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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孤独终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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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春桃在一帮小萝卜头的簇拥下走进教室时，外面的雨已经渐停。
她乖巧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大雨过后浅蓝色的天空，心情明朗了几分。
俗话说儿大不由娘，虽然用来形容她和小崽子有稍稍的不恰当，但小崽子今年都十八岁了，她还操.那些老母亲的闲心做什么，大小伙子淋个雨也不算啥……
因为下雨早操和游戏时间取消，教室内声音哄杂，八九岁的小孩儿们上窜下跳，恨不得把屋顶都掀喽。
教室门口出现一个人影，几乎是同时，喧闹声戛然而止。无聊得在教室空地处叠罗汉的小萝卜头们，一个接一个翻身而下，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整齐坐好。
看着一个个鸟作兽散的熊孩子，春桃好奇地往教室门口看去，一眼瞧见个熟悉的人影——周知青。
她撇了撇嘴，心里轻轻念叨了一声，小崽子的亲……爹。因为周知青小时候对小崽子的忽略，春桃并不怎么喜欢他。昨天他来李家时，春桃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周知青胳膊下夹着本书，裤腰带处别了把戒尺，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他生了张天生严肃脸，不怒自威，再调皮的学生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所以此时的教室异常安静。
不止春桃在看他，周知青一进门就寻到了春桃所在的方向，镜片下精锐的眼神里，有说不出来的深意。
学校老师的办公室在一楼，周知青的座位就在窗边，所以早上校门口的那一幕他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
周知青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看见在旁人前面脸冷得骇人的儿子，会和位小姑娘站在一块儿，而且还送小姑娘来上学！
说实话，老父亲心里有些泛酸，儿子的自行车从没载过他……更不用说送他来学校上班了。
当时周知青整个人几乎快要趴在了窗台上，才好不容易看清姑娘的面容。
是他认识的，李家的女儿。
李宏生一家搬到山上的那栋老房子时，春桃的脑子就已经烧坏了，她腼腆怕生，除了带弟弟出来玩，从没见她单独一人出过门。
即使当了快十多年的邻居，周知青也不怎么了解李春桃，只最近听说了村里人传儿子和她的流言闲语。
周知青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男人，对村里长舌妇间的闲言碎语不感兴趣，也就听办公室的女老师提过一嘴。
他压根是不信的，直至看到今天这一幕……
儿子在感情方面向来不开窍，刚刚年过四十的老父亲还发愁，感叹儿子要凄惨地孤独终老了，可没想到啊，儿子居然瞒着他闷不吭声地找了个小姑娘！
老父亲压抑住激动的心，和上第一节课的老师换了课，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位姑娘。
不过，小姑娘似乎对他有意见？
春桃没有掩饰自己对周知青的态度，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但碍于对方是她的老师，也没敢太明显。
她头微撇着，脸上没有笑，嘴角浅抿，目光和他对视了几秒，就立即掠过，垂头随意翻了几页手边的课本。
新发的课本，春桃还没有看过，是一本数学书，只看到几个数字和加减乘除的符号，她脑中就浮现出了某些熟悉又另她陌生的公式。
从头翻到尾，黄色的纸张很薄，有些地方的黑色墨印重叠模糊。
可上面的内容，春桃觉得自己全都学过，并且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
如此一来，春桃好像有些明白第一天站在一群小萝卜头的队伍里时，心里的那股不对劲是出自哪儿了。
她……要比她的同学们都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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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青还以为是自己太过严肃吓到了小姑娘，他理了理心情，努力让嘴角向上弯，然而，在诸位小同学们眼里，完全就是诡异的笑。
正常上课后，周知青在黑板上出了几道数学题，他背着手走下讲台，查看孩子们的学习情况。
村小学虽然有两层楼，但面积并不大，教室空缺，在一个教室上课的学生有一二年级的还有三四年级。
黑板上的题目，用白色的粉笔画竖线分成了四个部分，由易到难，分给不同年级的同学写。
坐在一年级位置中的春桃不明情况，老老实实地把题目全抄到小本本上，都不用思考，答案就自动从脑海中蹦出来。
下来检查的周知青，一直在暗暗观察着春桃。他想着，之前春桃的智力出过问题，就算她一道题都写不出，也是正常的，如果小姑娘因为答不出题而沮丧伤心的话，他就去开导开导她。
春桃的同桌是个小男孩，鼻子下面挂着串鼻涕，他随意用袖子揩了揩，瞄了眼越来越近的老师，再看看自己空白的小本本，立马夺过春桃的本子，不管不顾地抄了起来。
抢夺的动静有点大，周知青又格外注意春桃的方向，自然发现了小男孩异常的举动，他直接越过还没检查完的同学，走了过去。
小男孩埋头抄着，压根没发现近在咫尺的老师。
本着同桌之间的友谊，春桃低着头戳了戳他的小胳膊，见他没反应，再戳了戳，还是没反应，又戳了戳……
小男孩被戳的不耐烦，嘴里的话脱口而出，“马上就抄完了！”
站在他身后的周知青眼角跳了跳，沉声问道：“你在抄谁的？”
小男孩一个激灵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他没敢抬头灰扑扑的小手指向春桃，“她，她给我抄的。”
春桃的头压得低，几乎快要贴近桌面，她紧咬着牙，说好的同桌情谊呢！
周知青蹙着眉，看了眼低着头的春桃，没有说话，抽出压在小男孩胳膊底下的小本本。一行一行看过去，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
合上本子，背在身后，“李春桃，全是你自己写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春桃抬起头，看着周知青严峻的神色，不禁开始怀疑，难道她写的答案都是错的？
聪明也是她的错觉？
见春桃出神，周知青敲了敲她前面的桌子，“下课来一趟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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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压下打同桌的冲动，春桃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办公室。
在进来之前，她就被同班的小女孩灌输了周知青多么严厉，罚起人来多么狠的思想。
春桃不在乎周知青会怎么罚她，只要不是让她退学，一切都好说。
坐在办公室的板凳上，周知青走过来就递了张卷子给她，没有多做解释。
“把上面的题写完。”
看了眼卷子上的数学题，春桃瞬间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原来就是做题啊……
拿起铅笔她就刷刷写了起来，没有一题空下的，不到二十分钟，卷子就已经答得满满当当。
周知青提着搪瓷杯出去打了个热水，进来坐下没多久，就瞥见春桃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儿子找的小姑娘似乎真的不怎么待见他，从始至终都还未开口和他说过一句话。
意会了她的眼神，“写完了？”
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试卷，全是他手写出的题，刚才那张是初中生程度，现在这个是高中程度的题，要难上许多。
果不其然，春桃这回的答题速度要慢太多，好在磕磕绊绊地最后都写完了。
等她写完，周知青早就改好了前一张卷子，让他诧异的是，最后春桃的得分几乎是满分。
他知道春桃从未上过学，但眼下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你等会儿。”
周知青说完，就执红笔开始改她刚答完的题，题是他自己出的，难易程度他最清楚。
虽然仅仅测试了数学这一门，但就小姑娘的答题情况来说，去县城的高中上学完全没有问题。
最后算分，周知青挥笔写下一个九十五。
放下卷子，他双手交握，脸上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你明天不用来了。”
答完题后完全放松下来的春桃，猛地一下站起来，手啪的一声打在办公桌上。
“你要我退学？！”
哐当，老旧木头拼成的办公桌裂开……
好在周知青眼疾手快，把盛着热水的搪瓷杯拿起来，才没有和桌子一起倒在地上。
知道小姑娘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别激动，不是退学，只是以你的学习能力，不适合在小学待了。”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
春桃满心满眼都是退学后娘把门上锁，关她在门外的场景，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
“我在县城高中有认识的人，可以推荐你去。”周知青喝了口搪瓷杯里的热水，压压惊。
“高中？”
春桃回过神，想起来孙晓燕好像就是在县城读高中，村里人才夸她聪明。春桃平静片刻，重新坐回板凳，眼睛极亮地盯着周知青，不想错过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能上高中是好事，你回去先问问家长的意见，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可以去做工作。”
小姑娘要是能去县城读书，和儿子的距离也能近些，感情培养得更快，说不定儿子一高兴，还能和他多说几句话。
刚才对于小姑娘从未上过学，却表现得
他又抿了口热水，余光瞥了眼裂成两半的办公桌，淡淡感慨了一句，“你力气挺大的啊……”
一时没控制住力气，春桃也知道自己莽撞了，扶起地上的木头块，想要将它们重新拼凑在一起，可一松手，桌子立马又相对倒地。
偏偏她又不信邪，再去扶起，将其紧紧拼凑起来，可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还是哐当倒地。
看着小姑娘手足无措的模样，周知青忍不住轻笑出声。姑娘性子活泼好动，正好和他家沉闷乏味的儿子互补。
“算了吧，我回头再搬张桌子过来。”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春桃撇了撇嘴，但自知理亏，没有和他呛声，她摸摸鼻尖。
“你说的都是真的？”
周知青从来不知道他的可信度如此之低，他认真地点头，“你能去县城读高中，桌子不用赔，都是真的。”
仔细端详起他的脸，确定他不是骗人后，春桃的身心像是要飘起来般。
如果娘知道她能去念县城的高中，一定会非常高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