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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霍家有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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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如是被带到了霍云腾书房。
“还有十日我便要娶亲,你让我省点心好不好?”霍云腾靠在书房的小几上,手里还拿着本账册。
他说完这句便叫人摆饭。
“过来吃饭。”
霍如是心里不以为然,我怎么不让你省心了?又没出门给你惹事,但还是敷衍地回答说:“知道了。我就是出门去给我新嫂嫂买见面礼,就在有翠阁逛了一小会儿,真的。”
霍云腾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拿起筷子:“吃饭。”说完又觉得不放心,放下筷子,转头对霍如是说:“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帮帮忙,我让霍依跟着你。”
“哎呀知道了,不出去啊,放心吧你。”霍如是堵住了霍云腾还要说的话。
吃过饭,霍如是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书房,霍云腾正交代霍依:“你知道厉害,这几天看着她,让她别出府。”
霍依领命出去后,霍云腾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霍如是让奶娘挑给新嫂嫂的见面礼。
奶娘曹氏左看右看,不是簪子就是耳坠子,让人怎么选?
第二天醒来,霍如是看到霍依就知道霍云腾不是随便说说,便在院子里折腾了一天霍依和桃花,晚上又早早睡下。
好不容易熬到三月十六,宜嫁娶的好日子。
府里各处都洋溢着喜气,霍如是也换了新衣,在桃花和霍依的陪伴下,等新嫁娘的到来。
霍云腾迎了新娘进府,在喜堂拜了天地以后送林瑾到了喜房。霍如是等各家夫人闹完洞房以后便端了小食和鸡汤去陪林瑾。
一进屋,霍如是还犹犹豫豫张不开嘴,林瑾已经笑着喊她:“如是,快进来。”
霍如是的娘在听到她爹爹意外溺亡的噩耗以后动了胎气,艰难生下她便撒手人寰了。
霍云腾那时候也不过十岁,家里亲戚都说他娘和他爹的感情可歌可泣,就想希望如此吧,他也好受些,便谎称父母已给小姑娘取好名字,叫了霍如是。
毕竟父母不在跟前,也没人注意到霍如是没个乳名。
这么些年习惯了,家里人都直接叫如是。
此时的霍如是一下就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嫂嫂充满了好感。
“嫂嫂好,我哥哥早早让人准备了鸡汤和一些糕点,你累了一天,先吃点吧。”霍如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林瑾跟前,“嫂嫂真好看。”
林瑾失笑,霍云腾早给她讲过霍如是,叮嘱过她霍如是性子散漫,请她多上心。这会看霍如是居然还记得给她哥哥说好话,心想这两兄妹感情是真的好。想到这就拉霍如是坐下:“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好好的,你哥哥也放心些。”
霍如是很是感动:“我晓得了。”
林瑾怕霍如是不自在,岔开话题:“倒是真的饿了,尝尝你这鸡汤。”
正说着鸡汤不错,霍云腾推门而入,带着酒气和眼睛里藏不住喜悦。
“我可是完成任务了。”霍如是说着话伸个懒腰,偷笑着跑出房间。没见着本应该等在门口的桃花,就踩着月光慢悠悠的朝自己小院走去。
走到小院门前不远处桃树下,霍如是抬头看着已经有三两花朵的桃枝,再看看月亮,忽而笑了。
月光清冷不敌温暖笑意。
“小姐,你回来啦。”桃花充满喜意的声音传来,霍如是回头,桃花正小跑过来,带着温酒的清香。
霍如是笑意更深,奶娘让桃花跟着她的时候,正是桃花盛放的时候。奶娘领着桃花进屋,她肩头落了一瓣桃花,于是有了桃花这个名字。
桃花大她不多,似乎是三个多月,她们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及笄了啊。
哥哥大她十岁,今日才成婚。
话本里的人都是十几岁就有了娇妻的,哥哥也太晚了些。
脑海里忽然浮现观礼的时候,哥哥穿着喜服,整个人沉浸在幸福里的样子。哥哥可能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呢。可他转头看着嫂嫂的时候,眼神温柔宠溺。还有方才,进房间的时候,他的眼睛闪着水光,和要哭了一样。
真好。
眨眼间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经常看到的哥哥的背影。
有一次,她哭着非要跟着哥哥一起走,哥哥没办法哄好她,不得已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她手上,趁她被银子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赶紧跑走了。
现在都好了。
岁月流逝,自己也不是非要缠着哥哥的小跟屁虫了,哥哥也终于等到了他的琴瑟和鸣。
“小姐,你猜我今日看到谁了?”
霍如是又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伸手拍拍桃花的脑袋:“喝酒了吧!走了,快回屋洗洗,让奶娘知道又要唠叨了。”
“小姐,你还没问我今日看到谁了?”
“谁啊?”
“就那日,我们上街碰到的那个人,就扔了酒瓶的那个,您想起来了吗?”
霍如是似乎又看到那双眼睛,不经意对视的那双闪着光,也藏着一些故事的眼睛。
“嗯?他也来喜宴了?是哪家的客人?”
“不是,他原来是周家班的戏子,但......”
“周家班?你没认错?浓妆重彩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哎呀小姐,您听我说完啊。他并没有上场,我端着醒酒汤过去找霍风的时候不巧撞到他身上。一看到他我就认出来了。真的!”
“那可真是巧了。”
......
房间里,桃花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今日发生的趣事。
房屋外,月光寂静地照拂着大地。
只是早春里的月亮,不知为何,今晚格外的光亮。
谁的嫣然一笑又被谁记在了心上。
霍如是洗漱后躺在床上,本想看会话本再睡,但热闹了一天,身体疲乏,一会儿就撑不住睡着了。
可又在梦里,见到了那个人。
准确的说,是那双眼睛。
它就那么凝视着自己,背后尽是深渊。
霍如是直视那双眼,就像是无边的黑洞。
没来由的心慌和想要逃避。
霍如是惊醒,望着床幔,心想,眼睛真是不能深探的地方。她不小心撞到了那个人的眼底,哪怕她连那个人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可现在分明,以后再也不会忘掉了。
夜间没有休息好,霍如是早晨起来的时候就不太有精神。
可今天是林瑾认亲的日子。
“虽然家里人口简单,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尤其林家本就是注重礼仪的人家......”
“奶娘!我已经起来啦!”霍如是被奶娘念叨着,快速梳洗打扮好,便去了主院。
一进门就看到了七堂婶张氏,瞬间好心情就没有了。
霍家老太爷兄弟四个,靠卖豆腐积累银钱,渐渐做大,有了霍记。后来家里好过了,人口也多起来,兄弟四个一番商议后,决心分家。因着老二和老四志不在此,于是老大和老三家还守着霍家,老二和老四家分出去单过。
后来老大去了瓜州经营,霍如是的祖父排行老三,便成了宁远城霍家的掌家人,及至二位祖父过世,霍如是父亲便继承了整个霍记。
霍如是父亲不幸溺亡后,霍云腾年纪轻轻就接过了霍家的重任。
所幸能力出众,霍云腾掌家以后,霍家产业一路扩展,欣欣向荣。
如今的霍家,在西边可谓无人不知。
且霍云腾还向着南方发展,在清州和泉州都有生意。
人都说,不出十年,霍家便能成整个大燕最厉害的商家。
尤其大燕虽不推崇商道却也不贬斥,谁不羡慕霍家的财富。
霍云腾心软,总念着幼时各家叔伯照顾霍如是的恩情,看着四爷爷家的七堂叔浪荡度日,便让他回来霍记做事。
可有的人一旦有点钱银傍身便开始生事。
这位七堂叔单名晓字。好好的铺子不思经营,钻到了赌场里头。靠着霍家的名头在外边欠了大笔的债。
先是抵掉了自己的铺子,又押了房屋作为赌资。
霍云腾看在长辈面上,帮他摆平了此事。
与叔伯们商议一番后又调他到绥远的铺子,还派了管事监看。可还是让他钻了空子进了绥远的赌坊,幸而管事发现的早,立刻回报了霍云腾。
霍云腾本想直接把他调到凉州,那里有大伯父一家看着,指望这位堂叔能静下心来。
可这张氏跟四爷爷哭求说凉州偏远,恐霍晓不习惯身体有恙。无奈之下,霍云腾还让霍晓留在了绥远。只是告诉管事这霍晓的月钱直接交给张氏,凡他出门就派人跟上,也不要指派采买运货这样的差事。
就这样过了一年,这位堂叔的确没再踏进赌坊一步。
这时候张氏又想着让霍云腾叫他丈夫回来。
霍云腾清楚染赌瘾的人哪那么容易戒掉,一回了熟悉的地方,昔日的狐朋狗友一勾还有没有这样的定力便不好说了。他就传话叫张氏再等等。
张氏听了以后逢人就说霍云腾不是。
有次被霍如是听到便去找霍云腾让他不要再管这事儿免得吃力不讨好。
可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张氏和霍晓知晓了。
等过年的时候,霍如是去给四爷爷拜年。霍晓借着酒劲撕着霍如是头发让霍如是滚。张氏也当没看见,在边上磕着瓜子笑。
还是桃花机灵,狠踩了霍晓一脚,又喊来了九堂叔霍均,霍晓才放手。霍均歉疚之下又怕霍云腾不虞,一路护送霍如是回到霍家,亲自去给霍云腾致歉。
霍云腾见霍如是没甚大碍,便也没说什么。
渐渐的,霍云腾也不再如刚开始一般冷落他们了。可这时候张氏又开始四处蹦跶说尽霍如是兄妹的是非。
如今霍云腾大喜,她又像无事人一样端坐在此等着见新媳妇。
霍如是看着张氏便觉得不舒服,扭头去找了大堂嫂杨氏说话。
大堂哥霍云文是大伯父家的长子,一直在瓜州。
因着霍云腾的好日子,才回来的。
霍云文一心向学,娶的杨氏也是说话文静行动温柔的人。
不一会,霍云腾领了林瑾过来。
互送过见面礼,又客套了一会,吃过午席就散了。
三日回门后,霍云腾便时常不在家。
霍如是也恢复了原先的生活。
上学堂,去迎客来,在家里惹狗斗鸡。
只是多了两样:和林瑾说话逛街、去周家班听戏。
桃花上街打听好周家班长期在庆园摆戏,结果霍如是去了以后才发现不是每天庆园都上周家班的戏。
今儿是戏,明儿是书的,且戏也不止周家班一家。
桃花向那里的茶博士仔细问了周家班上戏的日子,记下后霍如是几乎每场都到。
霍如是想,就是好奇吧,她想知道那个人唱起戏文来是个什么样儿。
可她却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个人。
好奇会渐渐生根。
越是见不到,越是心心念念想见到。
“小是,今日又回来晚了。”
林瑾虽是笑眯眯的看着霍如是,眼神里透露的却是告诉我你去哪了的意味。
“瑾姐姐,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哥啊。我就是和桃花去迎客来听了会儿书,是吧桃花?”林瑾温婉的性子霍如是很是受用,这一月多下来相处只当亲姐姐一般,因此在家也不唤嫂嫂了,就叫姐姐,依赖而亲近。
林瑾又看向桃花,桃花只好道:“回夫人,是去迎客来了。”
“明日不去学堂,陪我去铺子里看看?”
霍如是因为扯谎心里有些愧疚,赶紧答应了林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