跑山里了?
“干什么?刚睡着。”陈旭的女朋友胡晓宁不满地踹了他一脚,她以为是哪个狐朋狗友叫他出去玩。
“嘘!陶修。”
“哦。”胡晓宁将头埋进被子,不再出声。
电话里一阵沉默,这可急坏了陈旭,他明知信号不好的肯定是陶修那头,可他还是焦急地站在床上举高手机,像个傻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听筒大喊:“喂!喂喂!快说你他妈的到底在哪啊!”
陶修可算听着声了,他气急,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哪知道……我……”
陈旭快被陶修逼疯了,他破口大骂道:“你不会开导航吗,你这呆货!你……”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两声,直接挂了。
“我靠!”陈旭差点把小心肝气炸了,他骂骂咧咧地回拨过去,却是怎么也接不通了。
陶修望着熄火的屏幕心如死灰,他摸着光溜溜的墙,眼瞅着到了一楼了,他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加快了步伐,身后的什么东西离自己仿佛又近了一步,他极度紧张,一个不留神直接栽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陶修就跟个废弃的滚桶似的一路往下,直至楼底。
“啊……”陶修闷闷地哼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袁池心里暗骂一句“这个该死的蠢货”!早知道这货这么不经戏弄,自己就收敛点,这下倒好,也不知人有没有被摔出个好歹,想到这里,袁池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了,他迈开步子,一步跨三梯,狂奔而下。
到底是心太急,又或许是心太乱,他刚下了几步,整个人就直直地往下扑去……
“哎!”陶修模糊间身体受到了重击,仿佛天降陨石,还他妈的精准地砸到他了。
“嘶……”袁池也疼的无法呼吸,不过他也来不及关注自己,双眼借着暗淡的月色,他看到地上的一团黑影。
“陶修!”袁池伸出双手将人扶起来,急切问道:“伤哪了?”
陶修这下是真的清醒了,他摸着生疼的后脑勺,心里除了骂娘不知如何表达他的愤怒,这世上还有如此倒霉的人么?
特别是这个令他倒霉的人,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你!”陶修恨不能一拳打烂他的帅脸,以解心头的恶气,不过这里实在是太黑,陶修压根就看不清人脸在哪,凭感觉应该就在他耳后,毕竟有一阵阵的热气直冲他的后脖颈。
以及……陶修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人的心跳声怎么这么强烈?!
“离我远点。”陶修掰开袁池的大手,小心地往门口挪去,他寻思着自己的腿好像没断,因为不咋疼,手好像也没啥事,除了头疼,脸疼,腰疼,以及屁股……疼。
应该不影响逃跑,陶修赶紧站起来,手直接往门闩方向摸索。
“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袁池无奈地双手撑地站起来,他妈的,陶修没事,他有事。
因为袁池好像崴到脚了,胸口处也疼的厉害,不出所料,那里应该是撞上了陶修坚硬的后脑勺。
袁池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如此丧失理智的一天,眼看着陶修匆忙逃离自己的背影,他是怒急攻心,理智都被抛诸脑后,就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追了下去。
这房子自己也是不常住,连电都还未通,他原本不想把陶修带到此处来,不过一想到这家伙竟然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他不由地心头火起,不折腾他一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所以他就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把不知死活的陶修拉过来了。
袁池甚至想,假设这个蠢货再敢惹怒自己,就把他炖了!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匆忙,以至于袁池都来不及收拾,只带了个电瓶用来照明,吃的东西都没有。
他想自己肯定是气昏了头。
这房子是袁池当年重见光明不久后盖的,虽然是他家的宅基地,但实属荒凉。
好歹有了自己的窝,袁池打算把那个欠他债的薄情玩意抓起来陪他,要是他不从,自己就打死他。
袁池心道,就这傻玩意,别说打死了,自己随便吓唬吓唬他,他就尿了。
果然还是老样子,自己真的高估他了。
陶修哪能听得下去,他光闻着楼道里森然的霉味就吓得丢了三魂七魄,况且还有个讨厌鬼袁池,这个人脾气古怪,阴魂不散,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东西。
见鬼,这门锁怎么打不开?陶修急的冷汗涔涔,双手不停使唤地抖动。
“你在怕什么?”
袁池冷冷地声音从背后传来,陶修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他能感受到仿佛有两道寒光直击他的心脏。
竟然有点疼。
我在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陶修在心里问自己。
“笑话,大家都是男人,我怕你个鬼!”陶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强掩心中的慌乱。
“不,你在撒谎,你怕,怕的不得了!”袁池嘲道:“你就跟个逃兵一样狼狈,这个画面你难道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似曾相识?陶修身躯微震,心底深处腾起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令他无地自容。
“狗屁!”陶修奋力一拉门闩,哗啦一声响,门竟然打开了。
“Biu!”袁池伸出手比了个枪,朝陶修的后心一指。
陶修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他迅速调整好身形,往外狂奔。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全是各种不堪的画面,羞耻,悲愤,惊恐,无助,绝望,愧疚……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怎么会这样,这么多年了应该早就忘了,毕竟陶修认为自己当年并没有做错什么,要怪也只恨自己多了几杯酒。
“你往哪走?你看看外边。”袁池追了出来,他冲着黑沉沉的天幕,大呼道:“这里是荒郊野外,没有阳光,没有救星,你知道寸步难行吗?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摔下去?或许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呢?”
说罢,袁池大笑了几声。
陶修听的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抱着双肩,脚下却仍未停下。
他觉得袁池就像个变/态,自己沾上他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别走……”袁池顾不得脚底传来锥心疼痛,他像发疯似的跑过来,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在陶修看不见的地方,他落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