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妻妻 ...
-
呓语般的轻吟让东方星尘热血沸腾，这一下她终于明白了，什么烈酒，什么图册，都是虚无用处之物，只有楚诺浅，只有她的小姑娘，才是这一切的开始与结束。这是约束她的解药，也是燃起血液的最好亢丹。
[……]
“小诺这里的印记，和我一样呢。”
楚诺浅心口处有一枚菱形的红色胎记，东方星尘出生时九炎心缺了一窍，那一窍位置上恰巧有一枚相同的印记，看上去像是有一支利箭从两人心口穿过，将她们连在了一起。
“许是前世的缘分呢……”楚诺浅低吟。
一箭穿心的缘分。
“所以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东方星尘那般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
东方星尘吻走了那滴眼泪，另一只空闲的手轻抚楚诺浅的脸颊。小姑娘撑开眼看她，那双琥珀色眼睛氤氲着水雾，仿佛绵绵春雨下的山寺孤灯，朦朦胧胧，看不清，道不明，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去靠近，于是她这么做了。泛红的眼角像极了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盛开在狭长昏暗的小道，美得惊心动魄，妖艳惑人，这注定是条不归路，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走了。
她从话本里知道十万万重山里藏着形态各异的女妖，她们变幻多端，用诡计与美色诱惑行至一方的旅客。行吟的书生与云游的侠者怀揣警惕，于是乎清夜沉沉，修眉淡扫，剪水双眸云鬓吐，惨败惨败，弃剑抛书，红尘耳语心动，帐暖方知春浓。所以事后著书一则，警醒世人，美色惑人，美色惑人！咱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至于现在？一晌贪欢！
“小诺……我的妻……”
东方星尘缓慢而虔诚地呢喃着，她们的姿态亲密无间，她们的灵魂彼此交融，文字与图画活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书里迷失心智的书生与侠者，纵是深渊万丈，也一往无前。
[……]
楚绫辗转反侧了一夜，翌日一早，她便惴惴不安地在主屋前彳亍，听伺候的侍女说，她家小殿下与少宫主昨个儿在汤池暖室待到下半夜才出。这让楚绫很难不多想，书是十九大人吩咐找来教小殿下知人事的，虽说最后小殿下留下了书册，但也连斥荒谬，如今一夜过去，也不知小殿下作何想法。
屋门咯吱一声打开，楚绫这点子不安很快在她家小殿下一身齐整的出现时烟消云散。任谁都看得出东方星尘今日心情极好，虽然她往常在宫里行走也是一副和煦面容，但如这般眼角眉梢都挑着喜色的模样却不多见。
“殿下。”楚绫揖了一礼。
“嗯。”东方星尘从她身边应声走过，忽而停下步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楚绫，咳，那书若有续集也一并买与我。”
“是……”
楚绫诺诺应下，东方星尘快步朝着膳房走去，过了会捧着一案美食重新回屋。少年人精力旺盛不知疲倦，折腾一宿，直到晌午时分埋在锦被里昏睡的楚诺浅才迷迷糊糊探出半个脑袋，甫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一双盈满笑意的眼睛。
“早啊，老婆、媳妇、夫人、爱妃？”
东方星尘半蹲在床榻边，眼睛亮晶晶的。楚诺浅乍然听到这么多称呼，不禁有些想笑，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也跟着清醒了些，她撑着眼皮，认真打量一番穿戴整齐的东方星尘，沉吟道：
“嗯……早啊，小、殿、下？”
她的声音软软黏黏的，仔细听还带着一丝丝沙哑。不过照昨晚那么折腾，醒来嗓子却不疼，大概与星尘喂给她的丹药有关。楚诺浅半眯着眼，恍然想起意识朦胧时覆在唇上那灼热的吻与淌过喉间的一线冰凉，稚嫩的虎牙剐蹭着她的耳鬓，一遍又一遍用撒娇却不容反驳的语气询问“小诺，夫人，再来一次好不好？”
好什么好！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好吗？
果然表面上人畜无害的猫猫，背地里坏心眼可多着呢！
想到这，楚诺浅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的耳尖开始微微发烫，慌忙打断了脑海中即将浮现的旖旎画面，再次睁眼时却看见东方星尘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垮塌。
“小诺不可以这么叫我。”
东方星尘说话时神色端得是一本正经，让楚诺浅不禁想逗一逗她。
“为什么呢，小殿下？”
“不，我不希望小诺这么称呼我。”东方星尘皱着眉想了一会，继而像个孩子似的撅了噘嘴，“反正就是不许！”
她说着慢吞吞直起身子朝她逼近，楚诺浅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东方星尘双臂撑在枕头两侧，又一点点俯下身，金色的眼眸中氤氲出异样的光彩，她凑近楚诺浅的耳边轻声道：“会让小诺下不了榻哦。”
楚诺浅：！
她收回那句坏心眼，这分明是个黑心肝的猫猫！！！
“东、方、星、尘！”楚诺浅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
“到！”全然没有察觉到小姑娘危险语气的东方星尘依然乐呵呵应声。
“你，出去。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房睡。”
“哎，哎？夫人我错了——”
……
公输子悦在申时返回了上炎宫驻地，东方星尘中午吃了教训，下午很是老实地陪着楚诺浅在书房批阅公文，期间揉肩捶腿，递茶点灯，终于换得小姑娘收回了最后一句话。
“少宫主，东方大人。”
书房里，公输子悦先是行了一礼，而后面带愧色地解下背负的黑色包裹呈至桌上，道：“属下有负少宫主所托，只借出了鲁班尺与鲁班伞。”
包裹打开，里面放着一把红黑色小尺和一柄五尺长的黑色大伞。鲁班尺，鲁班伞，朱雀匙是公输氏镇族三宝，传闻公输氏先祖好远游，时逢荧惑守心，南陆赤帝宫现，从中坠落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九天九夜后火焰散去，露出半段漆黑色树干，延伸出的一截枝干上还别着一支火红色羽毛。
于是截其枝干为尺身，折朱雀羽在尺面绘制刻度，是为鲁班尺。主干则制成伞骨，鲁班伞用料厚重，伞面取自苍梧山舜源布，虽看着朴素，实则熔玄重晶为丝，以叠绣法耗十年之久在其上绣制了九层箓纹，故而抚摸上去并不像普通雨伞般光滑，反而有一种层次错落的起伏感。
符箓一道玄妙莫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叠箓是制符中最难的一道，每叠一层难度都在成千百倍上升，即使是以炼符刻纹闻名的乾道宗明面上也只达成过七叠纹，因此公输世家的鲁班伞便成了这世之唯一的九叠纹，又称九叠伞。
鲁班尺与鲁班伞尚能知晓些来历，这第三样朱雀匙却完完全全是存在于传说里的东西了，即使是公输家子弟也鲜有人能见到它的真正模样，外界只传言公输三宝，鲁班尺锻身，鲁班伞御魂，朱雀匙渡心，可这渡心怎么个渡法，大概只有公输族长才能知道了。
楚诺浅知道其存在特殊，若非公输子悦的生父是公输世家现任族长，恐怕连前两者也很难借出。
“五长老言重了，能够借到鲁班伞和鲁班尺已是幸事。”楚诺浅重新包好包裹递还给公输子悦，“既是公输家镇族之宝，想必宫中也只有你能发挥其效，所以还是交由你保管吧。此次回来，不知公输族长病况可好些？”
“承蒙少宫主灵丹相救，家父病情已有好转。”说到这，公输子悦向座上两人行了一个大礼，她去过青冥城，自然知晓父亲的病多半是遭了阵法的反噬，奈何这等大阵的反噬非同小可，寻常丹药根本无济于事。仙品灵丹在镇域八派中也是罕物，这阵法又是针对这些宗派所构建，这让她更是求助无门。
公输族长病情岌岌可危，上炎宫能在这时送来仙丹，不仅公输子悦感激万分，家族内许多长老亦是感怀在心，这才使得两件镇族之宝如此容易借出。只是朱雀匙除了族长外无人知晓，而族长……
“家父一见我便匆匆将我赶了出来，看上去很是精神。”公输子悦一想到这不禁有些郁闷，她最初赶回家时父亲卧榻在侧，还一直拽着她的手似有话说，结果精气神回过来了，反而恨不得她抓紧离开。虽说多年前就是受不了她爹的古怪脾气方才负气出走，但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公输子悦依稀记得父亲最后瞪大着眼睛，挥舞着手臂冲她大喊：“你，你赶紧回去，回到楚诺浅身边，不要回来！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父亲极少一句话重复三次，那时候父亲的态度还真是有些古怪啊，以及，为什么不是说让她回到上炎宫，而是少宫主身边呢？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妻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