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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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球既已升起，二人便沿着主路往回走，途径轮回殿，主君行无罪并不在殿中，怀憬看似偶然地说：
“不少仙官为人时难免心存遗憾，或是有愧对之人，天帝体谅，于是允许他们在不触犯天律的前提下，去寻所亏欠之人的来世，弥补一二，以求心安。”
宣容觉得，虽然自己说的豁达，但怀憬还是看出来了自己内心的歉疚，才这样说的，怀憬一心帮自己解开心结，自己也不好再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于是询问道：“人死后魂魄入轮回，可从轮回殿查到来世所去吗？”
“嗯，正是。”
“那……若是人还活着，能够查到转世去处？”宣容又问。
怀憬听后，有些不解，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回答道：“倒也不是不能，只不过可能会有些偏差。”
宣容了然，道：“多谢你，怀憬，改日有时间，我便来轮回殿，了这桩心事”。
怀憬回道：“行无罪是个怪性子，不太理解人与人的情感，怕是会给你使些绊子。他每隔三日晨时都会在殿内，不如这样，三日后，我在付缘殿前等你，陪你前去可好？”
宣容心中感激，他也确实还未和其他殿主君打过交道，问道：“会不会耽误你？”
怀憬一笑：“这也算正事啊。”
宣容觉得怀憬笑起来很好看，身上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心中不免宽慰许多。
——
怀憬目送宣容进了付缘殿后，转身回悬镜殿，甫一入殿中，就见倒挂在横梁上的白茯苓出现在眼前，脸上糊着半干的黄泥，眼神躲闪，有些欲言又止。
“主人……那个……你不是让我去接人嘛”白茯苓小声说道。
“嗯”怀憬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白茯苓用那沾着些泥土的手挠了挠头，磕磕绊绊说：
“我、我没争过那个沐凡尘那个臭月老，他、他把那个付缘殿吹的天花乱坠，那个小君几句话就被忽悠走了。”他说的时候表情还恶狠狠的，好像真的很气似的。
怀憬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揭穿他，向殿内走去。
白茯苓连忙从横梁上跳下来，跟在他身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主人，要是你亲自去了，定不会让那个谁得手，咱们悬镜殿多好啊！你放心，等下一个仙官飞升，我一定一定拿着你的画像去，人必然是我们殿的！再说了，这个小仙官感觉也不怎么样！”他拍了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怀憬笑着摇了摇头，说：“小白，你前日听到我和凡尘的谈话了？”
白茯苓的动作突然僵住。
怀憬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冷冷：“不要骗我。”
白茯苓不好意思的底下了头，一口气闷在嘴巴里，两颊鼓囊囊的。
“我再说一次，当初下凡是我自愿帮凡尘的，后来留在那里也是我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迫我，你虽是好意担心我，可我也不希望你因此去无缘由的怨恨他人。”怀憬手心灌注了一点法力，慢慢抚摸白茯苓的头，“下不为例。”
片刻后，白茯苓才终于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怀憬让他去换身干净衣服，便径直向殿后走去，却被后方白茯苓的问题止住了脚步。
“主人，可是你知道吗？在此之前你从没有对除神女和臻姐姐以外的任何事上过心。”
白茯苓站在院内，刚才被他抚摸过的那片头发上长出了一片小叶子，耷拉着。
“如果他没有死，主人你也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吧？”白茯苓的声音带了一些委屈，继续说道：
“还有，悬镜殿根本就不需要新的仙官，现在的小君都是端炎主君留下的，新揽仙官进来，主人就多一份危险”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口，却不如预想中那般好受。
怀憬许久后回头看他，“我们小白最近这是怎么了？心思越来越细了，我一时有点难以适应”，他随嘴上这般说道，却看不出一丝打趣的意味。
“我自有分寸。我去人间，留在人间，都是因为天罚可能出现，我从没有，也永不会忘记我要的是什么”他说。
白茯苓听罢只默默回忆，他陪他走了五百年，从化形见到他的那时起，怀憬就一直在为一件事而活着，即便之前出了一些小插曲。
“主人……对不起。”
怀憬摆摆手“想必是青棠让你学会的，阿姐最近怎么样？”
白茯苓原本还陷在愧疚中，一听“青棠”这个名字，顿时有些害羞，他原身是茯苓，青棠的原身是合欢花，二人化形时间相近，分别跟在怀憬和念臻身边，他每次见到青棠都觉得分外开心，许久不见还会想念。他一直以为这是仙灵之间的牵绊，后来被念臻神女点破，他才第一次知道，这叫做喜欢。
摇摇头，从回忆里抽出神，回答怀憬后一个问题：
“臻姐姐看起来是比以往要有精神些，但是青棠偷偷告诉我，臻姐姐近来小憩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夜里还好几次被心口痛疼醒，不过她一直瞒着青棠，青棠也是偶然发现的，不知道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怀憬听罢，道：“明日我先去趟启宸殿，回来后我们一同去看看阿姐，你将我前些日子寻来的灵虫和之前一样制成熏香，给阿姐带去。”
白茯苓应下，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好像还有什么不知该不该说似的。
怀憬看了他一眼问：“它又找到你说要见我？”
白茯苓点头。
“不用管它。”
——
怀憬向殿后走去。
悬镜殿的大殿之下，有一密室。密室中央是一罗盘状的圆台，圆台之上悬有一根小臂长的银针，一端镶有一颗赤玉珠，另一端闪着光，极其耀眼，然而银针缓缓在罗盘上方左右摇摆，并没有停下来的痕迹。
“出来吧”怀憬凝视着那罗盘，没有抬头。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角落中闪出，落在怀憬身后，竟是一个仙灵。
“属下浙玄参见过主人。”那仙灵半跪着，面容隐在黑暗中。
“司向针何时亮起来的？”怀憬问。
“两日前。”
“此前呢？”怀憬又问。
“约是主人从人界回到天宫那日起，司向针就熄灭了再未亮起。”那仙灵毕恭毕敬答道。
片刻没有等到怀憬下文，便继续道：“依天帝所说，谠人族现世，司向针亮起，方可指出石碑天罚的踪迹，但司向针亮起，却无法指出方向，倒是头一次见，属下无能，不知为何这样，才传信给主人。”
怀憬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带有灵力，划过罗盘的外缘。
“浙玄参，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怀憬冷冷的问道。
“属下不知。”
“倘若天罚在下三界，司向针是不是就无法指向了呢？魔界？”怀憬收回手盯着司向针。
“或者，这位新的谠人族后人，血脉不纯？再或者...秉心仙子用了什么法子给她的后人都打下了封印？就像天帝那样？”
怀憬说话间转了转左手手碗。
浙玄参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并不回答。
怀憬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又继续说着：“不过，不巧的是这位后人的封印似乎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说着一停，脑海中莫名出现了昨夜他推开付缘殿门，看见宣容倚在栏边用润玉般手指逗弄含羞草时的身影。
浙玄参试探地问，“主人，那要不要禀告天帝？”
怀憬嗤笑：“不必了，再等等看，而且……”
他掌心凝了法力，像刚刚安抚白茯苓那般，轻轻的抚过浙玄参的头顶。
“你又怎知天帝没有派人监视司向针？别忘了，天宫三盘司向针，此处一盘，天帝还有一盘。再说，即便他不自己看着，还能派人来监视我这盘，不是吗？”
浙玄参突然身子一僵，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主人，属下知错，属下今后绝不会私自见天帝派来的人。”
他又准备磕头，突然被怀憬掐住下颌。
浙玄被迫抬起头仰视怀憬。
怀憬用灵力抹去额上的一些血迹和他手背上的抓痕，又将其衣袖推上去，露出来的手臂上全是一道一道的抓痕和血痂，还有才留下的血迹，怀憬抬手抚过，那些疤痕竟消失不见。
“下次若是犯病了，就来找我，我不在就去找白茯苓，你这般自己忍着，除了感动你自己，只会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记住了吗？”
浙玄参应声，前几日天帝的人来悬镜殿问怀憬去处，他恰好发病，全身痛痒难耐，恰好那人用灵力诱惑他，他怕自己忍不住，便将自己锁在角落中，拼命的抓自己的脸和胳膊，以求减缓一二，这才成了这副样子。
怀憬从袖中拿出一个掌心大的小盒子扔给浙玄参：“我凝了些灵力到这些药丸中，若是情况紧急，先用着，别再让我知道你用这副摸样去见他们。”
浙玄参接过药丸，又重重地磕了个头，便化为原身，藏匿在角落中。
怀憬望着罗盘，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