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他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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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清清的屋子，人都散了。
我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所有事务一概不问，阿姊这时候也没有来安慰我，两个人抱在一起哭，算什么。
大兄的状态极其不好，但他还是回蜀郡了。而阿爷只有在看柔远背书的时候，才勉强舒展眉头，我让柔远去宣州陪阿爷。
外面一直很吵，讨食物的流民一波又一波。
不想再问国事，我知道唐的大限未至，那些个流民最终会安定下来，只是，外面真的很吵。
“宛姝，多蒸些饼打发他们走。”
“已经在蒸了。”
“把门关起来。我们又不是散粮的朝廷命官，”我摆摆手，“双寿，去把饼散完，然后关门。”
【二兄死了……】
“双寿你在说话？”我听到微弱的某个声音在说二兄死了。
双寿捧着一盆饼，转头看着我，“郎君，我没说话。”
我顿时惶恐不安，止不住往后退，“阿楚，你怎么了？”阿姊扶住我。
他醒了！
“头有点疼，我想回屋躺着……”
他应该死掉了才对，或者……不，他只能死掉。
【二兄……我们的……一口兰……】
林文楚会说话了，他在我脑子里断断续续的哭诉，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什么“一口兰”？
【唔……我动不了……】
我没法和他交流，他大约没有意识到鸠占鹊巢这种事，还在那哭泣。
【……我想死……】
林文楚还没有死？骗人的吧？我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听清楚脑子里边的声音。
他的哭声越来越微弱，直至停止。我扯过一旁的被子，把头埋进去，还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刚才不是幻觉。”我猛的掀开被子。“一口兰……一口兰！”
几乎是跑的，我找到阿姊，“宛姝，我和二兄的……的一口兰……呼呼，你知道吗？”
阿姊坐在厨房的凳子上发愣，她好像无所适从，二兄的死对她打击也很大，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做炊饼，试图分心，而我却自顾自的伤心，完全没意识到阿姊需要安慰。
“一口蕙兰花蜜。”阿姊眼里噙满泪水。“你们两个说，兰花蜜最为稀少，所以要收集到一口拿去卖。一口兰，一口价。”
“一口兰，一口价。”我喃喃自语。
不错，林文楚的确还在这具身体中，他被我夺走了身体，徘徊在最深处，永日不得安息，所以他求死，他想死，他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可我想活，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阿楚，我搞不懂，”阿姊拿手抹着眼泪，“朝廷为什么要赐死文菖？”
我和大兄瞒了家里人，只说二兄被赐毒药，却不说他是被活活打死，整理好了他的遗体，才敛入棺材，运送回家。
“宛姝，”我搂着她，“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只能逃，一直逃到陛下大赦天下，可惜二兄没有逃掉……”
阿姊的手紧紧攥住我的手，她依赖我，我知道我不该哭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林文楚有机会出现。他以前从未说过话，是因为我从没有这么悲伤过，二兄的死让我元气大伤，不小心让林文楚有机可乘，没关系，他以后只能乖乖待在深处，不死不灭，做我忠实的傀儡，我还需要他的身体来过日子。
“只要我不死，你永远都不会解脱，究竟是谁夺走了谁？我本是徐敏，却要成为林文楚……不过，你放心，我会做得比你还要好……”
这些年的经历，早已让我变得丧心病狂。
“三郎，现在风头紧，雁不能运了。”
我看了一眼吴斌的书信，他告诉我官府彻查贩私盐的事，违者重罚。
“狗朝廷，真是想方设法的控制盐业。”我把嘴里的嚼的丁香啐在地上。
“溶成卤水，上置灯油，作以油卖。”
我写好回信，让外面等待的小厮拿回去给吴斌。当然，与吴斌通信的字迹，都是我刻意模仿他自己的笔迹，我只说他的字好看罢了，吴斌也没有多疑，毕竟我和他做这个，他七我三，何乐不为呢。
自阿爷调任以后，广陵新上任的卢判司，博名好利，对猖狂的贩盐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意无意的接受好处费。他不像阿爷那时候，阿爷想着贩盐牟利颇丰，便偷偷的做，只几个人知道，况且阿爷单单做自己的，也不管别人，所以就是互不干涉。
我也喜欢钱，更何况很容易得。于是和吴斌一拍即合，我现在倒不在乎以前的恩怨，反正吴斌说扯平了，那就扯平了呗，我只要钱。
假扮灯油贩卖，一时获利翻数倍。
“宛姝，你想给那些流民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家里不缺钱，我自己当助教也有钱拿，再等老浪死在沙滩上，我就是算学博士的不二人选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阿姊打开钱盒吓了一跳。
“贩盐赚的。”我冲她笑笑。
“不行，这太危险了，如果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阿姊哐当一声关上钱匣。“我是看到有个孩子脚磨破了，给钱让他去看大夫，我……我没让你干这种事情。”阿姊有点生气了。
“有钱不好吗？我一想到撒一把钱在地上，那些人争相拾钱的模样，就想笑。”
“你简直不可理喻。”阿姊气呼呼的走开了。
过了一会，她又进来了，坐在我身边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好看嘛？”
“你丑得像个蟆赖沽子。”阿姊撇开头，“你跟我过来。”
她拉着我去看远处官家设置的临时草棚，那里一堆排队领食物的饥民，“我害怕有一天我们也会像他们那般落魄，他们很可怜，你更可怜！你一点都不明白我在乎你！”阿姊挣脱开我的手，转身往家走。
我愣了一会，立刻追上阿姊，“我洗手不干了！你看，很干净吧。”再次牵着她的手，她没有挣脱。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他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