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亡我》西林莫

15、第十五章

　　万灵和乔方索去吃早饭，路上刚好碰到了尤金和伯尼。

　　“主人，万小姐。”

　　开口打招呼的人自然是尤金，万灵也朗声回了一句“早上好”。

　　然而，令万灵惊讶的是，伯尼在同乔方索打完招呼后，居然还冲她点了点头，虽然面无表情，但伯尼之前同她打招呼的方式可都是不屑，以及鼻子哼声。

　　打完招呼的伯尼似乎有些不自在，没等乔方索先走，便自行进了厨房帮忙端盘子。

　　万灵嘴巴微张，惊讶得想说什么，但到最后也只是用难以言喻的表情，对上乔方索的视线。

　　乔方索唇角上扬，也没说话，迈步往前走。

　　万灵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一顿早饭也是吃得破天荒的和谐，伯尼全程沉默，低头吃饭，没怼过万灵一句，甚至连白眼和嘲讽都没。

　　伯尼吃过饭后，便同尤金二人去继续疏通道路。

　　许久后，万灵终于得出自己的结论。

　　PUA，万万没想到这游戏里还有这种现代职场设定，老员工先打压她，接着突然开始对她好，让她以为关系缓和了，实际上却在背地里使坏，未来的某天，一定会有一口黑锅丢给她这个“新员工”背。

　　真是阴险啊！

　　思考中的万灵忽略了乔方索对她说了什么，只不过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客厅里只剩自己和小萝莉比尤拉了。

　　想着那三人大概是都去疏通道路了，万灵便帮着农户夫妇带孩子。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一会儿想到这么玩儿，一会儿又想去那样玩儿。

　　可以说就这么半个小时的功夫，她们俩已经玩了数十种游戏。

　　玩累了的比尤拉坐在万灵腿上，声音也没那么有活力了。
　　“姐姐，你们真的要走了吗？”

　　看来小家伙也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了，想来这孩子住在这深山野林里，平时也没个玩伴，爸妈也天天忙农活，没空陪她玩儿，好不容易来了他们，玩了几天却又要走，搁谁舍得？

　　想到这一层，万灵的语气也软了不少，“比尤拉，没有谁是可以一直陪着谁的，就比如我和你。”

　　比尤拉转动着圆圆的大眼睛，认真思考了会儿，“爸爸妈妈也不能一直陪着我吗？”

　　万灵点头。

　　“那……你会和乔方索哥哥离婚吗？”

　　“……”万灵顿了顿，点头，“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他。”

　　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声如蚊讷，“可是比尤拉不想一个人。”

　　“谁都不想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
　　万灵不想对着一个孩子讲什么人生大道理，但此刻的她，看似说给旁人听，实则是在劝解自己。

　　来到这里，她何尝不孤独，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始终围绕着她，无论是现代打工，还是寻找神域。

　　万灵觉得比尤拉应该没听明白她说的话，因为没一会儿，小家伙就拉着她玩起了捉迷藏。

　　这回轮到比尤拉躲，万灵找。

　　于是她走出房门，在外面大声倒数计时20秒，还剩两秒时，余光忽然瞥见院外站着两个身形瘦弱的男女，高的那个搂着矮女，似乎是遇到了困难。

　　大姐正在与他们说话，就像要帮助万灵四人一样，想搭这两人一把手。

　　万灵刚要走进房门，却见院子门打开的瞬间，从四面八方蹿出来十几个身形彪悍的人，手拿刀剑，一下便解决了大姐，手起刀落，速度之快，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一条性命便这么没了。

　　万灵惊恐万分，随即对上了其中一名匪徒的视线。

　　万灵快速冲进房间，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桌下的比尤拉。

　　她疾声吩咐，“比尤拉，爸爸妈妈也想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你就躲在木箱里，待会儿不管外面发出什么声音，只要我没叫你名字，你就不能出来，否则爸妈就不想跟你玩了，知道吗？”

　　比尤拉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地点了头，对她来说，父母很少和她一起玩游戏，所以立刻兴奋地点头，悄声道，“比尤拉知道了。”

　　万灵眼前闪过大姐被杀的画面，她来不及悲伤，立刻将比尤拉放进木箱。

　　接着，她拿起灵器，开窗往外跳。

　　却哪知追兵已至，不消一分钟便被抓到手。

　　万灵被逼到墙角，眼神凌厉地看向那为首的一男一女，“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一双狭长的眯眯眼，勾着阴鸷的笑，“当然是谋财害命。”

　　话音刚落，其手下便持刀而向。

　　身前是五个杀手，身后是高两米的围墙，显然是无处可逃。

　　万灵背着灵器，此时却无比后悔，背了这么久，居然连支箭簇都没带，否则至少还能反咬对方一口。

　　在刀快落下前，万灵又喊了停，“等下，能不能让我自我解决？”

　　然而对方却不讲武德，那刀压根就没打算停下。

　　万灵吃痛，满身的湿濡感传来，灵器也在混乱中被拨弄到一旁，随后被他们像拎小鸡似的提到那对狗男女面前。

　　只听女人兴奋喊道，“居然是只灵仆。”

　　男人也来了兴致，“还是一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灵仆，还真是少见。”

　　本以为这两人这么说，就会放了自己，但万灵却没想到他们只是觉得新鲜，接着便是无尽的折磨。

　　万灵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林中山鸟被惊得乱飞。

　　但之后，万灵都强忍住了疼痛，她怕比尤拉听到动静会好奇走出来。

　　以这群歹人的残忍程度，一定不会放过一个五岁小孩。

　　起初是痛彻心扉，但渐渐的，大约是生命在流逝，万灵只觉痛感在消退，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

　　对啊，也许灵仆死后，就代表着游戏结束，自己也不用再去找什么神域，可以回去重新过打工人的生活。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彻底失去意识前，万灵只隐约听到那对狗男女说了句“不知道灵仆死后会变成什么”。

　　万灵想，如果可以的话，等她回了现代，一定要让好友卢双双在游戏里找到这对狗男女，帮她报仇！

　　与此同时，群鸟惊飞的场景也在乔方索三人那儿上演。

　　竹叶随风发出簌簌的响声，乔方索心中有些不安，看着路也差不多疏通好，便唤二人回去。

　　离院子还有几十米路时，三人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原本该沾染着泥土草香的空气里，此时萦绕着一股腥甜气味，再走近几步，便看到院子门口的地上散落着什么东西。

　　三人快跑至门前，就见院内状况更糟，到处散乱着衣服、桌凳等，而农户夫妇正东一个西一个地倒在红色水泊之中，面色如洗，早已失去了生气。

　　乔方索快步上前，已经探不到大哥的鼻息，此时蹲在大姐边上的尤金也低垂着眉眼，摇了摇头。

　　乔方索瞬间起身，心头一紧，“万灵……”

　　尤金和伯尼的眉头紧锁，也忙用视线去搜寻万灵的身影。

　　他们既希望找到万灵，又不希望找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最终，乔方索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只见血泊中的人，衣衫褴褛，肉眼可见之处都是伤痕，就连脸上都有着十几条细长的红痕，人同样也没有了呼吸。

　　而那柄弓也被损毁，成了两截。

　　灵器就是灵仆的主命门，如果说灵仆死了，只要多花费一些精力和能量，就能发挥灵器的力量，复活灵仆，那么一旦灵器被毁，灵仆就再无存活的可能。

　　乔方索将人抱在怀里，眸光一暗，“该死！”

　　向来好脾气的尤金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这分明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伯尼则跳上围墙高处，目光警惕地观察附近是否还有可疑人员，他微眯着双眸，眉眼中皆是因仇恨发出的凶光。

　　却忽然听到底下的尤金出声道，“主人，万小姐她已经……”

　　伯尼跳到平地，也已察觉到乔方索的意图。

　　“主人，她已经死了，您不能再为了她不顾诺德先生死前的告诫了！”伯尼满脸担忧，可忽然，眼前却又闪过昨晚烛火明灭中，那张清秀靓丽的脸，伯尼忽略掉心底的那块缺失，拦住乔方索的去路。
　　“她死了也好，以后就不必再担心她会……”
　　伯尼话没说完，便被男人眼底的警告喝住了后面的话。

　　“族里派你们来我身边，是协助我早日进入神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目无尊卑。”

　　乔方索横抱着万灵，拿着断裂的弓，走到他们的房门口，头都不回一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说罢，便进了门。

　　尤金也有点发愣，这还是这十几年来，主人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他们说话，只是为了万小姐这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说实话，不失落是假。

　　但另一方面，万灵身上确实有独特的魅力，可他们明明见多了生死，却还是对她的死亡生出些同情与不舍来。

　　也许是她曾对自己说过，总该过些自己想过的生活。

　　尤金看了眼伯尼，叹道，“既然主人要救，就让他救吧，族里派我们来时，说过任何事都得听主人的。”

　　只是尤金很好奇，也不很理解，灵器毁了，灵仆也没了气息，主人还要怎么才能救得活万灵呢？

　　伯尼仍旧没说话，但很快便背对房间，巡视起了四周。

　　很久后，他才梦呓般说道，“尤金，主人会不会是爱上了她？”

　　“爱？”尤金想了想，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呢？我们都了解主人，他背负了太多东西，爱这种东西只会让他痛苦，就像我们的使命是陪主人直到候选人之争结束。”

　　“那主人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也许是因为我们太无趣了……这条不归路上，有个贴心的，总归是好的。”

　　伯尼又有些神情恍惚，想到过去枯燥难捱的生活，这段时间有人吵架说话，似乎确实过得快了许多。

　　其实他知道，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反对主人去救万灵。

　　那就自私一回吧，救得活就是她命不该绝。

　　万灵：我又sh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