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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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于臣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座位：“请坐。”
褚卫坐下后，于臣双手交叠：“褚宁打的孩子我已经帮你协商好了，对方家长也很好沟通，不要求额外赔偿，今天是这样，我们就单纯讲讲褚宁。褚宁这孩子很聪明，教书这么多年，他是我见过天赋好还特别努力的一个典例，很有冲击重本的希望。但是他呢，你应该也知道，性格方面有些很明显的缺陷。他很不合群，表现出来对同龄孩子明显的不屑或者鄙夷，完全无法融入集体，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而且有暴力倾向——这是最严重的一点。”
于臣说话的时候，眼不错珠一直盯着褚卫，细小动作也不会被放过。褚卫手指略微紧了紧，于臣看出他在难受，虽然那张脸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能感觉的出来。
“这个孩子真的很有前途，学校会尽力去帮助他，引导他，当然家庭教育也是很重要的，你作为哥哥，平时多和他交流一下，帮助他挺过最关键的一年。”
褚卫心里头烦乱，有种被束手束脚丢进黑屋的焦虑。他咽下一口唾沫：“好的，于老师，我会花更多时间去陪他。确实我在这方面做得不够到位，需要好好检讨自己。”
“长兄如父，你的影响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于臣腿又痒了，没规矩多久再次翘上桌面，“听我一句，其实成绩只是一个最表层的、最肤浅的东西，高中生活更重要的是学习做人的规矩，以及人际交往，这些都是日后发展的大基础。上了社会，最不看的就是成绩，顶流大学那么多人，光有学历是完全不够的，社交非常重要。”
褚卫点头。
其实于臣只是看着怪不好对付，人是特好一人，当班主任十几年了，对学生非常负责。两人又就着如何教育青春期孩子交流了挺多，于臣两根烟下肚，外头下课铃响了。
不一会儿，门从外头被意思意思敲了几下，随后一个年轻男人伸进来半个身子：“老于，唠完没？”
那男人说话间始终盯着褚卫，目光里带着探寻，褚卫莫名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跟女婿见丈母娘似的。
“...小原，给点面子。”于臣没有二两肉的脸上扯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蛋疼表情，“跟人聊正事儿呢。”
两人看不见，原述身后还猫了个褚宁想偷听，原述头也不回摁着人脑袋把他扒拉开后走进办公室，向褚卫伸出手：“你好，我是原述，褚宁的化学老师。”
褚卫对男人的身份有些意外，心道就你那眼神，不说我还当是外头搞的小男生原主找上门儿了，他站起来握住原述的手：“老师您好，我是褚宁的哥哥。”
“知道知道，”原述长得挺带劲儿，眉毛一挑很有几分潇洒，看上去又酷又坏，“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见一面了，到底还是被老于捷足先登，他这人，太不仗义。”
于臣苦着张脸特嫌弃地冲他挥手：“赶紧把人领走，出去出去。”
原述压根没松褚卫的手，听罢还真抬腿就把人往外带，褚卫只得边走边回头冲于臣道谢说再见。
“哥，怎么样，你还好吧？”门刚打开，外头候着的褚宁弹簧样冲上来，一爪子拍开原述的手，把褚卫扯到旁边。
褚卫皱着眉瞪他：“谈个话而已，能有什么事？你怎么对老师没大没小！”
“没事儿，我跟他熟，习惯了。”原述满不在意，笑着摆摆手，“听他嘴里天天挂着哥哥哥的，我这不就想见见么，没想到本人这么帅。”
原述一件卫衣搭牛仔裤，头发烫着卷儿，看着真没人民教师的架子，像个蹦迪泡吧的二世祖。褚卫冲他挺有礼貌地笑笑：“抬举了，我们家小宁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哥，我没有！”褚宁恶狠狠瞪着原述，后者耸耸肩：“没有，他很聪明，是我课代表呢。”
“没什么事我就送我哥先回去了，老师再见。”褚宁拽着褚卫，扭头就把人往楼下拉，“老师”两个字简直是咬牙切齿从缝里挤出来的。
褚卫被他拽得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踉跄，招呼都没来得及和原述打，就被褚宁送下了楼。
“娘的，你小崽子能耐了是不？这么对我。”褚卫拍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老心疼地嘟囔，“这可是我出来做人的衣服，瞧给你弄得。”
课间只有十分钟，这会儿预备铃已经响了，褚宁还想说什么，被褚卫推了一把：“赶紧上课去，忒磨叽，你老娘们儿啊？”
褚宁抿着嘴，蚊子嗡嗡似的：“对不起啊哥，你相信我，我会管好自己的，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行了行了，我不信你信谁？你可是我弟，最牛逼的，知道不？”褚卫冲他扬扬下巴，“去吧，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褚宁这才匆匆忙忙往楼上跑。
褚卫慢半拍想起来没问那原述是怎么回事，除了自己，他还没看自己弟弟和谁这么亲近过。
...算了，反正不是坏事儿。褚卫懒得扩展自己脑容量，这事儿立刻被抛诸脑后。
他挺烦躁地挠挠头发，迎面有风吹来也不能把刚才谈话谈出来的坏心情吹散点儿。
这些年给褚宁的关注远远不够，褚卫心里头门儿清，但他早习惯了让繁重的工作把自己完全束缚起来，好没有时间去细想摆在那儿的大堆问题。谁不是第一次做人呢，褚卫还没来得及学会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就被迫当起了大人，现在要把自己从没体验过的亲情注入另一个孩子身上，真挺难的。
他从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恶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大宝贝儿啊，来云中接我，去你那喝两杯。”
...
“靠，我可真是你爹。”酒保没穿工作服，一件骚包夹克，长腿跨坐在宝马K1600-GTL上半点酒保的样子没有。
酒保这会儿不像酒保，那就干脆叫名字。
酒保也是有名字的，他大名儿周程，其实是那酒吧的大老板，爱好调酒罢了，对外宣称自己就一小酒保，据他说这样更好勾搭帅一点的伴儿。别看丫整天鬼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云城周家正经八百的公子。明明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货色，偏生就喜欢跟一群穷得扣扣索索的gay佬混在一起，家里打又舍不得打，只好顺着他开酒吧去，周程刚开店那会儿褚卫是第一批熟客，一来二去就跟着混熟了。
周程抬手扔过来个头盔，褚卫吹了声口哨稳稳接住
“我来吧？”他扣上头盔，右手大拇指嚣张地往后座摆了摆，让人后头呆着。
“行啊，您可是大师，大师来上，带小弟飞。”周程怪兴奋地往后一缩，马屁兮兮拍了拍前座，褚卫长腿一跨坐了上去，手在把柄上来回搓，然后拍了拍。
“最近忙死我了，好久没摸车，给我激动的。”他转两下油门，身下传来低沉震颤，轻喝一声，“走着！”
宝马猛地蹿出去，哧溜一下没了影儿，只留下轰隆轰隆的余音悠扬。教学楼里头露了颗脑袋，一直看着摩托骑得看不清了，这才缩回去。
酒吧离云中不远，一车杀回去，二十分钟不到。
褚卫摘下头盔把压瘪的头发狗儿似的甩了甩，潇潇洒洒跨下车，冲周程撅起嘴巴隔空亲了亲：“你车真好看，我喜欢。”
“行啊，下次要开叫我。”周程接过他的头盔，旁边一个穿深v领子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褚卫看了一眼，抬手比个自己先进去的手势。
推门进去，酒吧里熟悉的香味儿扑面而来，褚卫领导视察似的晃悠进去，左瞅瞅又瞄瞄，老远瞧见吧台那围了三两个人，被堵着的只看得见一个挺括的西装背影，好像莫名也挺熟悉。
褚卫对美人向来过目不忘，小雷达嘀嘟一转，立马想起来，这不就那姓白的小傻-逼么！
褚卫想起周程还损自己说把人吓得小两年都不会逛酒吧了，这不就来了？他来了兴趣，暂且按下之前被人下面子的丢脸事儿，打算看看这小祖宗今儿又要作什么妖。
走得近了，听一站旁边的中分头挺油腻地低声道：“宝贝儿，你说的那个人咱不知道啊，要不先跟哥哥玩玩儿？”
“不了，”白衍像是被烦的不行，声音听得出来冷硬不耐，“我只是来找人，他不在我就走。”
“诶，怎么就走哇，”另一个小矮个儿的娘炮立马拽着他胳膊不让人起身，“哥哥，难得来一趟，请你喝几杯？”
酒吧里向来你情我愿的，被拒绝大多都会识趣，这些个没规矩的杂鱼是来搞笑的么？褚卫在不远处找个空位坐下来，搁那儿啧啧然。心想卫哥我也是个够劲儿的了，还从没被人这么舔着求喝酒呢。
忽然有点酸了。
“滚开！”
那头忽然骚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小娘炮毛手毛脚，白衍猛地站起身把人推开老远，小娘炮跟个小竹签儿似的啪嗒一屁-股坐地上了。
没跟人比不知道，白衍这会儿看着老高个子，比那几个围过来的男人高半头不止，放眼望去在酒吧里鹤立鸡群，挺有气势。
“你干什么？”中分头一开口语气就弱了，估计是没想到漂漂亮亮一小白脸儿站起来跟堵墙似的。
马上就有穿着制服的保安来了，做手势示意白衍出去，白衍沉着脸没动，手指“咔哒”掰了一下。
傻-逼吧！搁这演□□吗？！
褚卫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过去救场：“诶诶，没事没事儿，都自己人啊！”
白衍闻声回头，登时就愣了，灰蓝的大眼睛水汪汪看着褚卫，脸上开始蹿红，那股暴虐的气质泄了个干净，整一就傻白甜的憨样儿。
这变脸变得能去戏班子了，还哪个长了眼的看不出他要找的就是褚卫？
“你，你...”白衍嗫嚅着，也不掰指头，光顾着抠衣摆去了。褚卫看他忽闪的眼神，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丫这是惦记上自己，回来找人呢！
老狐狸立马扬起灿烂微笑，牵过白衍的手把人拽到身后，跟保安陪笑脸：“大哥，不好意思，这我朋友，人小少爷规矩惯了没来过酒吧，包涵包涵。”
保安都认得褚卫，平时关系还不错，交代几句也就撤了，褚卫又转过身对上那几个围上来的哥们儿。
“哪儿出来的狗剩玩意儿？”褚卫变脸比白衍那是只快不慢，脸黑下来跟人强-暴了他媳妇似的，“规矩不懂？牛逼大发了，怎么不他娘的当街裸奔去？”
那几个哥们儿刚看褚卫陪笑脸，还准备端起架子呢，一下子被当头一棒打得分不清南北了，各个儿瘟鸡似的梗着小脖子说不出话。
“滚啊，娘希匹的，愣在这是等我他妈把你们扫出去？”褚卫随手抓起一杯酒往打头脸上哗的泼过去，动作流畅潇洒，招数快准狠稳，打头的触电一样抽搐一下。几个都是欺软怕硬精虫上脑的废物蛋，这会儿碰上个大刺儿头了，登时怂得不行，走得就差没同手同脚。周程刚进来，就看几个焉了吧唧的人委委屈屈撤出去。
褚卫把空酒杯举起来晃了晃，“今儿在场的都是我褚卫的兄弟，这一轮酒我请了！”
“喔喔喔喔——”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应和起来，一时间热闹的很。
“搞什么！”周程还不清楚褚卫的尿性？丫就只管装逼嚎那一嗓子，每次耍帅的钱最后都记自己账上了。
褚卫冲他嘻嘻笑：“谁让那几个傻-逼欺负我宝贝儿。”
“我就停个车，你又有宝贝儿了？”周程哪里信，眼睛忽然看见褚卫后头站着的高个儿帅哥，嘴巴缓缓张开，溢出一句优美的中国话，“我，操。”
“喏，我宝贝儿。”褚卫得瑟得尾巴都翘上天了，牵着白衍搁他面前炫耀，手还晃呀晃的。
白衍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回过神来，盯着褚卫那眼神直愣愣的，也没反驳，也没吱声。
周程咬牙：“...算你牛逼，还真能行。”
“赶紧给搞几杯好酒来！”褚卫把周程撵走，回头拉着白衍就近坐下了，“你真是来找我的？”
白衍垂着眼不好意思说是，长睫毛扫啊扫，看得褚卫心里头直痒痒，他撑着手，看白衍真是怎么看怎么对胃口：“交个朋友？”
听到交朋友，白衍这才满脸“这题我会”的样子抬起头：“你好，我——”
“叫白衍，”褚卫接话，“对吧？我记得你，你记不记得我？”
白衍点头：“褚卫，冯陈褚卫。”
“你看着年纪也不大，一副老古板的样子，不是哪家小少爷来体验生活吧？”
“我书读完，家里就让来这边子公司接手试试，昨天正好顺道路过这儿，”白衍顿了顿，“口渴想来喝一杯。”
其实是因为头一次来云城拐不顺错综复杂的道儿，白衍开着导航迷了路，一时兴起才跑到酒吧想看看里头什么样子——实话当然不能说，太掉面儿。
好么，一来就当老总，真是人上人上人。褚卫在艳羡的同时，敏锐觉察出白衍那句“口渴来喝一杯”有造假的嫌疑。
白衍没什么说谎的天赋，一说假话谁都看得出来。褚卫猜他估计是自觉长大了想来成人世界逛一逛，说谎就算了还挑个憨了吧唧的理由。看着白衍那副劲儿劲儿的模样特可爱，褚卫是全凭自控力忍着没就地把人给办了。
“那为什么又回来找我？是不是...”他倾身凑上去，“是不是想我？”
白衍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脸色一变，猛地把人推开后站起来就跑。
褚卫看着熟悉的情节再次上演，嘴张着一时居然忘了合拢。
他，妈，的！
姓白的是专门来搞笑的吗？！
褚卫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跟着追出去，奈何人白衍把身高腿长的种族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看他要追上来，见了瘟神似的两条长腿迈得飞起，几下蹿没了影儿，褚卫扒门边儿上，最后只看见一辆纯黑的车轰地冲出去。
留他一个人孤独又惆怅。
从没见过这样清奇套路的褚卫元气大伤，后头上来搭话的一个都提不劲儿去撩，酒也越喝越没劲，最后死皮赖脸卖惨混了顿中饭，老老实实上班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Chapt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