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石头要养家》真鱼珠子

11、傻子配疯子

　　“咯咯咯咯！”

　　后院，窝里的母鸡扑腾而起，嚎起嘹亮的嗓子。

　　下蛋了！下蛋了！

　　最热衷于捡鸡蛋的春桃，一听这声儿，看了两眼在宝旺跟前无比友善的李老太。

　　确定她不会再动粗后，掠过前面的几人，就直接往后院冲。

　　李老太没闲工夫管她去干啥，面有难色地望着宝旺，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平常也没见他多稀罕春桃这个姐姐，怎么今天……

　　宝旺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像只气到极致的河豚，鼓成圆滚滚的皮球。

　　李老太不明所以，“为什么不行？”

　　宝旺圆溜溜的葡萄眼转了转，在娘面前，他可不能说周疯子的坏话。

　　他胡乱诌个理由，眼神飘忽，“我……我姐还小，我娘舍不得她，我也……”

　　宝旺目光有一瞬间落在了梁红梅身上，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亮了亮。

　　“奶，秀秀姐不是还没嫁吗，她比我姐还大两岁，你先给秀秀姐找吧！”

　　宝旺说的秀秀姐，正是梁红梅的大女儿李秀秀，自读完初中后就没再上学，在县城的裁缝铺学了两年手艺，就留下工作了。

　　每月赚的钱大部分上交，不过并没有落在亲娘梁红梅的手上，全被老太太攥在手里。

　　虽然李秀秀已经十八岁，但能为家里赚钱的孙女，李老太自然不想她太早嫁出去。

　　至于春桃，没有赚钱能力，全靠家里养着不说，现在还想花钱去上学，李老太哪还能容她，家里的钱都是留给孙子的！

　　“你秀秀姐她……”李老太想解释。

　　宝旺直接打断她，“奶，我姐要去上学，昨天村长伯伯来家里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娘说姐现在变得和我一样聪明，以后还能去城里上学，她长得好看又能干，一定能在城里给我找个好姐夫！”

　　为了不让周疯子当他姐夫，宝旺夸姐都不带喘气的。

　　连亲娘王瑞芳听了，也差点忍不住老泪纵横。

　　儿子终于懂事，知道维护姐姐了！

　　说完后，宝旺歪头天真地眨眨眼，“奶，大伯母，你们饿不饿？我好饿呀，咱们去吃饭吧。”

　　李老太：“……”

　　.

　　鸡棚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秸秆，母鸡生完蛋，以一种傲娇的姿态仰头嚎叫，扑腾几下飞向架子，目光斜斜，眼神睥睨地望了眼从堂屋里出来的春桃。

　　隔着栏杆，两颗白皙透红的蛋安稳地躺在秸秆中，春桃眼前一亮。

　　她迅速打开门，弯腰捡起，望了眼鸡架上的傲娇鸡，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继续努力！”

　　随后，走出鸡棚春桃就喊：“娘，鸡又下了两颗蛋！”

　　捧着热乎乎的蛋，余光瞥见坡下的两个人影。

　　就走了？

　　远远望了两眼，春桃也没再多想。

　　如往常一样，捡的鸡蛋放进米缸旁的坛子里存着，等存到一定的数量，就腌制了给在县城跑货的李爹送去。

　　但是这一回，王瑞芳喊住她。

　　“桃子，今天别放进去了，炒鸡蛋吃。”

　　鉴于宝旺刚才的表现，王瑞芳决定今晚加餐！

　　宝旺笑得咧开了嘴，朝春桃挤了挤眼。

　　看见没，娘也不喜欢周疯子，让他当我姐夫，你就别想了！

　　春桃：……

　　.

　　一碗金灿灿的鸡蛋炒出来，宝旺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夹了几筷子，往下压一压，又夹几筷子。

　　直到碗里的菜堆成小山，他就端着碗跑出门，找小伙伴分享鸡蛋去。

　　村里吃饭喜欢聚在一块儿，特别是傍晚，村口和晒场全是端碗出门闲聊的人。

　　王瑞芳今天心情好，夹了菜也往门外走，顺便还喊上了春桃。

　　春桃觉得很新奇，端着碗走在村里的土路上，认识的人就会凑碗里看，看完就问：“哟，今天有啥好事啊，舍得吃鸡蛋了？”

　　不提还好，想起今天宝旺在他奶跟前维护春桃的样，王瑞芳眼角笑出几层细纹和人打招呼。

　　“害，没啥，你要吃点不？”

　　即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一下门前的坡，王瑞芳就管不上春桃了，拉着刘二嫂几人说话。

　　春桃沿着土路散步，停在一处小角落，一面扒饭，一面盯着不远处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五人小团体。

　　当听到某个熟悉的字眼时，耳朵动了动，她往小团体的方向挪动几步。

　　“啧，王瑞芳说的你就信啊，我那天看得真真的，周知青家儿子拉着李春桃的手，就没有放过手，这两人不是在谈对象那是什么？耍流氓？”

　　听墙角吃到自己瓜的春桃，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饭差点喷出来。

　　她眉心蹙得紧，都好几天了，怎么还在传这事儿，村里就没别的新奇的八卦了吗？

　　“其实谈对象也没啥，不过是和……”

　　“诶，我看他俩就挺合适的。”妇人压低声音，“傻子配疯子，谁也不吃亏。”

　　虽然声音很低，但春桃到底听清了她的话。

　　但是，他们为什么都说小崽子是疯子？

　　喊她傻子，春桃倒没什么感觉，可听见别人说小崽子的坏话，她不悦地拧眉，心里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

　　不经意侧过头，瞥见小萝卜头宝旺脚步轻快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小半碗的鸡蛋已经吃得干净。

　　春桃走过去，一根手指拉住他的后领，没怎么用力，宝旺就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宝旺急着回家夹鸡蛋，他扭头，满脸不高兴，“你干什么？”

　　“有事问你。”说完，春桃就提溜着他的后领向前走。

　　一直回到家，春桃手指微松，察觉到小萝卜头有要逃走的迹象，索性不放手，低头看他出声问：

　　“你们为什么要喊周玉嵘疯子？”

　　宝旺不清楚周疯子的全名，思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春桃说的人是谁。

　　他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因为他就是疯子呀。”

　　春桃弯腰逼近他，眯着眼，警告性的嗯了一声。

　　这个动作，她是和村里一位哥哥欺负弟弟时学的。

　　因为早知道他姐和以前不一样，她现在拽他衣服的行为，宝旺也没有多意外。

　　她已经不是他亲姐了，所以打弟弟这种事，她是做得出来的。

　　宝旺在武力下屈服，他移了移眼：“我听小豆说，周疯子以前非常宝贝一块破石头。”

　　瞟了眼她突然黑沉的脸色，宝旺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要不要说下去。

　　“继续说。”春桃阴着张脸，你才破，你全家都破！

　　“他去哪都带着那块破……石头，别人碰都不能碰，后来有人不小心把石头扔进了粪坑。”

　　有一瞬间，春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等，你说什么？粪坑？！”

　　想她石头本应该像某只猴子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就沦落到落入粪坑寿终正寝的下场？！

　　被她突然升高的声音震到，宝旺掏掏耳朵，“对啊，然后周疯子和拿他石头的人打了一架，没打过就跟疯了一样，提着粪桶，往人家门口泼。”

　　听到这儿，春桃暴躁的心平静下来。

　　原来小崽子被人骂疯子，是为她报仇才……

　　她皱了皱鼻子，真是太感动了……

　　小崽子果然是她好的儿……朋友。

　　察觉到宝旺莫名的目光，春桃正了正神色，作出一脸凶相，“以后不准喊他疯子。”

　　宝旺捧着个空碗，被她压制得死死的，心里也有些纳闷，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反抗不了，宝旺只得乖巧点头。

　　.

　　再过一天春桃就要去上学，王瑞芳打算带着她去县城一趟，买些本子笔什么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瑞芳和春桃出门，把宝旺放在黄小豆家玩。

　　还没出村，娘家就来人了。

　　“瑞芳啊，赶紧的，你弟妹快生了，要你回去帮忙！”

　　王家四兄妹，王瑞芳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爹娘很早就去世了，兄弟家生孩子办酒宴，她都要回去帮忙张罗。

　　王瑞芳娘家离石溪村不远，走路不到一小时就能到。

　　听来人说弟妹的情况不太好，王瑞芳也急，县城是去不成了。

　　“小桃，你先回去，我去趟你小舅家，本子和笔我找人捎回来。”

　　他们停下的地方离孙晓燕家很近，说话声又大，孙晓燕已经在他们后面听了很久，看准时机就走上前。

　　“芳姨，我带小桃去县城吧，要买什么东西跟我说就行，我都知道在哪儿。”

　　王瑞芳也来不及多想，娘家的人一直在旁边催。看了眼清秀文静的孙晓燕，她在县城读高中，让她带春桃去买笔和本再好不过。

　　“也行，桃子你跟上晓燕，要买的东西我都告诉过你的。”

　　急急忙忙说了句，就被娘家人扯着胳膊走了。

　　等人走后，春桃转过身看向孙晓燕，孙晓燕脸上得逞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一丝淡淡的笑掠过春桃的唇角。

　　“桃子，你笑什么？”

　　孙晓燕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难道她的意图被看穿了？

　　只用了一秒，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最近村子里的事她都听说了，春桃和周知青儿子谈对象，以及她要去上学的事。

　　要说春桃脑子真的恢复了，孙晓燕说什么都是不信的，她还没听说过脑子烧坏还能恢复正常的。

　　只有村子里那群目不识丁，没文化的乡下人才会相信。

　　春桃背着王瑞芳给她缝的书包，一手扯着书带子，她已经基本确定原身春桃给的警告，就是眼前的孙晓燕。

　　躲可能是躲不过了，那就去看看，她到底要怎么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