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兰》心若如兰

36、第 36 章

　　国婚如期到来了。
　　全京城的百姓一直在翘首以盼等着观这场盛大的婚礼，一大早秦府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都站满了人，而在这条路，早已是红绸铺满地，红灯笼挂了长达十里。
　　秦昭兰因沈積名义上的妹妹，必须站在府门口迎礼。
　　一大早，她就面如死灰般的站在秦府大门口，脸上一丝喜色都没有。
　　而沈積房中，冯生儿早早就起床，已为沈積梳妆打扮好，为他盖上了红盖头，让他静心在屋里等候着。
　　府门外迎亲的长队已经出现在了街头的拐角处，由礼部尚书龙优秀亲自带头迎亲，以示皇室对皇后的看重。
　　待队伍走近，龙优秀见着秦昭兰立马上前恭喜：“右相大人，恭喜恭喜呀！”
　　秦昭兰则是面表情的回道：“谢谢龙大人，龙大人里面请！”
　　待众人都进了，秦昭兰突然看见队伍里最末的一宫仆对着她挤眉弄眼，定睛一看，竟是上次在御花园救的那个修花宫人，叫什么来着？一时也想不起来。
　　不得不说，这宫仆几年没见了，却出落得如此水灵，看来这宫中的水亦养人啊！
　　不知道積儿嫁进宫内会不会比现在更美！
　　脑中突然闪现的想法让他有些错不及防，意识到不妥后，无耐的微微摇头。
　　秦昭兰走向他，问了句：“怎么你也要迎亲？”
　　“是小安特意求来的，奴听说了一些关于皇后娘娘与大人您的事，所以，来看看有没有奴能帮上忙的地方！”小安说道。
　　不错，这么久了还记着她当年的恩呢！
　　秦昭兰细想了想，苦笑道：“还真没有，不过你若有心，以后就在娘娘身边照顾他好了！”
　　小安一听，心中自然欢喜：“是，大人，小安一定不负所托”！
　　小安偷偷被带进了沈積的房间，推开门，看着铜镜前端坐的人，心想该是皇后秦禾責没错了，忙拜身道：“奴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沈積被这称谓惊得忙一转身，头上的凤冠陡然被撞击的发出乐耳的声响，见是宫里来的人，为了不失礼数，道：“还未成亲，不敢当此大礼！”
　　又见小安抬起头来，竟是个长得水灵精致的模样，很是讨喜，笑着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小安！”小安起身靠近沈積轻声说道：“右相大人曾救过奴的命，大人叫奴来伺候娘娘？”
　　沈積想起当年在倚香楼里那个女人也是如此说，他才深信不移的跟着她走的，结果……。到现在，看着眼前之人，虽是男子，却有些犹豫了。
　　小安似乎看出他的不信任，把当年自己在御花园当差失职一事与沈積说了。
　　沈積这才想起，好似听冯生儿提过一回，想来是真的了，便开始有些相信了。
　　小安与他说道，曾在浣洗局当差时听宫人曾议论过沈積与右相大人的事，所以他特意托了一个老宫人，把他偷偷安排在了这次的迎亲队伍之中，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还上右相大人的这份恩情。
　　沈積也把自己无意做什么天顺皇后的心思与他说了。
　　小安想了半天，突然提出一个惊天好办法来，说既能成全了他与右相又能成全自己。
　　就是替他出嫁！
　　并坦言自己一直以来有嫁进皇家当主子的理想，更何况这还是嫁与乐安帝做天顺的皇后。
　　沈積盯着他看了许久，别人想嫁入皇家，都是在心里，像他这么把这当成是毕生追求的还真是……真是少见。
　　沈積沉思了许久，他不想嫁入皇家，不想做什么皇后，更不想成为刘文藿的夫，那都是不争的事实，可他若让小安代替了自己，自己就真能与秦昭兰在一起吗？
　　未必！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这一辈子，刘文藿都没发现皇后被人调包，那还好，并可许秦家一世无忧！
　　可如果事情败露，死的就不止是一个秦府了，他，与小安，或小安的家人，都会被诛九族的。
　　而这么做，都只因为自己的一已私念，会不会太自私了？
　　小安见他犹豫，催促道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马上就要请您上轿了。”
　　“可如果被发现了，当如何？”沈積问道。
　　小安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反问道： “奴问您，宫里的人可曾见过您的真容？”
　　“未曾，但陛下在我十三岁时见过我的真容。”沈積道。
　　“人长大了会变的，而且，这宫中，见过奴容貌的人也没几个，咱们身量又相当，奴早以父母双亡，了无牵挂。再说了，在宫中奴才们都不敢正眼看主子的，奴若是做了皇后，打扮一番，自然是无人认识的。而且，当今陛下奴也早有耳闻，品性与右相大人相当，奴早已倾慕于她，而且她也说过，若娶皇后便专宠皇后一人，这么好的机会，奴自当不想错过！”小安娓娓道来。
　　是啊！ 除却小时她对自己所做的，刘文藿的确没有什么地方不妥了！确是个可依托的良人。可奈何自己心中只有秦昭兰，别人就再难入了他的眼！
　　“别再犹豫了，快换衣服吧！若晚了，进了宫您再想出宫就难了。”小安急道
　　一语惊醒了沈積，是啊，进了宫就再难出来，此生要再见秦昭兰就很难了！
　　“好吧！我与你换，可回程途中，迎亲队里被发现少了一人怎么办？”沈積问道
　　小安一笑，“没事，我是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的，没人点过人数，也没人认识我，放心，不会被发现。”
　　沈積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安也真是够机灵的，他充当自己应该也不至于露出马脚！
　　沈積利用换衣的时间，与他说了说自己的身世，和什么时候来到秦府的，又在秦府发生了些什么全与他一一道明了，小安的确是聪明，说一遍就全记住了。
　　沈積拿了一个冯生儿曾给他买的面具放在他手上，并说道：“千万要小心，希望你不要连累秦府！”
　　小安拿着面具戴在脸上，说道：“放心吧！右相对奴有救命之恩，现在又顶着您的身份，是为右相大人的哥哥，以为秦府就是奴的依仗，艺龙聚龙一损俱损，奴不可能让秦府出事的！”
　　再三叮嘱过后，沈積在房中藏了起来，小安坐在了铜镜前静等着宫里的仆人前来相迎！
　　果然没一会，冯生儿推开了门，喊了一句：“孩儿，该走了！”
　　小安慢慢转过身来，走至门前，抓着冯生儿的手，由他牵着去拜别太傳与右相妹妹。
　　可当冯生儿托起小安的手时，眼中明显一愣，心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却也没多想，依旧笑眯眯的把人送到厅堂之中。
　　秦昭兰面无表情，眼中似泛着泪光，与老帝师坐在了上堂，小安拜别帝师与秦昭兰后，被送了出去，秦昭兰一路目送着眼前的人，直至他上了十六抬大轿！
　　轿夫随起，奏乐声也接着响起，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缓缓向皇宫走去！
　　轿中之人也是满心欢喜，看着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那羡慕之情，那敬仰之情！心道：“爹，你看到了吗？孩儿出息了！”
　　的确，就这么转瞬间，他就成了人人敬仰的天顺皇后，至今他都觉得这是梦，不真实！
　　待送走新人后，冯生儿心中隐隐有丝一安，忙回到沈積的屋中，且刚好沈積也偷偷从床底下出来，两人撞眼了个正着。
　　冯生儿差点惊得叫出声来，又忙捂着嘴惊道：“天啊！你怎么？……那刚刚那个被送走的是谁？”
　　“宫中的一个仆人！”沈積心虚的说道。
　　冯生儿也是被他气着了，上手就来扯他了，近乎于是在揍他了。这是沈積在秦府住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知道他生气，便也只能由着他。
　　“你这么做想过后果没？你要害死我秦府一族啊！”冯生儿怒问道。
　　沈積一直低着头，他亦知自己太过自私了，可他也是没办法，要嫁给刘文藿，他…是真的做不到。
　　冯生儿在房中急得团团转，走来走去，“现在怎么办？怎么办？若是被陛下发现人调包了，就死定了，整个秦府上下谁也逃不了！”
　　沈積小声的说了一句：“她不会知道的，她又没见过我的真容。而且那人也长得极美。”
　　“这不是美不美的问题，我就说，奇怪，我刚接过的那双手明显没有你的手柔软，一摸便知那是一双经常做事磨砺才该有的手！想不到果真不是你！”冯生儿回忆的说道“你以为陛下她想不到吗啊？秦府怎么会让你受如此委屈？你说…你的胆怎么就，这么大呢？这是欺君，欺君知道吗？”。
　　“我也没办法，此生除了兰儿，我谁也不嫁！”沈積倔强的说。
　　“可现在这样，你又如何能再嫁与兰儿了？”若他嫁，就一定会出问题。
　　“是啊！好难！所以我决定了，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忘了兰儿，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沈積擦了擦眼泪又道：“不过我做下的事，我会承担责任的，过了今晚，一切无恙我便会离开！”
　　“可你能去哪？”冯生儿问道。
　　去哪？这个问得好，“天涯海角，总有我的容身之处！”沈積说着，脑子里却突然想到玄灵真人，那人虽然脾气臭，但也无别的缺柴，去做她的小童，照顾她应该她会乐意的。便说道：“回余杭吧！”
　　“你不怕那秦府小姐找到你？”冯生儿惊问。
　　是喽，之前，无事之时，沈積把自己的经历都与冯生儿说过了，他自然是知晓的。
　　“我不会让她找到我的，还有……”沈積转身抓着冯生儿道：“我没嫁给陛下的事，千万别告诉兰儿，不然，她定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希望……希望我的离开，她…她也能顺利把我忘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不能再拖累着她了！”
　　冯生儿看着沈積，一直抚着他的头，含着泪满眼皆是心疼，：“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你们，你们要在一起咋就这么难呢？”

　　待轿撵离去过后，秦昭兰又提着一酒壸跌跌撞撞的来到沈積的房中，看着已人去楼空的内室，轻轻抚上了床上的软被，那神情，像是沈積还在这床上睡一般。
　　就在沈積与冯生儿聊过后，冯生儿也答应要他，沈積便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搬去了冯生儿房中，要与他将就一晚。
　　因为他知道，秦昭兰是一定会来到他的房间的。
　　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秦昭兰同样过不了她那关，他们二人就像别人所说的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这辈子，就这样吧！
　　彼此心中保留着那段最幸福的时光，就好！
　　当晚，秦昭兰醉倒在沈積房中，在沈積的床上紧紧抱着留有沈積余味的被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