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石头要养家》真鱼珠子

4、老母亲心态

　　村里的人，大多都有些重男轻女，可王瑞芳却不这么想，在她眼里女儿和儿子都一样，即使是当姐姐的，也不能什么都让着弟弟。

　　走到一处路口，路边有好几个摆摊的小贩，卖的全是衣服和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玩意儿。

　　瞅见一件白色的衬衣，王瑞芳顿时眼前一亮，她回头看了眼春桃身上的衣服。

　　暗红色的褂子，还是去年过年自己给她缝的，当时没什么钱，买的也是粗布，缝了两件一模一样的，整天换着穿。

　　春桃今年十六岁，都快是亭亭玉立大姑娘了，也没两件体面点儿的衣服。王瑞芳鼻子顿时有些酸。

　　摆摊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小伙子，衣服多少钱？”

　　年轻人见生意来了，立马拿出一件白衬衫搭在自己手上，拉起一只袖子。

　　“婶子，你看看这面料，从棉城带来的货，一口价五块！”

　　听到价格的王瑞芳忍不住倒吸口气，五块钱，够她买布料做好几件衣服了。

　　年轻人看出她的犹豫，“婶儿，您给您女儿买的吧，这种样式啊，姑娘家最喜欢了，你看看就知道，街上走的小姑娘三个有两个穿这样式儿的！”

　　城里的姑娘衣服精致，光鲜亮丽得很，王瑞芳一心觉得她家春桃，长得不比城里的姑娘差，好好捯饬捯饬肯定漂亮。

　　只不过，以往要给春桃买衣服时，她总说不花钱，不花钱，留给弟弟买吃的。

　　说这话的春桃特别执拗，让王瑞芳心疼得掉眼泪。

　　想要让小桃自己瞅瞅衣服合不合适，拉了一下没拉动，王瑞芳转过身，就看见一大一小都愣在那，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巷口。

　　顺着他们俩望去的方向，王瑞芳也定了神。

　　一条狭窄的巷口站着好几个面容稚嫩的年轻小伙，下.身裤子长得快拖在地上，裤脚口异常肥大，上衣花花绿绿。

　　红配绿，赛狗屁。

　　一行人的装扮，在王瑞芳眼里就是奇装异服，花里胡哨的，完全就是流氓样。

　　实在没眼看，王瑞芳立马回过头。

　　“娘，那是周疯子。”宝旺往王瑞芳的身后挪了挪，拉着她的衣角小声道。

　　周知青家儿子？

　　闻言，王瑞芳再次往巷口望去，这才发现那群流氓中还真有个穿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气质也与旁人不同。

　　小孩子眼尖一下就认出是周知青家的儿子来。

　　站在那如同静止般的春桃将不远处的人看在眼里，从石头变成人，对她来说好似就只是做了场梦，闭眼睁眼一瞬间的事。

　　可对小崽子好像并不那么回事，紧盯着不远处身形修长的青年，即使变成了人类，她依旧能感受到小崽子身上发出的熟悉的气息。

　　他……长大了。

　　“宝儿，可不能这么喊，人还救了你姐的命呢！”王瑞芳皱眉，打了下宝旺的屁股。

　　宝旺委屈摸着屁股，哦了一声，石溪村的孩子们都这么喊，他一时间怎么改得过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春桃扬扬眉，她刚醒来时看到的那双眼睛，还真的是小崽子！

　　巷口处，周玉嵘敛眉，敏感地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他不耐烦地打断其他几人的对话。

　　“回去再说。”

　　周玉嵘一发话，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几人立马住声。

　　.

　　一群人往春桃几人的方向走，几个年轻人个子都在一米八以上，迎面走来给人一种压迫感，加上那与众不同的服装，在王瑞芳眼里那流氓气息更重了。

　　没想到周知青家的孩儿，居然和城里流氓混在一起。

　　摆摊的小伙子也注意到动静，看见来人后，直接连生意也不管了，朝那几人走过去。

　　“哎，成哥，你怎么过来了？又有新货到了？”

　　“没，还有两天呢，给你的货都卖完啦？”刘成瑞偷瞄了眼周玉嵘的脸色，沉下去的眸子，显示出他现在没有丝毫耐心。

　　刘成瑞赶紧敷衍地笑道：“嘿，你这不有客人嘛，我们就不挡你生意了啊！”

　　几人继续往前，王瑞芳立马拉着春桃和宝旺往墙边退了几步。

　　小崽子离她越近，春桃就越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某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察觉到路边的小姑娘还在盯着他，周玉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索性对上她的视线，但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就像看陌生人一般。仿佛前天跳入冷水里救人的不是他。

　　待看清小姑娘的神色，周玉嵘没有波澜的面上一僵。

　　他突然想起一个场景，去年回村的时候，他路过一家人门前，看见一位母亲正在教儿子走路。

　　当最终看着孩子自如平稳的在地上走了起来时，站在孩子身后的母亲，眼神里满是殷切与慰藉。

　　反观眼前这个小姑娘，就像站在了那位母亲的位置上，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眼里慈爱满满。
　　什么鬼？

　　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傻子，竟然敢把他当儿子看？！

　　周玉嵘不悦地暗啧一声，舌.尖抵了抵了上颚，要是再不赶紧走，他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诶，等会儿我们啊！”刘成瑞望着某人快速离去的背影，脚下加快步伐，直到街口才堪堪追上。

　　.

　　哎，怎么突然生气走了？

　　春桃看着小崽子迅速地消失在她的视野，虽然清楚地知道小崽子根本不可能认出现在的她，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唉。”春桃不禁叹了口气。

　　毕竟她之前和小崽子相处时，就是老母亲一般的心态，现在看着孩子长大了，心里那是既惆怅又欣慰。

　　然而，惆怅了没一会，春桃就想通了。

　　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现在她是春桃了，继承了原身的身体还有家人，爹娘萝卜头弟弟。小崽子也有这么多人陪他，再不会像小时候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

　　看上去也牛高马大的，肯定过得挺好，这么想来，贸然和他相认也没什么意义。

　　春桃兀自点点头，当下就决定放手，让小崽子没有负担地过新的生活。

　　.

　　纠结了许久的王瑞芳，到底没有出声喊住女儿的救命恩人，谁看见聚在一起的流氓不怵啊，尤其是她还带着宝旺和春桃。

　　还是先买了肉上门亲自感谢的好。王瑞芳怂且认真地想。

　　等人走后，王瑞芳看向摆摊的小伙子，指了指周玉嵘消失的方向，“小伙子，他们是干啥的呢？”

　　很早以前，周玉嵘就离开了石溪村，住在了县城。

　　而且，从他前年买了辆自行车来看，他肯定是在城里挣了不少钱，只不过村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城里做什么。

　　和流氓混到一块儿，不会是干什么违法的事吧？

　　“呃，这个嘛，怎么说呢？”

　　摊子老板挠了挠头，他来这里摆摊也没多长时间，卖衣服基本算是个新手。就刚才那群人里，他接触过的也只有定期提供他货源的成哥。

　　“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

　　王瑞芳在刚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周知青的儿子前天刚救了她家春桃，要是人家真干了啥不好的勾当，她回了村儿，是说还是不说呢。

　　所以没有回答的最好。

　　想起还要给春桃买衣服，王瑞芳过去仔细地摸了摸衬衣的质量，手感确实很不错，比她买的粗布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两块，能卖吗？”

　　“婶儿，我去拿货都不止两块，您也瞧见衣服的面料了，穿在身上好看又舒服，五块是真的值！”说着小摊贩用力扯了扯衬衣的袖子，表明质量很好。

　　“五块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婶儿，五块真的是最低价了，再便宜我就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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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僵持不下，春桃突然出声。

　　“娘，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春桃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对眼前砍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下意识地说了这么句话，然后就挽上王瑞芳的胳膊准备走。

　　果不其然，见她们真的要走，小摊贩立马朝她们喊：“诶，价钱好商量，四块五怎么样？”

　　春桃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太满意这个价钱，拉着王瑞芳继续往前，眼看着就要走出路口。

　　“婶儿，三块五，最低价了！”小摊贩也没想到她们一言不合就走，他摆摊半个月不到，从没见过这么砍价的，转头就走，不给他留一丝话头。

　　王瑞芳拉了拉春桃，“小桃，我看那件衣服挺好看的，城里的姑娘家都穿得漂漂亮亮，你也该置办件像样的衣服。”

　　闻言，春桃没有一点儿衣服是为她买的自觉，只知道王瑞芳对现在这个价钱满意了，立马松开环住她胳膊的手。

　　王瑞芳空出手，从布巾里数出三块五，转身回到摊子前付钱。

　　一直跟在两人腿边，被俩人忽略的宝旺扁了扁嘴，三块五能买好多好吃的了，真不知道娘为啥要用来买衣服。

　　小摊贩把白色的衬衣仔细叠好装进袋子，王瑞芳接过袋子后，就小心放进了随身提着的篮子。

　　买下衣服的王瑞芳比新衣服主人春桃要高兴得多，昂首阔步朝春桃两人走去。

　　走近后，一眼就发现宝旺闹小脾气了。

　　“诶哟，宝啊，你这嘴再撅高点，都能帮娘挂篮子喽！”

　　“哼，我也要买东西，给我三块五！”宝旺双颊气鼓鼓地摊开小手。

　　“你个小孩子，哪能用得了这么多钱。”王瑞芳打掉他的手，没怎么用力，但宝旺还是觉得非常委屈，小性子上来就开始口无遮拦。

　　“我就要！奶奶说了，家里的钱都是我的！”宝旺眼泪汪汪，推了春桃一把，“她不是我姐，我姐才不会花家里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