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还是你》我属火龙果的

34、THIRTY-THREE

　　黎庭筠怔了下，手里动作顿了顿，不忙不慌地继续往里面扔东西，似乎这种事被她发现了完全不要紧。

　　他以着种“明知故问，你是白痴吗”的语气说道：“看看就知道，我在扔垃圾。”
　　她走了过去：“这是女生们送的？”

　　黎庭筠没点头，不像平常，没有掩饰地嗤笑声：“怎么？要替她们打抱不平？这是她们送我的，既然她们送出手了，那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那倒没有。”令她惊讶的只是，黎庭筠被发现后的破罐子破摔罢了。

　　“就觉得挺可惜的，这家的蛋糕很好吃，这个牌子的牛奶很好喝，还有这个糖又甜又酸，真的、特别美妙！呜呜，我一想到那个味道，我都要哭出来了，你确定不试一试？”

　　黎庭筠冷漠地瞥了她眼：“我看你迟早会死。”
　　“你这句好像是废话吧。”
　　黎庭筠把垃圾袋的袋口系好，说道：“迟早因为吃陌生人的东西，被毒死。”

　　“……”

　　“你不收这些东西是因为怕下毒？”林漾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可能啊，她们为什么要下毒毒你，而且你看看包装袋，和瓶口，连打开的痕迹都没有她们怎么下得了毒。”

　　黎庭筠满脸冷漠：“原来你们成绩不好的人，脑子也不好。”

　　“……”林漾说，“你迟早也会死，被后进生的口水淹死！”
　　黎庭筠懒得跟她烦，直截了当道：“我只是觉得太恶心了。”
　　“什么恶心？”

　　“陌生人送的东西，你爸妈没教过你吗？别人给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吃，尤其是陌生人给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们，脸和名字通通对不上。只知道在我桌上放这些乱七八糟的甜品，逼着我收下。我最讨厌的就是甜食，尤其是牛奶，闻着就犯恶心！”
　　黎庭筠越说越激动，直到后来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地喊着，像是在委屈，像是在恼怒，看着是有点想哭的表情。

　　林漾一时无言以对，她根本就不会安慰人，她挠着头苦恼道：“那要不，以后，以后我替你试毒？我帮你把那些东西都吃了？你、你别哭啊。”

　　黎庭筠愣了下，吼道：“我没哭！你是不是有病！”随后他平静下来，冷哼了声，“我看你，只是单纯自己想吃。”

　　林漾嘿嘿两声傻笑：“你说对了。”
　　黎庭筠提着垃圾袋走了。

　　从那天起黎庭筠与她之前就有了莫名其妙地转变，外人面前黎庭筠愈发温柔帅气，有着少年般张扬高调，装逼中带着稳当，从来不翻车。面对林漾就只剩下跋扈，偶尔的小霸王，惹着他了就会又冷又傲。

　　他不喜欢正眼瞧人，不是瞥就是扫，多望别人一眼都是奢侈。

　　再后来的黎庭筠没了跋扈，也不会对她小霸王，有的只剩冷傲。

　　有段时间每天晚上放学，他们都在学校某处偷偷交易，准确来说是投喂与被投喂。黎庭筠不常说话，林漾当时觉着他是不会表达自己情感，现在想他应该只是懒得跟自己说话吧。
　　黎庭筠把女生给他的吃的，全都给了林漾，然后坐在旁边似是监管地等着她把所有东西吃完。

　　有时候看着她吃完东西后，黎庭筠会漠然扫过那些包装袋，扬着下巴，然后说道：“吃这么多，会变成猪。”
　　林漾喝着瓶装牛奶，特别不淑女地打了个小嗝：“无所谓啦，趁着能多吃点的时候多吃点好吃的，哪天要是突然死了总不会太亏。”

　　“你倒是想得开。”
　　那时候黎庭筠好像轻笑了声，又好像是她的错觉，总之她记不清了。

　　林漾看向程辉，想起件事。
　　黎庭筠第一次打架。

　　是在他父母刚去世后的两个月，对面是几个高三的学长，刚开始不知道怎么打起来的。几个高三的硬是被黎庭筠一个人当着众人的面摁在篮球场猛捶。
　　班里人看着他的狠劲都懵了，一时间没人去拉。反应过来后再去拉时，学长们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站都站不起来。
　　黎庭筠脸上挂了点彩，眼角处受了一拳，染上青紫。除了脸上，剩余的伤都是藏在里面，轻易看不见的胳膊，肩膀。

　　林漾问他为什么跟人打架。
　　黎庭筠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了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后来，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学长的家长们都来了。
　　唯有黎庭筠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小时候写作文，总爱写父母，有些说父亲像大树撑起一个家，而母亲是树下的娇弱可人花；有些说父亲是伟岸的大山，母亲是盼望的灯火；还有些说父亲的手无声但充满了深沉的爱，母亲的发丝温柔编织了一个又一个梦。

　　黎庭筠身后没有经年的树，没有暖春的花，没有□□依靠的山，没有照亮回路的灯，没有无声的双手，没有温柔的发丝。
　　只是空无一人。

　　他们觉得黎庭筠好欺负，指着他的鼻子让学校老师给个交代，必须把黎庭筠给开除。

　　学长们说自己只是在篮球场跟朋友打篮球聊天，不知道怎么着就惹着这位低年级的学神，上来就打了自己几拳。

　　教导主任听了一方的话，就气怒地问黎庭筠怎么回事？
　　黎庭筠则说那几个学长在背地里造谣他年级第一是抄来的，学校老师给他透题，污蔑他。

　　学长家长一听，学校居然有透题行为，瞬间炸了。
　　要见老师，要找教育局，要见见黎庭筠的父母，说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找了什么关系，能让学校老师给他透题。

　　黎庭筠如往常一样，轻扬下巴不可一世的目光扫过几位学长，轻轻说道：“我父母都死了，能找着什么关系？冥币存地府银行寄上来吗？要不要让我父母找找关系，让阎罗王赶紧把你们送入轮回，投胎到下辈子去找个有素养的好人家，省得你们现在父母把你们教得猪狗不如，满嘴喷粪。”

　　林漾望着地面发呆了好一会，黎庭筠已经把地扫完，程辉他们坐得老远悻悻地看了看黎庭筠。

　　黎庭筠走到林漾旁边：“还有十分钟，中自习下课，你是回去写作业，还是先在这坐会学习化学。”
　　林漾摇头。
　　“都不？”
　　“我想发会呆。”林漾望了眼程辉他们，似是自语道，“你果然打得有点轻了。”

　　“你就这么讨厌他们？那正好，我也活动活动。”黎庭筠脱下外套，括了括肩膀，按捏了两下，抬腿就想往程辉那边走。
　　林漾愣了两秒，赶紧拉住他：“诶诶诶，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人家呆在那好好的，你想干嘛？”

　　“不是你说我打得有点轻了吗？我再去打顿，补回来。”

　　林漾哭笑不得：“我说打就打？那他们也太惨了吧。”

　　“我是昏君，只爱眼前美人不爱千里江山。烽火戏诸侯，能博美人一笑，倒确实是无所谓。”黎庭筠在她身侧篮球架后面躺下，耸着肩玩味地笑了下。
　　“褒姒是他抢来的，能高兴才怪。”

　　“你又不是我抢来的。”
　　“我又不是你的。”

　　“……”

　　黎庭筠坐了起来，站起身，看起来是要往程辉那个方向走。林漾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我有点气，我要去发泄发泄。”

　　“……”

　　要不怎么说，程辉他们真惨。

　　*

　　令学生压抑的期中考试后，九班一别其他班郁郁寡欢的模样，在班级里疯闹了起来。
　　嘴里念得喊得都是“谢谢黎神，谢谢班长。”考试前天晚上，黎庭筠和向毅恒就把自己压得题，附着答案，解题思路一起贡献到了班级群里，没想到还都真中了。
　　这可把这些平日不爱学习，靠着临时抱佛脚的狗崽子们乐疯了。

　　有个男生站在凳子上吼了句：“从今往后黎神就是我爹！班长就是我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黎神跟班长岂不是一对！！！”
　　“哈哈哈哈哈哈！对啊！！女生们给咱黎神和班长也整个cp股啊，黎向，黎向，就叫‘梨巷’好了！”

　　“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巷陌凄凉，与江左异。”有男生细细琢磨，撂出一句诗来，“强携酒、小桥宅。怕梨花落尽成秋色。这首诗有些忧愁吧，不好不好。”

　　众女生：“……”
　　这男生玩起来怎么比他们女生还专业。

　　女生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叫‘庭恒’谐音‘挺横’我们班两位学霸压题全中了一大半，不就是挺横的嘛！”
　　“这！这个好！够霸气！有我九班风范！就这个！！”
　　“余双瑶，回去记得搞个‘挺横’股啊，我们都要投票，太带感了。”

　　余双瑶不乐意道：“不行不行，不行啊。”

　　林漾看了她眼，难道余双瑶对同性很反感？上辈子她没了解过这些，不清楚余双瑶对此什么态度。

　　余双瑶在她的目光下继续说：“不行啊，也得给我们黎林股大名，黎林太随便了。”
　　听着余双瑶提到黎林股，众人侧目视之，望着教室后方的角落里的两人。

　　坐在前头的满脸懵逼。
　　坐在后头的勾唇浅笑，目光中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暧昧，宠溺。

　　“……”

　　林漾身心都诉说着抗拒，无比地抗拒：“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余双瑶托着下巴冥思苦想半天，刚想着一个，结果让林漾喊着打断思路，全忘了。余双瑶：“又不是给你的，喊什么呀，我们给的是黎林股！”

　　“这年头你们组cp都不经过当事人同意了吗？”
　　余双瑶挺了挺胸，插着腰道：“这年头，谁组cp要经过当事人同意了？”

　　“……”
　　得，你厉害。

　　女生沉思了会，小声嘀咕道：“黎神和班长叫‘挺横’，那黎神和林漾叫什么？挺……挺痒？？？噗！”
　　“啊喂！这是什么沙雕名啦！”

　　余双瑶听了一耳朵，下意识地就掐灭要取cp名的念头。
　　挺痒什么的，真是太沙雕了。
　　不可取！

　　虽然起不了什么好听的cp名，余双瑶还是高兴得蹦了两步到林漾面前：“漾漾！明天周末，今天晚点回去没关系吧。”

　　林漾想了想：“嗯，没事，我跟他们说声我不回去吃饭了，你要去哪里吗？”
　　“嗯嗯，虹街新开了家饮料店，听说他们家冰超级好吃，这个季节你懂的，吃冰最爽了！”

　　“OK。”林漾收拾好书包，系上黎庭筠先前给她买的红围巾。

　　余双瑶多看了两眼那条围巾，转头对黎庭筠说：“黎神，你去不去？”

　　“不去，我回家。”
　　“家里有什么事吗？”
　　“回家学习。”

　　“……”

　　林漾和余双瑶默契地对他露出个望而生畏的表情，同时向后退了两步：这人，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