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摄政王》行草

5、第 5 章

　　昭长晟闻了一口，叹了一声，“啊！这边城的好酒，闻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不过边城酒肆，数九寒天，虽无风沙，倒有残雪，胜在氛围。”
　　他还亲自给沈拂月满上一杯，“来来来，沈姑娘请——”
　　沈拂月对着被他倒得几乎要溢出来的酒杯，有些为难道：“信郡王这么说了，小女便略饮些吧。”
　　却是端起酒盏，只抿了一口。
　　“哎！沈拂月，你什么意思？”昭长晟不满道：“本王亲自给你倒的酒，这第一杯你应该都饮尽啊。”
　　沈拂月一脸难色，便道：“那……信郡王也请——”
　　她指指昭长晟的酒盏。
　　“哦！好吧！”昭长晟酒量很是不错，走马章台，饮宴作乐，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他一仰头就尽了杯中之酒。
　　入口一瞬间竟火辣辣的直充脑门，这边城的酒，可不似京中的酒那般软绵绵甜蜜蜜的。
　　昭长晟的眼珠子都乱颤了几下，又重重的哈了好长的气才回过神了。
　　他搅着舌头脱口而出，“好、好酒！好冲的酒气！”
　　沈拂月便又给他满上，笑道：“是不是辣得很？头一次吃就会这样，殿下还是不要这般急饮了。”
　　昭长晟拾起筷子塞了一口方才还抱怨难吃的小菜，才道：“沈拂月，你瞧不起本王啊！本王可不是那种孬种！再来——”
　　沈拂月忙道：“自然不是，殿下一路随小女来此，弓马娴熟，身手过人，小女也是佩服的很。”
　　昭长晟嘿嘿一笑，甚为得意，“你是不是对小王很是刮目相看啊。”
　　说着，一杯酒又下肚。
　　“自然自然，往日里，竟是小女错看了殿下，是小女之过，愿向殿下请罪。”沈拂月又殷勤地给他倒满了酒盏。
　　沈拂月好话不断，一连喂下他吃了五六杯这烈酒。
　　昭长晟不一会儿舌头也打结了，眼神也乱飘了，连筷子都抓不稳了。
　　沈拂月有心俯就，昭长晟被她哄得东南西北都不知了。
　　最后，桌上的四五个酒壶空空，昭长晟头一点，就趴在了桌上，打起了醉酣。
　　沈拂月不放心地唤了几声，“信郡王，信郡王？”
　　“小女闻得信郡王有神勇，曾一剑斩落一匹狂马的头，此般勇事，应当再饮一杯。”
　　她还推了推昭长晟，昭长晟醉地瘫软如泥，哪里还听得到啊。
　　沈拂月便起身，不由踉跄了一下。
　　为了灌昭长晟，她自己也不免多饮了几杯，不过尚且神智清楚，动作也灵便。
　　她叫了昭长晟的侍卫进门，道：“殿下高兴，多饮了几杯，有些醉了，客店有些远，街头那边有家能住的店，你们先扶他过去歇一歇吧。”
　　“啊！”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又慌忙进了包间。
　　见昭长晟果真醉地人事不知，不由慌乱。
　　“殿下竟会醉成这般！”
　　他们忙一左一右架起昭长晟，下了楼，向着沈拂月所说的那“能住的店”走去。
　　结果那是家妓店。
　　沈拂月寻思着这信郡王在京里一向爱逛华光坊，那可是满街风流的所在，明日他知道她不告而别，但在美人怀中醒来，应当不至于太生气。
　　沈拂月看着那两侍卫架着昭长晟进了那妓店，便晃晃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准备赶紧回客店。
　　结果还不等她走出几步，竟一头栽在了雪地中。
　　失去神智的最后一刻，她想的是，方才没饮几杯啊，怎么就醉了？
　　不好，有人下药！
　　糟糕！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一支利箭，冲破数万大军的阵营，直向阵中那一身银甲的将军而来，将军挥舞红缨长矛，欲向敌军冲去，才大喝一声：“我大盛男儿，今可建功立业——”
　　话音未落，利箭已刺穿他的咽喉，城头之上，沈拂月眼见那血染银甲，却无计可施。
　　“父亲——”
　　她的凄声厉吼也淹没在了大军的厮杀声之中。
　　“父亲——”
　　她如风一样掠下城墙，跨上战马，努力地想向父亲赶去，但是太远了，她赶不到，父亲重重的倒地，鲜血……鲜血如霞。
　　“父亲——不！”
　　……
　　“沈拂月？”
　　沈拂月睁眼之时，昭长晟一张脸近在咫尺。
　　她不知自己泪流满面。
　　片刻失神之后，她立刻起身，却是头痛欲裂。
　　“哎哎哎，你小心一些啊，头疼吧。”
　　昭长晟本想取笑她，但是看她满面的泪水，不由心一软，忙改了口。
　　“我……”
　　昭长晟挠挠头：“你中了些迷药，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迷药！？”沈拂月大惊。
　　不错，她本想灌醉了昭长晟，但不曾想自己也着了道。
　　她立刻扭头四看，身处之地，是一间挂满了暧昧的粉红轻纱的房间，满室香粉浓烈，熏得人头昏。
　　“这是哪里？”
　　昭长晟嘿嘿笑了两下，又对她挤眉弄眼，道：“不是你请小王来这销魂窟？你自己反倒呼呼大睡，真是不解风情。”
　　“……”沈拂月无语，她之前是有些不厚道，但若是不撇下昭长晟，他定不会乖乖自己回京，说不定玩心一起，还要同去极星山。
　　沈拂月却来不及同他吵架，忙向窗外看去，“现在什么时辰了？”
　　“你放心，没过多久，这会儿大概一更？”昭长晟挠挠头，又打了个哈欠，“不过你那酒还真是有些烈，我真有些犯晕呢。”
　　“你没醉？”沈拂月扭头盯着昭长晟。
　　若是果真大醉，定不会这般早醒，沈拂月反应过来了。
　　昭长晟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她，道：“自然不会醉，小王可是号称千杯不醉，你这小小伎俩，还想灌醉小王？嘻嘻，自己着了道了吧。”
　　“是你给我下的迷药？”沈拂月气得咬牙切齿。
　　昭长晟摇头，又笑道：“非也非也。”
　　“到底怎么回事？”沈拂月只觉眉心剧痛，难受的紧，不由又坐下。
　　昭长晟笑得甚是夸张，还道：“亏你还领过军打过仗，连这小小的手段都防备不了！也吃不出有迷药在酒里，沈拂月啊沈拂月，你可真是个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沈拂月哪里会想到她给昭长晟设的圈套，反被人给利用了，仔细回想，竟一丝一毫都察觉不出来。
　　昭长晟见她眉头紧皱的模样，便道：“还是小王给你细细说一说吧。”
　　他乐得手舞足蹈，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道：“你呢，做戏都做不像，还骗我？你一敲我房门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不过呢——我看你那低声下气的样子，欸！心里高兴，将计就计也无妨。”
　　沈拂月翻了个白眼。
　　昭长晟凑过来笑道：“我想啊，既然你要算计我，我那几条尾巴也要算计我，不如就看看你们打的什么好主意，好玩一玩啊。”
　　沈拂月无语。
　　“等你弯三绕四的带我去了那酒楼，就知道你要灌小王酒了，嘿嘿，你还同那买酒女挤眉弄眼的，你不曾想到吧，那女人暗中拿了个涂了迷药的酒盏给我用，我想，哦……原来这里还有一局，就先给你倒了杯酒，咱们的酒盏不就换了一换？”
　　昭长晟笑得捧腹，“你一心想给我灌酒，自然不曾留意，我让你喝酒，你怕我不喝，自然也就先喝了啊！哈哈哈哈！沈拂月，是不是很佩服小王？”
　　沈拂月脸色铁青，她在战场上一向出刀见血，痛快做人，确实还有几分轻视了昭长晟，是不曾留意这另外的阴私手段，着了道了，且又算计空了昭长晟，那明日如何出发？
　　“你放心，跟着我的那些尾巴暂时还不敢下毒害我的，最多给我下点迷药绑我回去，你醒了就没事了。”昭长晟美滋滋地盯着沈拂月的一张臭脸。
　　沈拂月揉一揉眉心，道：“殿下，我非有恶意，勿见怪。”
　　昭长晟笑眯眯道：“那是自然，你若有恶意，我也不会让你醒过来了。”
　　这看似一向胡闹的信郡王，此刻虽依旧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然此言竟有几分霜雪之厉。
　　沈拂月又道：“信郡王与小女一路同行，后有尾随歹人，前有羲华大军，沈拂月实在诚惶诚恐，殿下安危，关乎朝纲。”
　　昭长晟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明日沈拂月所去之地，有九死一生之险，还望殿下珍重自身，莫要犯险。”沈拂月正色道。
　　昭长晟忽笑，“你明日要去哪里？我竟还不知道，原来你灌醉我是想偷偷溜掉啊，啊呀，那么好玩的地方，你竟然不想带我去，沈拂月，你不乖哦~”
　　说着，竟还伸手拍拍沈拂月的面庞。
　　沈拂月气结，这混账，是故意的。
　　昭长晟见她恼怒，依旧笑得十分的捉狭，道：“你竟然还送我进这妓店，你不知道，我刚才都看过了，那几个老妓，老的老，丑的丑，实在不堪入目，明日我要发现自己被那些丑八怪给睡了，保证气得要砍你的头的。”
　　沈拂月仰头，觉得自己同这个小王八蛋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还不如一巴掌扇晕他来得痛快。
　　昭长晟见她手都捏成拳了，嘿嘿又笑，“沈拂月，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啊，不过你生气也没办法，哈哈哈！欸，你又灌不醉小王，现在小王有了防备，你也暗算不到，啊，我就要跟着你，气死你，哈哈哈！！！”
　　昭长晟大笑着出门。
　　那日被她的话噎了之后，他绞尽脑汁想找回场子，无奈沈拂月油盐不进，如今总算掰回一城，痛快痛快！
　　沈拂月却拦在他面前，肃容道：“信郡王，我说了，明日，你不得跟着我！”
　　昭长晟点点下巴，道：“沈拂月，我知道你给沈大将军报仇心切，沈大将军戎马一生，为我大盛建战功赫赫，我身为皇孙，没有看着将士们在阵前卖命，自己却躲在京中安享富贵的道理啊。”
　　此言竟自他口中出来？沈拂月蓦然抬头，见昭长晟竟无半点戏谑之色。
　　“信郡王……”
　　昭长晟笑眯眯道：“何况，你只觉得两军对阵大军厮杀是何等的惨烈，却不知道那盛京城中的阴谋阳谋亦是凶险莫测，你饮下的这一杯小小的迷药酒，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沈拂月问道：“那信郡王意欲何为？”
　　昭长晟走回房内，在那铺满了红得艳俗的桌布的桌旁坐下，翘着脚道：“我呢，见你笨的厉害，定然不是那苍翊的对手，也有心为我大盛的大将报仇，立一立功劳好去见我那位圣人天子的爷爷，不知道沈姑娘可愿助小王建此奇功？”
　　沈拂月眉头紧皱，昭长晟话已至此，绝非玩笑。
　　“若是我求郡王保重自身呢？”沈拂月只得道。
　　昭长晟依旧笑道：“看来是小王德行不够，无法说服沈姑娘相助，那么小王只好自己带人出暮山关行事了。”
　　沈拂月只得长叹一声，道：“好吧，只是出了暮山关，你须听我行事。”
　　昭长晟见她松口，忙乐呵呵应是，“自然自然，沈拂月将军令行禁止，敢不从命？”
　　沈拂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