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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FI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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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隔多年,林漾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上辈子过分疼爱自己,却因自己固执一刀两断,最后只留下心伤的父母。
林漾回到家时,林于泽和祝嘉正在厨房里忙活,丝毫没有听到外面门响声。
正值中年发福年纪的林于泽是林家最会烧饭的人,身为女主人的祝嘉只能在旁边忙把手,切切菜,淘淘米,剥个蒜瓣削个土豆皮。
林于泽说:“你米掏干净点,这次妈从家里带的米有石子,你挑一挑,别让漾漾咬着,把牙磕了,以后就是个没人要的大豁牙闺女了。”
祝嘉狠狠剐了他眼:“没句好话,漾漾那模样,豁牙都有百八十个好男人在后面追着跑。”
林于泽乐了:“那我们可得好好挑,别挑花了眼,把漾漾交付错了人。”
“那还用你说,她妈我在这把门呢,还能有什么人能把漾漾骗了去。烧你的饭吧,漾漾就喜欢吃土豆,你好好烧,烧糊了,我拿你试问!”
“你这也太小看我们家大厨了,区区一个土豆,小case,闭着眼我都能给你烧出花来。”
“吹,你就天天吹吧。你知道世界上的牛都是怎么死的吗?”
林于泽知道答案,就闭着嘴不说。
“都是让你给吹死的,你说说你害了多少头好牛啊!人家本来说不定还能整个斗牛当当,走过‘王子门’,你一吹,好了,全进肚子里去,你说你这人缺德不缺德。”
林于泽:“……”
好冤哦,可我不敢反驳。
林漾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没几分钟,身后的门再次被转动,林荡风尘仆仆地归来。刚开门就见林漾在门口杵着,站得笔直跟根电线杆似的,着实吓了一跳。
林荡凑过去询问:“姐,你干啥呢?”
厨房的人听见声,探出头来,看着林荡和林漾的那一刻,剥大蒜的祝嘉笑起来:“回来了?洗洗手,一会就能吃饭了。”
“得嘞!今天终于不用我烧饭了!”林荡飞一般地冲进房间,放下书包。
“小样。这么点事就高兴地跳起来了。”祝嘉笑骂了句,回头看见林漾还在站着,看着她的模样有点呆傻,关怀道,“漾漾,你怎么了?”
“没事。”
林漾抿着唇走到祝嘉面前,突如其来地给了个熊抱,整得祝嘉有点懵。抱了能有十几秒,林漾松开她:“我去房间放下书包。”
祝嘉保持着被抱的姿势,目送着林漾回房间后才慢慢转过身来:“刚刚漾漾突然抱了我一下,我怀疑她在学校里让人欺负了。”
林于泽:“什么?!”
祝嘉:“我说漾漾……”
“漾漾抱你了!”林于泽说,“我也想被抱!”
“……”
过了会儿,林于泽才反应到后半句:“什么?!漾漾让人欺负了?”
祝嘉:“……”
我不想跟你讲话。
餐桌上林于泽和祝嘉一个劲地夹菜给林漾,还盯着她的脸看,像是能看出些什么土豆花来。
林荡伸筷子夹上最后一根鸡翅根,没伸进碗里就被林于泽用筷子打掉了。
林于泽说:“那是你姐的。”
林荡撇撇嘴,咬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碟子里的鸡翅根,林漾眉眼一弯,笑道:“我不吃,你吃吧。”
林荡被她一说反倒不乐意吃,也不再看鸡翅根,夹了就往林漾碗里放:“你吃你吃,你看我碗旁边的骨头,我吃得够多了。”
林漾夹回他碗里后,连忙把碗口挡住:“长身体,多吃点。”
林荡看看林漾,又看看林于泽和祝嘉,最后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饭后林漾主动要求要洗碗,被祝嘉推到卧室里看书写作业,碗和锅都留给林于泽洗。
确定林漾把房门关紧,祝嘉和林于泽来到林荡房间。
祝嘉问:“荡荡,你姐在学校里出什么事了?”
林荡正忙着和殷嘉实联机打游戏,啊啊啊地喊了好几句:“等会等会。”
林于泽夺了林荡的手机:“我给你打,你赶紧回答你妈问题。”
突然失去手机的林荡:“……”
“这我哪知道我姐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了,我跟她又不是一个学校的。我姐咋回事啊?”
祝嘉噢了声:“你姐今天特别不对劲,我怀疑有人欺负她了。”
林荡瞥到林于泽给对面送了个人头,彻底绝望,就不在意接下来会不会队友骂了,反应了会才明白过来祝嘉说的话:“啊?谁敢欺负我姐,我非削他!妈,你别担心,我明天去他们学校打听下,一有什么消息,立马电话扣你们,咋样?”
祝嘉:“那你别忘了。”
“姐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林荡无语看向旁边怼得屏幕啪叽啪叽作响的林于泽,“爸,手机能还我了吗?”
“给你给你。”林于泽如同拿了根烫手山芋丢到林荡手里,“这什么游戏啊,这么难玩。”
“新出的,我们班同学都喜欢玩这个。”
林荡看了眼游戏界面,殷嘉实和队友已经赢了对面,一局游戏已然结束。
祝嘉问:“殷嘉实也玩?”
“玩啊,我就在跟他一起玩。”
“你怎么不跟人家一起学习呢。”
“……”
又来了。
林荡赶紧说:“马上学!马上学!你们出去吧,姐的事我会记得打听清楚的。”
祝嘉:“什么马上,要现在!”
“行行行,现在现在,我立刻掏书好吧。”
看到林荡掏书,林于泽和祝嘉终于满意地走出门了。林荡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道:“有个学习好的当朋友,还是有点麻烦的。”
他点开通讯录给殷嘉实打了个语音通话,那头很快就接了。
林荡沉重地叹了口气:“我不玩了,我妈逼我跟你学习。”
殷嘉实在那头笑了:“你这话跟骂人似的。”
林荡:“你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还差个物理。”
“巧了,我刚好拿出来的是物理作业,一起做吧。”
“行啊。”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翻本子的声音,声音忽然一顿,“漾姐晚上的时候有什么异样吗?”
“有啊。异样到我妈和我爸都来我房间,让我明天去他们学校打听打听情况。”林荡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咬着牙恶狠狠道,“要是有人欺负我姐,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
“漾姐她没事吧?”
“不清楚,先看看吧,我明天早上跟我姐一起走,你来不来?”
殷嘉实:“嗯,来。”
第二天放学,林荡和殷嘉实蹲在三中门口逮了好几个林漾班里的同学打听。怪事没有打听出来,打听出来了个新校草,就坐在林漾后面,听说还是个混血。
林荡跟爸妈说的时候,两人一致认为自己的女儿是情窦初开,有喜欢的人了。
就又让林荡打听那个混血的事,先侧面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家里有几口人,以后婆媳关系好不好相处,那边人都会说中文吗。
自己则上网查有什么语言学校比较好,他们想偷偷给林漾报个俄语班。
接下来的几天,林荡和殷嘉实忙得焦头烂额。林漾浑然不知,以为他们在准备学校演出。
直到班里的同学以为她家里出了事,纷纷找过来,才搞懂他们在忙些乱七八糟的乌龙事件。
林漾解释了半宿,具体说了什么她自己记不清了。反正不会是“上辈子没到三十岁就被车撞死了,然后莫名其妙穿回到十六岁,学校那个转校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上辈子同居过,干过几回成年人做的事。”这种话。
不管是说过什么,蒙混过去总归是暂时安全了。
林漾作为十六岁的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一周。
大多生活都已经习惯,只是有两点令她时不时地会心生郁气。
一是学习完全跟不上,语文英语政治历史都还好,黎庭筠的工作很多需要外语对话,和外文文件,所以她毕业后,当年最不好的英语,倒是成为她后来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语文的解题套路还是那样,当年背过的古文古诗再读一遍,大多就记起来了。
政治历史她当年就背得快,现在亦是如此。
唯有化学,物理,生物,地理折磨她整夜整夜,数学跟这四个比较,还算折磨她小的。
尤其是化学,她觉得自己特对不起老赵,当初他那些呕心沥血整理出的旷世精粹,竟让她忘得干干净净,连点灰尘都没留下。
二是关于黎庭筠。
即便已经下定决心离他远远的,他身上那没完没了的王霸之气,还是会驱使着她向他靠近。
哪怕只是一点点。
黎庭筠被几个男生围在座位上,他说道:“我水杯没水了,我去接点。”
“我也去倒,刚好我口渴了。”
“要不我们去小卖部买饮料吧。”
“来不及吧,我们楼离小卖部最远,回来就赶不上老班的课了。”
“跑得话,能赶上吧。”
黎庭筠:“不了,我就想喝点白开水。”
林漾默默从课桌洞里摸出水杯,晃了晃,将里面的水一口干净,回头说:“我要去接水,要不我帮你接?”
“我跟你一起。”
“不用。”林漾拿过他桌上的水杯。
旁边男生说道:“漾姐接水,那敢情好啊,我把我水杯拿来!”
“我也要!我也要!”
“屎你也要。”
“你才要屎!”
“你们能不那么恶心吗?漾姐,你等等我们啊!”
混乱中有只白嫩纤长的手和粉盖的玻璃杯送到黎庭筠的桌上,林漾顺着手看过去,余双瑶笑嘻嘻地说道:“帮个忙呗,我懒得动。”
林漾笑了下:“好。”
“耶!我家漾漾最好了!嘶——”余双瑶伸了个腰,就开始捂着肚子吸冷气。
林漾关心道:“怎么了?”
“昨晚吃冰镇西瓜,吃坏肚子了。”余双瑶意犹未尽地说道,“那个冰镇西瓜超级好吃!冰得我脑仁疼,特别爽!”
“今天肚子疼得不也挺爽。”
余双瑶傻笑了两声:“这倒也是。”
“那我先抱三个过去接水。”林漾对黎庭筠说,她看了眼那几个找水杯找半天没找到的身影,“他们的先放我桌上,我一会再拿去接,你们想去小卖部的话,现在跑去还赶得及班主任的课。”
黎庭筠:“我不去小卖部。”
林漾嗯了声,没当回事,抱着三个水杯走出去。
林漾走后,余双瑶回头问他:“你跟漾漾认识吗?”
黎庭筠没正面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漾漾对你似乎,特别殷勤?”余双瑶从贫乏的语文词汇中寻出个词,但感觉表达地还是没有那么准确。
黎庭筠手指轻轻摩挲在上节课林漾借他的笔上,垂下眸,半晌才喃喃回复道:“更像是还债。”
“漾姐呢?”那几个男生好不容易找到了杯子,回头却发现林漾不见了。
黎庭筠慢悠悠地,似带着显摆般地笑了,眉眼微上扬,怎么看都觉得有股挑衅的意味:“她说懒得给你们打水,就只给我一个人打。”
余双瑶听到黎庭筠的说法,心里犯起嘀咕难道我还不是个人了?
“扯!听你鬼扯!”徐楷自是不信,大声反驳道,“我们信你个鬼话,漾姐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你以为我们跟她什么关系?”
黎庭筠瞥了眼徐楷,语气透着几分凉:“什么关系?”
“球友啊!”陈麓应抢先一步回答,“哦对,你刚过来,还没见过我们漾姐打球,那岂是一个帅字能概括的,最起码两个。”
“屁,最起码五个!”
“十个!”
“十五!”
“二十!”
徐楷笑骂道:“滚蛋!你俩竞拍呢?”
徐楷回过头继续跟黎庭筠解释:“反正……你懂吧,我们这几个都跟漾姐打过球。倒不止我们,班级里只要是打篮球的,都跟漾姐打过。”
“漾姐虽然看起来小,人也很温柔总是笑盈盈的,给人一种好欺负的错觉。但她运动能力方面真不是盖的。我们喊漾姐你也别觉得奇怪,哎——都怪当时嘴贱。”
陈麓应长吁了口气:“实在无奈。”
顶着弟兄们审视加“你背叛我们”的目光,陈麓应赶紧顺着话,将后半句彩虹屁说出来:“不过!我现在觉得叫漾姐一点都不无奈!特别高兴!真心觉得有个姐姐真好!有个像漾姐的姐姐最好!”
弟兄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徐楷接过话:“不过当初确实嘴贱,你说军训嘛,有女生玩篮球就玩呗,不会玩就瞎玩呗,指点什么江山,让什么场……”
“你们男生说话真墨迹。”旁边余双瑶听了半天他们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拖着椅子到黎庭筠桌子旁边,“还是我跟你说吧,就是这帮男生军训的时候,嫌弃女生占他们篮球场了。本来就有两个篮球场,教官都说了,女生要多运动运动打打篮球。他们非让我们把另一个给他们让出来。”
“女生不肯啊。这群人就性别攻击,还说我们女生菜!”
躲在人群后的某个男生小声嘀咕道:“你们本来就菜。”
余双瑶扬手要打他,吓得男生赶紧就跑。
她嗤了声:“那你们还不是照样被身为女生的漾漾打败了。”
余双瑶又对黎庭筠说:“他们当时打赌,从男生里选个代表,女生里选个代表,投三分球,共二十个,看谁进得多,只要女生代表赢了,场地就都归女生,要是男生赢了,场地就都归男生。”
“本来赌约订得好好的,可这帮男生耍赖!看到女生派的是漾漾就说,要是男生赢了,女生就都要喊男生们一声大哥,说东不往西走,说南不往北跑,要是女生赢了,赌约相对。”
“结果你猜怎么着。”余双瑶瞪着澄亮的鹿眼睛,一副“怎么样,你想知道吧,我偏不告诉你”吊人胃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