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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意外受伤 ...

  •   沈颂从未听过如此一声痛叫,宛如全身骨头在那一刻被打碎,让他这个外人听起来都忍不住发抖。
      然而诡异的事还在后面,僧人很快站起身,瞳孔却泛起妖冶的血光,捡起木鱼站在勾陈身旁,直直面向其他僧人。

      “他难道是....”狐女诧异地望着这一幕,心里暗道一句“不妙”,果然见到那个僧人开始攻击他的同伴。
      像是一场传染病,被那个僧人伤到的人都会失去理智,将手中武器指向寺庙里的人。
      勾陈挣开身上的长鞭,先前这鞭子看起来给他带来不少困扰,可在这场内乱开始后.....他便不再演戏,轻而易举地将它烧掉,一步步走向寺庙。

      “不好!”沈颂将怀里的狐女放到地上,语速极快地道,“你先走,去找其他人来。”
      “你一介凡人怎么和他斗,去送死吗?”狐女化身成人挡在沈颂面前,两只手的指甲在眨眼间变得又长又利,“快走,我能为你挡一会儿!”
      “哈.....”然而眨眼间勾陈便来到他们半丈外,见到沈颂后眉头微微扬起,真诚地望向他们,轻声问,“怎么挡?”
      话音刚落,地底下忽然生出五六只黑色的手。
      又长又细,像是活物般将狐女困住,分别抓住她的四肢,往两边拉扯。
      “啊——”狐女发出尖叫,身体疼得像要裂开,右手幻化出一把短剑,将那些手一一砍掉。她似乎没想到这些诡异的黑手会如此脆弱,只用力一砍便消失不见,愣了一下后迅速提剑刺向站在半丈外的勾陈——却看到对方脸上出现一个怜悯又讽刺的笑。
      地上又长出一只黑手。
      狐女重重跌在地上,惊疑地往回看,却见地上多出两条腿。于是视线向上,发现那只黑手竟和她一样提着把剑,生生砍下她的双腿!

      “咯咯咯......”勾陈忍不住笑出声。
      沈颂脸色阴沉,撩起眼皮望着他,“够了。”
      “嗯?”勾陈轻轻挑了挑眉。
      “我不会让你进去的,”沈颂的眼神冷得没有一点感情。
      勾陈微微一笑,“谁说我要进那个庙。”
      “你不是为舍利子而来?”
      “好笑,我一个上古凶兽,要一个臭和尚的舍利子干什么。”
      “那你是......”
      声音戛然而止,勾陈向前一步,掐住了沈颂的脖子,将他抵在门上,“我奉一人命令,过来找一个人。”
      “他具体没有说是谁,不过给出了位置,说今日清早会出现在此处,只要我过来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勾陈顿了顿,嘴巴忽然咧开到耳朵下方,里头肥大宽厚的舌头伸出来,湿漉漉地舔过沈颂俊秀的脸,“果不其然,我找到了。”

      沈颂不停地摸着自己缠绕于尾指的红线,被勾陈恶心得想吐。此刻,他心里只想到一个人。
      封九。
      第一次这样迫切地想见到对方。
      “你好像在生气,”勾陈感受到他激烈的情绪,“之前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现在终于有情绪了吗?”
      沈颂不说话,望着院子里正在自相残杀的和尚们,心脏忽然一阵抽痛。
      “差点忘了,你在这兰溪寺待过一段时间,”勾陈残忍一笑,左手稍稍用力,捅进他的腹部搅了几下,听到沈颂发出“闷哼”一声吐出大量鲜血后,又忍不住凑过去舔了一口,“别恨我,我也是受人之托,溪亭.....你知道一千年前我就喜欢你这双眼睛吧?不如.....”

      “就送给我吧.....”

      沈颂瞳孔骤缩,温润的液体从双眸流下。他被勾陈甩在地上,呼吸轻得几乎没有,只听到身边异常嘈杂的声音,似乎有狐女愤怒的吼叫,刀剑碰撞的声音,以及——
      封九那一声无比自责的叫喊。
      “沈颂——!”
      于是快要消散的神志在刹那间回归,他用手撑住地面,想往外看一眼。两旁却忽然长出两只黑色的手,拽住他的肩膀,让他“砰”一声重重跌落在地上。

      *****
      无尽黑暗,沈颂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了一个浅滩上,海水不断涌上来,而他昏昏沉沉,愣是过去很久才醒来——发现周围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这场景似曾相识,之前在梦中见到那个叫“相黎”的少年也是这样。
      沈颂站起身,在这片黑暗中往前走,没有方向,听不到一点声音,只茫然地一路前行,过去很久很久才在远处看到一点亮光。

      一盏油灯缓缓出现在半空中,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执着,沈颂望着那盏灯,忽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怎么到这儿来了?快跟我出去。”
      他犹豫片刻,抓住那盏灯,眼前一晃,来到一座寺庙前。

      和煦的日光斜斜洒下,红色的墙上斑驳一片,古老而不知年岁的树木高高遮于头顶,鸟儿欢快的叫个不停,交叠的诵经声从里头传来。
      “师弟,杵在这儿干什么?”沈颂站在寺庙前,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和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同一个,他怔忪地望去,只见年约三十的光头男人身穿黑色布衣,背着个布袋,笑望过来,“怎么好像呆呆的?走吧。”
      他将沈颂拉进寺庙,甫一进去,沈颂就和里头好几个和尚对上视线,最小的只有五岁,在见到他们后立刻扑过来,抱住男人的大腿。
      “如观师哥,你回来啦!”小孩原先在擦一张木桌,跑过来后两只脏兮兮的手在男人裤子上蹭了蹭,讨骂似的仰起头,笑得狡黠。
      “你小子故意的吧,”名为如观的男人揪住他的耳朵,小孩夸张地“啊”出声,但沈颂望过去,他那耳朵根本没发红——可见男人根本没用力。
      “等下再教训你,”如观的语气虽凶,却只轻打两下他的肩,小孩识相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向沈颂认真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地道,“师哥。”
      .....明明自己比溪亭要年长,入寺时间也长些,但这小子对自己和溪亭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如观无奈地叹了口气,侧头偏向沈颂,“走吧,我们先去见师傅。”

      沈颂跟在他身后,一步踏过门槛,走进一间禅室。
      和尚背对他们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抓着个木鱼,在一下下敲打。
      “咚、咚、咚。”木鱼声在这间不甚宽敞的禅室里回荡,让沈颂想起自己之前好几次都听到这样的声音,可是具体在哪儿,又是和谁一次....他忽然记不起了。
      头疼,他眉头微微皱起,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这儿好像曾经.....
      “咚——”最后一下和尚敲得极为用力,仿佛尘埃落定般犍椎落在木鱼上再没抬起。他转身目光悠长地落到对面两个徒弟身上,道,“你们回来了,这次下山,可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

      如观和他说起自己在山下碰到的一桩印象深刻的案子,沈颂漫不经心地听着,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就见面前的和尚转过头,“你呢?”
      “......”
      “在山下没碰到一些特别的事吗?或者人?”
      和尚这一番话似有深意,沈颂被他看得慌张,脱口而出,“有个叫相黎的少年....”
      “嗯,”他没有说完,但和尚也点点头,转身背对他们道,“你们才回来,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两人走出禅室,里面的和尚又敲起木鱼,沈颂依旧听得头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捏住衣裳。
      “不舒服吗?”如观停下步子,抓过他的手替他把脉,挑眉惊诧道,“怎么跳这么快?”
      “没事,”沈颂不想被他看出自己是在不安,抽出左手就想走人,如观却忽然身子前倾,”小心!“
      “哎呀.....”
      一个小孩撞到沈颂身上。
      原来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孩子。
      他揪着沈颂的衣衫,身子微微一抖,沉默一下后抬头小声地道,“有....有被撞疼吗?”
      “没有,”沈颂回了句,见这小孩面红耳赤,低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忍不住问,“怎么了?”
      对方没有回答,沈颂奇怪地望向如观。
      如观笑了笑,摸摸那孩子的头,“你们好好聊。”转身向别处走去。

      沈颂茫然地望着只到自己膝盖上方一点点的小孩,觉得他的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忍不住抬手去轻轻碰了碰,就听到“哇”一声怪叫,小孩惊慌失措地往后跳,在兵荒马乱之际仓皇和他对视一眼。
      这么怕自己啊.....
      沈颂望着那小孩,忽然发现他的背上好像有个小包袱。
      “那是什么?”他蹲下身,指了指。
      小孩飞快瞟了他一眼,将小包袱拿下来,掏出一个棉娃娃。
      “丑、丑吗?”他递过来,声若蚊吟地问。
      沈颂接过那个娃娃,造型上看确实有点,分不出男女,颜色倒是挺鲜艳,穿了个红色的小衣服,针线缝得很仔细。
      “你做的吗?不难看。”
      “那送给师哥了!”那孩子应得很快,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里似有亮光,扔下句话后飞快跑开,路上还摔了跤,沈颂眨眨眼,刚要过去,就见他迅速爬起,钻进一间禅堂。

      如观不知从何处过来,站到他身后,“这孩子其实很喜欢你。”
      “为何?”沈颂惊讶,转身望向他。
      “因为这么多人里面,你是寺里最有佛根的一个,与佛有很深的缘分。那孩子从小就很崇拜你,但你这人性子冷淡,导致他不怎么敢和你亲近。”
      如观望着他,眼里多出些沉重,“溪亭,命中注定的劫难,要快些堪透啊.....”

      *****
      兰溪寺,无名宝殿的房檐下,勾陈被一根纯黑的锁链缠住脖子,天雷击打在这根锁链上,却没对它造成半分影响。勾陈双目赤红,身体微微颤抖,左手抓着脖子上的链条。
      然而没等他挣脱,身后便有人用力一扯锁链——将他重重抛向高空,再猛地飞身上去,往下狠狠一踩!
      “轰!”院子里出现一个大坑。
      浓烟滚滚,和尚们止不住地咳嗽,却也逐渐神志清明起来。他们唤来一阵凉风,吹开那些沙尘,看到有一长相艳丽、却也像个厉鬼般的人站在大坑中。
      勾陈瘫倒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人,忽然很轻地笑起来,“来这么快啊......”
      封九面无表情,俯身把手插进他的腹部,“你刚是怎么对他的。”
      他学着勾陈刚才的动作,在里面搅了搅,扯出大串肠子,鲜血淅沥沥地往外猛流,场面血腥得让周遭的和尚忍不住背过身。
      勾陈脸色惨白,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咧开嘴似是在挑衅般道,“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再做一次。”

      封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将勾陈提起来,左手插进对方胸腔,抓住那颗跳动的心脏,左右扭动,听到对方发出痛苦的低吼后,彻底摘下他的心脏。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这句话像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封九将勾陈的心脏丢在地上,一脚踩碎。
      在那瞬间,倒刺疯狂从勾陈的身体里长出,刺穿封九的手。鬼神大人像是感觉不到痛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观是勾陈——像是再也无法维持人形般,它的身型骤然变大,却也来不及化成原形,被封九徒手拧断脖子。

      “嗬——”躲到一旁看大人发飙的众鬼差们倒吸一口气,眼睁睁看着勾陈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下,被一团忽然出现的火焰吞噬,眼里俱是惊恐。
      大人不该杀勾陈,它上古凶兽的身份摆在这儿,即便再怎么狂妄,犯了重罪,也不能将它杀死。
      封九此举,无疑是要付出代价。

      可是那又怎样呢?对封九而已,放在心上的那人已经受伤了。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抹了把脸上的血,向那座无名宝殿走去。

      兰溪寺上方的乌云渐渐散去,天色不再黑沉,隐隐看到一些迟来的日光。僧人在互相搀扶下走开,狐女挣扎着爬起来,见到了几丈外跪在地上的鬼神大人。

      封九洗干净手上的血,深呼吸几口,将沈颂稳稳抱在怀里——宛如这是世间最为珍贵的易碎品,把脸埋在他的长发里,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心里皆是悔恨。
      “都是我的错.....”
      昨夜他接到无常传来的消息,说勾陈忽然从深渊中逃出来后便立即离开温宅,在平都山附近找到这只凶兽。与它恶战一轮后封九快要将它制服,却有只淬了毒的利箭从西南方射来,刺伤了他的右手。
      这一记偷袭,不仅成功让封九分心,也给了勾陈机会逃走。

      这只凶兽很会躲藏,封九和鬼差们找了很久,在兰溪寺上方看到它,却也被它设的结界挡在外头。那时的封九根本没想到,沈颂会在里面。
      他才撕裂开结界——就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毫无生机地倒在血泊里。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却因他一时疏忽,酿成大错。
      “沈颂.....”封九的动作又轻又乱,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血,却看到了那一条横贯沈颂两双眼睛的疤痕。
      于是封九忽然崩溃,浑身戾气暴涨。

      狐女颤悠悠从地上爬起,向前走了一步,却突然摔倒在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扯住头发,头部重重砸向地面,脸贴着泥土急急向封九飞来,最终停在一尺之外。
      “沈颂醒来之后,我会告诉他你为了救他,死于勾陈之手。”
      封九面无表情地扔下句话,用一件厚重的黑袍小心裹住沈颂,摸了摸他垂在自己肩上的头,抱着他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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