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树下》姝荔

53、番二

　　方佳媛猛的抬头，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眼眶有些湿润，她抬起脚猛的踩在他脚背上，用力碾压，那人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轻轻皱眉。

　　男人的眼神紧紧的锁在她身上，像猎鹰。

　　方佳媛嗅到一丝危险，她卯足了劲挣扎着，男人踢开门，猛的转身把她压在门板上，门被他瞬间反锁。她挣脱不开腰间的手，粗｜重的呼吸落在她脖颈上，她靠着门板，后背有些不太舒服。

　　他的眼神有些冷，“媛媛，可我还爱着你，怎么办，”

　　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佳媛侧着头，没有说话。他的脸又凑近几分，呼吸沉重。

　　“那是你的事情。”她强迫自己努力保持冷静。

　　他的唇似有若无的轻拂过她的唇角，慢慢说：“这些年，我忘不了你，你还爱着我，对不对。”

　　方佳媛抬眸定定的看着他，“你放开我，我们先谈谈。”

　　齐莱勾起唇角，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次，我不会放手了。”

　　搂着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他抬手，轻轻擦拭着她泛红的眼角，指腹有些粗糙，看着她颤抖的唇畔，低头吻了上去，方佳媛一时僵住，也忘记了拒绝，周围慢慢被他的气息包裹。

　　那一夜，两人一夜未眠，满是旖｜旎。他手下渐渐用力，她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男人折断。

　　夜渐渐的深了，雨也越来越大。

　　翌日，她醒来后，动了动酸疼的腰，小腹有些发胀，昨晚抱着她的那人已经离开。他一直在喘，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不停歇，两手攀附在他腰背上，手掌轻抚过的地方像是大大小小的疤痕。情到深处，她迷离着双眼，触摸他脸上的疤痕。

　　他偏头躲过，伸手捂着她的眼，低声在她耳边说，别看。

　　房间内丝毫没有留下他任何来过的痕迹，方佳媛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凌乱的床单，似乎证明着昨天晚上的事情真实的发生过，她忽然笑了笑。

　　原来是一夜｜情啊。

　　那晚过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齐莱，像是当年一样，他又消失了。她并没有尝试着去找他，他们也不再是当年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了。

　　方珍忽然打电话给她。
　　“方佳媛，”

　　那是她妈一贯的口气，她当时正在办公室整理着图纸，“怎么了，方女士，”

　　“你明天有时间吗？”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有，”

　　方珍嗤笑，不信她的话，“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明天中午十二点，你必须去，那小伙子我看了，人挺不错的，你好好和人家处。”

　　“妈，”她拉长了声音，打着商量，“不去行不行，”

　　方珍笑着摇头，“没可能。”

　　她看着窗外西边的落日，红的像火。

　　“知道了，”她无奈道。

　　方珍这才满意，“等明天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记得打扮的漂亮点。”

　　方佳媛‘嗯’了声，看着落日，目光也变得有些暖，十几年了，她们的母女关系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差。
　　“妈，这么多年了，你还会想我爸吗？”她忽然问。

　　方珍愣了下，过了很久才说，“想啊，怎么不想，丢下我们娘儿俩，媛媛啊，妈以前挺对不起你的。”

　　她摇了摇头，“没事儿，都过去了，”

　　那天的晚霞映红了半个宛城，她坐在办公室内加班到很晚，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会忘却那些残留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第二天她躺在床上睡到十一点，她当时看了一下手机，猛的坐了起来，想起今天有一场相亲，匆忙洗漱完，画了个淡妆出了门。

　　她赶到餐厅时，已经过了十二点，靠窗的餐座前坐着的男人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她走上前去，到了声歉。
　　“不好意思林先生，我来晚了，”她没有给自己找理由，来晚了就是来晚了。

　　那人客客气气的，说没关系。

　　这顿饭吃的她有些不自在，坐在她左前方餐桌上的人一直盯着她看，方佳媛想忽略他的目光，却下意识的还是忍不住的往那边看。

　　他伸手压了下帽檐，漆黑如墨的双眼被遮挡，她又瞥了一眼，那人抿着嘴角，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她却对着相亲对象笑的更加灿烂，有种报复的快感。

　　方佳媛对相亲这件事已经感到麻木，按照流程，他们互相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及家庭，对方是大学教授，父母也在机关单位工作，转念一想，她毕业工作后，五险一金都还没有买，老话说，门当户对，再看看自己的家庭条件，反倒和人家有些不匹配。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倏地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当方佳媛以为他会停下时，那人已经从她身边经过，他走的很急，带动一阵风轻轻擦过她的头发。

　　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他走后不久，餐厅外发生一阵躁动，她侧目透过玻璃窗望过去，他拧着一男子的胳膊反手摁在身后，膝盖顶在男子腰间，那人趴在地上，面容狰狞。

　　方佳媛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有些心颤，隔着一扇玻璃，目光落在他侧脸上，他眉目间有些冷淡，黑眸狠戾，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从口袋里拿出手｜铐给那人戴上。

　　就在这时，似乎察觉到别处投来的目光，齐莱转过头，黑眸沉沉。

　　两人四目相对，持续了两秒。

　　方佳媛整个人愣住，猛的移开了视线，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有些急促，她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原来，自己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担心他。

　　站在窗外的人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拒绝相亲对象后，她没急着回家，也不想听方珍的啰嗦，她把手机铃声换了，调成静音，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逛着街，看了场电影打发时间。

　　晚上回到家，方珍见她回来，急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怎么样，和那小伙子聊的还行吧，”

　　方佳媛挑眉，耸耸鼻子，真香，她故意买了个关子，“先吃饭，吃完饭我再一五一十的给您细说。”

　　方珍乐的合不拢嘴，连说几个好。

　　晚饭方佳媛吃的很多，她有预感，总觉得方女士不会那么容易轻易放过她，她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怎么样，说吧，”方珍看着她，像审视。

　　“没戏，”她说。

　　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方珍蹭的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你说你，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楼下的王阿姨今年都报上第二个外孙了，方佳媛，你是不是诚心气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难道还惦记着那小警察？”

　　方佳媛坐在那里，没有说话，那一瞬间，她发现，面前冲她吼着的人真的老了不少。

　　片刻后，她终于出声，“你能不能小点声，邻居都听到了，”

　　方珍被她气的叉着腰，“你还知道丢人，白瞎了给你做的好吃的。”

　　方佳媛静默，“妈，我想你保证，三十岁之前，一定给你找个女婿，”

　　“谁稀罕你的保证，”方珍脱下围裙，往沙发上一扔，“今天你洗碗。”

　　没有了争吵声，客厅内一时有些安静。她坐在餐桌前，想着，随便找个男人草草的度过下半生是不是也挺好的。

　　她洗过碗，倒了杯热水，犹犹豫豫的走到方珍房间门前，门没有被关上，她站在那里，看到里面的人手里捧着相框，偷偷的擦眼泪。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眶湿润。

　　方珍再也没有向她提过相亲的事，方佳媛也没有再和她吵过架。

　　那段时间工作很忙，她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工地和办公室两边倒。那晚，她回家刚出了电梯，转身走到一旁的安全通道，抽了根烟。

　　女士香烟没什么劲儿，她穿着高跟鞋蹲在那里，整个楼道内静悄悄的，两支烟暂时缓解了她身上的疲惫。

　　夜里有些凉，她站起身推开门，看到楼道里多了一抹黑色身影。那人听到动静后，回过头来，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她整个人愣在那里。

　　过了很久，她走过去，问道：“这么晚了，有事？”
　　齐莱看着她脸上的疲惫，想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垂眸看着她，低声道：“媛媛，我们谈谈。”
　　那一晚过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谈谈，他工作忙，手头上有好几个案子。那次在餐厅遇到她相亲时，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那感觉，有些酸。

　　方佳媛扯了扯嘴角，笑笑，“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说的，”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的望着她。

　　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方佳媛说：“谈谈也好，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好，”他淡淡道。

　　方佳媛开了密码锁，身后的人看到后，微不可查的皱着眉。

　　“想说什么，说吧。”她语气很平静。

　　“这些年，委屈你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当年不辞而别是我不对，可当时情况特殊，我不得已才.......”

　　方佳媛的表情有一瞬微怔，用力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掌，鼻子有些酸，很想哭，但被她忍住了，她不想听，猛的打断他的话。
　　“不得已......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不得已？”

　　齐莱看着她，眼眸很不见底，他紧绷着脸，“对不起。”
　　他是警察，穿上这身衣服，就要做好时刻牺牲的准备。

　　她没忍住，还是哭了，压抑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手上的包猛的砸了过去，他没有躲，“我他妈等了你这么多年，不是听你说这些的，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是警察，我要体谅你的身份，可我呢，我每天晚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全都是你这张脸，我开始讨厌我自己，为什么忘不了你。”

　　方佳媛断断续续道：“我是不喜欢你了，可我还爱着你，我们之间已经错过太多了，回不去了。”

　　下一秒，他一把搂过她的腰，把她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长发，声音有些低哑，“别哭，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

　　他对不起她，更对不起相隔万里的父母。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更不是一个尽职尽孝的儿子。他闭着眼，安抚着她发抖的身体。

　　眼泪滑落脸颊，隐没在他肩头，她抽噎着，猛的张嘴发了狠的咬着他的肩头。抱着她的那人身体猛的一僵，腰间的手隐隐用力，任由她咬着。

　　“媛媛，你可以讨厌我，也可以恨我。”他吻了下她饿发顶，“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方佳媛并没有给他答案，她不知道他这些年干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可那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疤已经告诉了她了答案，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些年他也挺艰难。

　　*

　　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齐莱每次一有时间厚着脸皮会来她这里蹭饭，曾经冷清的房间多了些烟火气。

　　“媛媛，明天我调休。”齐莱吃过饭后，跟着她身后。

　　方佳媛切着水果，淡淡的‘哦’了声。

　　他扯了下嘴角，带动脸上的疤痕，有些不满意她的回答，两手穿过她的腰侧，搂着她，侧头去吻她的脖颈。

　　水果刀倏地出现在眼前，方佳媛淡淡道：“松开。”

　　齐莱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两步。

　　方佳媛吃了口苹果，转身把果盘放在他手里，“吃完。”

　　齐莱垂眸看着手里切好的水果，心里有些暖，他尝了口，真他妈的甜。他放下盘子，猛的迈开长腿向她走去，方佳媛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下一刻，被他拦腰抱起，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放我下去，”她用力捶着他的肩头。

　　齐莱脸不红心不跳，贱兮兮道：“你是老子的媳妇儿，天冷了，我来给媳妇儿暖｜暖｜床。”

　　“你胡说什么，这才几月份，你给我滚回去。”方佳媛气结。

　　卧室的门被他一脚踢开，把她放在床上，方佳媛猛的往床的另一侧爬，却被身后的人扯着脚腕往回拽。他俯下身来，压｜着她。

　　齐莱吊儿郎当道：“媳妇儿你别害羞，我火力大，不信啊，你｜摸｜摸。”

　　他拉起她的手向下拽。

　　“齐莱，你不要脸，”方佳媛用力挣脱，咬牙切齿道。

　　那人脸皮厚，听到后毫不在意，咬着她的耳朵，腾出一只手去脱｜她的衣服，“今天晚上让你看看，还有更不要脸的。”

　　那一晚，他好像不知道疲惫，一次又一次。方佳媛最后哑着声音哭着求他，他嘴上敷衍着，马上就好。可后来还是没完没了。

　　第二天，齐莱休息，方佳媛死活不愿意起床，他陪了她一整天。

　　傍晚时分，他们一起出去吃的饭。

　　两人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很暖。

　　齐莱看着时间还早，握着她手不由得紧了几分，看着她的侧脸，说：“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她问。

　　他买着关子，没说。

　　路上有些堵车，城市中的霓虹灯亮起。

　　她忽然说，“我之前是不是很不讲理，明知道你身份特殊，还耍着小性子向你发脾气，一点思想觉悟也没有。”

　　齐莱听到后背后一僵，眸中闪过一丝求生欲，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不叫不讲理，是太想我了，媳妇儿，我就喜欢你的小脾气，得劲儿。”

　　方佳媛点头，“以后我不开心的话，使劲咬你，”

　　齐莱坏笑，指了指两腿｜中间，“得，下次咬这儿，”

　　方佳媛骂他狗男人，不要脸。

　　路程大概三十多公里，最后车子停在一家花店门前。花店里只有老板娘自己一个人忙碌着，看到有客人来，急忙前来招呼，看到他们时，微愣。

　　方佳媛忽然想起每年情人节来给她送花的女人，是她。

　　从花店出来后，天已经黑了。她抱着怀里的玫瑰闻了又闻，弯着嘴角笑个不停。

　　“没想到你还挺浪漫。”

　　齐莱看着她，眼眸中饱含着深情，在这个夜晚格外的凉，他缓缓道：“她是我工作后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她老公经常赌｜博，还会动手打她，那次特别严重，直接送进了医院，那时候，她过得挺苦的，后来开了花店，才慢慢好转。”

　　方佳媛轻声地说：“那些玫瑰都是你送的？”

　　齐莱挑眉，“不然呢？”

　　方佳媛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说。”

　　“说说嘛。”

　　“不说。”

　　“今晚，你睡沙发。”

　　“媳妇儿，别啊。”

　　一直回到家，齐莱还在郁闷着，他搂着她，她搂着花。两人跌跌撞撞开了门，他依旧不撒手。齐莱低头用脸上的疤摩擦着她的脸，然后深深的吻着她的唇。

　　过了很久，他耳鬓厮磨，“沙发太硬了，”

　　方佳媛笑笑，“你活该，”
　　他低头贴近她，吻还没有落下去，只听到门边传来密码锁的声音，两人愣在那里，视线落在同一个地方。

　　门倏地被打开。

　　“妈？”

　　方珍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冷着脸，砰的一声又摔上了门。

　　方佳媛被吓的一抖，心也跟着猛的颤抖，眼眸中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男人，“明天去领证，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