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大人别爱我》蔡姐

26、心口插刀

　　“你这是迁怒！”这时，有人忽然开口。
　　鬼神大人看到挡在狐女面前的那个僧人，“哦.....是你。”

　　对方正是和沈颂在院子里聊过几句的那个扫地僧人，望着封九厉声道，“你杀勾陈，已经够了，不要再滥杀无辜。”
　　“无辜？”封九反问，“你们让他受如此重伤，谈何无辜？”
　　“寺里的舍利子还在，说明勾陈根本不是为了那物前来，和兰溪寺没有一点关系。而且它虽然手段凶残，但我寺里和尚却没一个死亡，方才恶战里，勾陈只对那位施主起了杀心，说明——”
　　他没说完，一把短剑插进他的右肩，封九撩起眼皮，目光阴狠地盯着他，“和尚，你最好给我闭嘴.....”
　　然而僧人仍不肯住口，“你有想过，勾陈千辛万苦逃出阴间，只为杀这个施主是为什么吗？”
　　“与你无关，”封九言简意骇地甩下句话，抱住沈颂的手却猛地收紧，”你帮过沈颂，我不想杀你，但这狐狸——”

　　“她要赔给沈颂一双眼睛。”
　　短剑从僧人体内抽出，调转方向骤然向狐女刺去，上面还残留几颗血珠。
　　鬼神大人的怒气无人能承受，狐女本就接近昏迷，依稀听到这一句话后凄惨一笑，心想这次确实是自己错了，让沈颂受此苦难。她完全不去抵抗，躺在地上咬牙承受那一剑，却忽然神志一散......

　　狐脸人身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将刺过去的短剑紧紧握住。
　　封九轻轻挑了挑眉，“我倒是看漏眼了，没注意到这狐狸体内还藏有一人。”
　　“我只是她体内的一魄，”女子说话的声音很轻柔，虽然现在自己受到死亡的威胁，却依旧从容不迫，“大人，可以放过姝儿吗？”
　　“你觉得呢？她让我的人受苦，不该付出代价？”
　　“大人心里清楚，勾陈是为沈颂而来，即便今日姝儿没有将沈颂带来兰溪寺，他还是会有危险。”
　　女子望着封九，眼里没一丝恐惧。

　　这时，沈颂忽然发出一声轻咳，睁开了眼。
　　封九浑身一震，刚要开口，却有只手摸上他的肩，力度由小变大，似乎带有轻微颤抖。
　　“封九，我怎么....看不见了......”

　　于是这话像根针似的，狠狠扎进了鬼神大人的心。

　　****
　　阎王殿，孟婆和判官正在听鬼差们说起方才兰溪寺的那一场战，两人听到沈颂受了伤时对视一眼，眉头皱起，接着又听到勾陈被大人虐杀，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一个鬼差觉得不对劲，出声问，“怎么了吗？”
　　“没事，”判官摆摆手，示意它们先退下，空荡荡的阎王殿里，只剩他和孟婆两人。判官转头望向旁边，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孟婆忽然抬起右手，作出个打断的手势，低声道，“我好像感觉到了凡人的气息。”
　　“不会是沈颂吧？大人将他带过来治伤吗？”
　　“应该是，”孟婆柳眉微微皱起，顿了顿后道，“你说大人会想起以前的事吗？他和沈颂相处也有半个多月了，说不定.....”
　　“难说，”判官认真道，“大人之前在忘川里泡了整整十天，河水的毒性完全渗进骨肉，恐怕很难找回记忆。”
　　“.....”
　　“你不会在私底下做了些什么吧？”
　　“没有，但我很希望他能想起来。”

　　孟婆垂眸叹气，正想再说些什么，眼前却忽然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她眼皮一跳，立即和判官跪到地上，“大人。”
　　封九低低望向他们，冷声问，“你希望我能想起些什么来？”
　　孟婆僵住，判官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开，“大人，我感受到了凡人的气息，大人是把谁带到这儿来了吗？”
　　“嗯....”说起这个，封九很快忘记前面说的话，接道，“你们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一个人恢复视力吗？沈颂的眼睛受伤了，但我刚才已经试了很多种办法，又给他喂了些丹药，都不见效。”

　　之前在兰溪寺，勾陈给沈颂下了毒。
　　它之所以被称为凶兽，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它的血其实是一种烈毒。此次逃出阴间，勾陈确实只为杀沈颂，他事先在指尖上涂下剧毒，虽然仅仅只伤了沈颂的双眼，但毒是会蔓延的，三天内如果不能找出办法，沈颂将有性命之危。

　　而封九刚才将沈颂带回自己的宫殿，在进行一轮疗伤后治好了他身上的伤，也似乎解了勾陈下的毒，只是.....
　　沈颂的视力还是没有恢复。

　　阎王殿里，封九望向判官——对方向来存有不少丹药，平时也爱读古书，或许会有法子。
　　判官沉吟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想到些什么，欲言又止。
　　“快说！”封九似乎没太多耐心，厉声道。
　　“.....沈颂身上的伤已经被大人治好，只有眼睛还看不见，那说明大人用的法子没错。而勾陈是把自己的心头血炼成毒药，或许大人也可以试试，在给沈颂服下些丹药时用自己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判官顿了顿，补充道，“只是取出心头血，异常疼痛不说，大人的身体也会受到重创，若非紧急，或许可以再试试别的....”
　　“不用了，救他要紧，”封九落下句话，消失在殿内。

　　此时沈颂正坐在一张床上，他已经恢复神智，但还目不能视，不知自己现在在哪儿，摸索着下床，磕磕绊绊地往前走了几步，却撞到一个架子，手指在不经意间碰到了一个木盒子。
　　“嗯？”沈颂怔忪地摸着那盒子，虽然不该随意碰封九的东西，但鬼使神差般的——他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头放着一个很小的圆形物品——如果沈颂现在看得到，应该就能想记起来这是之前在鬼市，和封九一起见到的那枚白色戒指。

　　他一时没注意，将戒指套进了无名指。
　　而在戴上那一刻，钻心般的巨大疼痛骤然袭来，宛如有几十根细针扎进指腹，让沈颂本能地扔掉木盒，想拔出戒指，却怎么都弄不出来。
　　“哈啊.....”他被疼出一身汗，抬手抓住那个架子，好像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消失般，只能瘫在架子旁休息。然而这疼痛持续了很久，好像只要这戒指还戴在手上，就得一直忍受。沈颂无奈，想回到床上，却在摸索中被一个东西绊倒，身体直直跌向前方——
　　有人稳稳捞住他。
　　“怎么下床了？！”

　　封九站在他面前，抱住他的手颤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愤怒，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怕你再出什么事。”
　　沈颂的心微微一跳，封九这话让他想起那个叫“相黎”的少年，印象里对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溪亭.....
　　于是又想起这个名字，先前昏迷时他梦到自己被一个叫“如观”的男人带进一座寺庙，对方说希望他能快些堪破一个劫。但那是个什么劫呢？
　　头疼在此刻袭来，沈颂下意识抓住封九的手臂，无助地缩到他怀里，“疼.....”
　　封九闪身把他放到床上，沈颂蜷缩在被子里，紧紧揪起一团，手指用力得发红。封九皱眉，只觉得是刚才喂下去的丹药出现问题，指尖浮现一团白色的光，揉着他脑袋的两侧。
　　“这样会好些吗？”
　　“.....”沈颂没有回答，似乎疼得已经说不出话。
　　封九变出一把匕首，将其插进自己心口，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滋味宛如万箭穿心，疼得他下意识掰断床尾的木板，鲜红色的血液从胸口流出，被他用一个小碗接住。
　　“沈颂，“他柔声唤了句，将床上的人抱起来，掰开他紧闭的嘴唇。沈颂已经疼得快失去意识，却也本能地抗拒那些粘稠的液体，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皱起眉，挣扎着要从封九怀里出来。
　　然而鬼神大人死死抱住他，强势地逼他喝下去，等他终于安分后又给他喂下一粒药。

　　而此时，或许真是鬼神大人的心头血起了作用，沈颂不疼了，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封九探了探他的脉搏，脉相平静，没什么大碍后长长叹出口气，将他放回床上。

　　过长的黑发披散在身上，沈颂的脸色惨白得让人心疼，但刚才喝的心头血又染红了他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既脆弱、又有些艳丽。封九看得出神，此时两人正在他的寝宫里，没有人会前来打扰，在这隐蔽而寂静的地方，他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

　　封九视线向下，看到了沈颂因为挣扎而敞开的衣领，继而忍不住抬手.....摸上对方的（删减）。
　　或许是沈颂难得表现出柔弱，勾出了他心底的占有欲，现在他只想趁此机会，去做些已经想过百十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