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摄政王》行草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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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起，所幸飘雪已然小了许多，洛林驿都被昭长晟给烧了，驿丞一脸哭丧的捧着信郡王的手令入京秉事去了，沈拂月只得决定漏夜赶路。
　　一路上，她拉着缰绳无声地驱马，昭长晟却也同她并驾齐驱。
　　“呼——”沈拂月吐出口气，同昭长晟道：“方才我那伙计说，你的人早就埋伏在外了，你是知道有人来寻隙？”
　　昭长晟拿着金丝缠柄的马鞭漫不经心地晃啊晃，“嗯，出京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几条尾巴，没想到他们自己狗咬狗了起来，啧啧。”
　　沈拂月也看出来了，盛京的太易宫中，如今也是风云暗涌，并不比边城少了腥风血雨，这信郡王，倒是不像看上去那般吊儿郎当。
　　她无甚闲心去掺和这等事，便住口不问了。
　　昭长晟却是抬手伸了个懒腰，哈哈一笑，道：“这盛京城里的确有如龙潭虎穴，我这千金贵体，真不宜处于此险地，是不是啊，沈拂月？”
　　沈拂月无语。
　　不想昭长晟烦人的很，又伸着脑袋凑过来，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发现了，你禁不得人在耳边说话，方才……又脸红了。”
　　沈拂月一个眼刀飞过去，他这是在……调戏她？
　　见沈拂月斜了他一眼就不说话了，昭长晟索性摆出一副恶少的无赖模样，还懒洋洋的半躺在马背上，用手支着头，道：“沈拂月，你是不是见小王英俊风流，又同你这般亲近，害羞了吧？”
　　沈拂月忍着手痒痒，还是没有说话。
　　“你要是害臊了就直说啊，小王不会笑话你的。”昭长晟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欸~原来沈拂月这恶婆娘也吃不住人勾引，要是能这么治住她，还真是好玩极了。
　　孙四郎在二人后边，听得昭长晟越说越放肆，实在是有些担忧地瞄了他一眼，大小姐的拳头都要捏起来了……可别真的打坏了这皇孙啊。
　　“沈拂月……”昭长晟又要开口。
　　“信郡王！”
　　不想沈拂月忽然面带微笑，明眸含光，笑眯眯地同他道：“信郡王，你该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世族女子大都羞涩知礼，就算两情相悦，也是委婉含蓄，谁人同她一般，竟然同个男子直不啷当说这样的话？
　　“噶！”昭长晟竟一时无言以对，瞪着沈拂月，“呃……啊……”了半天。
　　沈拂月便抬着下巴垂着眼，嘴角泛起讥嘲，“若不然为何非要跟着我出京，还无故调戏我？”
　　昭长晟张着鼻孔粗粗的吐息，脸上还抽搐了几下，竟然真的不说话了。
　　沈拂月轻“哼”了一声，看来昭长晟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她了，她若是不反将他一军，这一路只怕耳根不得清净。
　　孙四郎张着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前头两人，大小姐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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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不停蹄四日之后，踏着雪后初晴的阳光，暮江城遥遥在望。
　　暮江城向北三十里便是暮山关了，付小马送来北山城李十二郎那处的消息，那苍翊竟真的在风狼堡停留了两日，见了一伙来历不明之人之后，又继续向北而去，算算路程，只怕已经到了极星山枯木河那处了。
　　那是极北苦寒之地，常年天寒地冻，活人都少见，苍翊去那做什么？
　　如今，她已非二十万大军主帅骠骑大将军之女，沈拂月不曾惊动暮江城的衙署守军，在街上寻了一家不起眼的客店住下。
　　“大小姐，那苍翊行踪可疑，这极星山怕不是去处。”孙四郎有些担忧地道。
　　沈拂月坐在桌旁板凳上凝思了许久，才抬起头来同他道：“不，孙四叔，此番我非去不可！”
　　孙四郎劝道：“大小姐，报仇之事不急在一时，我是担心你……”
　　沈拂月同他摆摆手，道：“孙四叔，日前，我在父亲灵前起誓，必手刃苍翊首级。往日，这摄政王出入无不重兵护卫，如今竟轻车简从前往北方，实在机会难得，我怕错过，再难报仇，此其一；
　　再者，苍翊在风狼堡所见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突驱人，我不知道他们竟如何和解的，但若羲华果真与沙邦城有勾结，第一个不利的就是我大盛，这是要紧的事，此其二；
　　且那苍翊去往极星山目的可疑，必要弄清楚才是。”
　　孙四郎略想了片刻，随后一击拳，重重点头道：“大小姐说的有道理，咱们这群人，都曾受老将军大恩，不管是报仇还是为报国，自当义不容辞，我去通知大伙儿一声。”
　　沈拂月却摇头，唤住了孙四郎，道：“不、四叔，小马与两名弟兄被我派去了北山城，我让他们跟着李十二郎盯着突驱人，暂时不必回来。其余的人，你问下赵哥和李二哥，愿不愿同我前去北方，他们两轻功不俗，当可进退自如。”
　　孙四郎一听呆住了，沈拂月的意思是不带他们了，“大小姐不可，就你们三人，实在太过危险，我等虽轻功差些，但拳脚功夫自在战场上打磨多年，杀人见血的活还是趁手的很的。”
　　沈拂月已然打定了主意，道：“孙四叔，你不必再说了，苍翊既然出了北关，沿路必然安排了不少探子，若咱这么多人同去，我怕太过引人注目，你带着其他的弟兄们先回安州，将此事回禀大旗营郑少将军，听他行事。”
　　孙四郎见她主意已定，料难再劝，只是深深皱眉，道：“大小姐，那你保重！”
　　沈拂月报以笑容，“四叔，你不必担忧，昔日大虞城我探羲华军粮草，五万大军中安能轻松来回，不过区区极星山，那苍翊也不曾长出三头六臂来。”
　　孙四郎却笑不出来，当日之险与今日不同，此次她面对的可是那个以诡计多端、身手莫测传言的羲华摄政王啊！
　　还有那极北之地的狂风与厉雪。
　　孙四郎忧虑不减，只得亲自去打点她的行囊，装上了尽量轻便有用的物事。
　　赵华与李富儿自然对追随大小姐同去极星山义不容辞，沈拂月深深拜谢他们二人之义，定下明日一早出发。
　　诸事具备，只是还有一件麻烦的事——
　　沈拂月敲开了如跟屁虫一样的昭长晟的门。
　　“咦？沈拂月，你找我做什么？”昭长晟一脸奇异。
　　一路上沈拂月都不曾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更遑论主动寻他说话了。
　　沈拂月笑眯眯道：“信郡王殿下，你之前不是问我安州的有趣玩意吗？”
　　“这也不是安州啊。”昭长晟挑着眉抱着手。
　　沈拂月笑道：“虽不是安州，不过这暮江城为我大盛最为西北之地，风俗景色不同他处，既然来了，此时天色尚早，出去逛逛也是有趣，也不枉殿下千里迢迢来边关一趟。”
　　“唔……”昭长晟面带些怀疑之色地打量打量沈拂月，忽笑道：“你这婆娘，一路上对小王甚是不恭，今儿竟约我出门逛街？……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要耍什么心眼？”
　　沈拂月笑着摇摇头，“正是一路上少了恭敬，信郡王毕竟皇孙之尊，日后小女还要仰赖信郡王关照，故而献一献殷勤，不过信郡王不领情的话，小女便告退了。”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
　　“哎！慢着。”信郡王摸摸下巴，想了想，道：“好吧，你说得也不错，你的丈夫还是要小王给你选呢，咱们这就上街看看，你既然不喜欢京中的纨绔，那这边城男儿也许能入你的眼呢。”
　　边说他还边背着手，大摇大摆的下楼了。
　　沈拂月无语，不过她自有打算，便也忍下这口气，同他出了店门。
　　这暮江城也算是边陲重镇，驻兵加百姓也有数万人口，城中数条纵横的街道，不过是些铁匠铺子、药店、饭馆、酒肆，还有些贩皮毛的商行罢了，比起京都，却是简陋的很，实在无甚好逛的。
　　昭长晟却是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几乎每一家店都不落，耍了铁朴刀，买了厚狼皮，一路逛过来，跟着的侍卫每一个都抱着一大堆东西。
　　昭长晟打发了几个人回去放东西，然后拉着沈拂月上了一家看起来这街上最为体面的酒馆。
　　说是最体面，其实也就有个二楼，还有几间意思意思的“雅间”，酒桌也不至于太油腻腻黑漆漆罢了。
　　在京中，这皇孙贵胄何曾来过这种地方？
　　昭长晟坐下之后，就开始嫌这小菜太咸，筷子太油，连沽酒的老板娘都长得太难看了。
　　沈拂月等他作够了，才笑道：“郡王殿下，这边城荒地，都是粗陋的玩意，殿下吃用不惯，也是常理。倒是有好酒，却不能不尝。”
　　酒？昭长晟抬眼看沈拂月，见她一脸微笑，从容淡定，不由好奇，“你还同男人喝酒？”
　　沈拂月笑道：“既是行军打仗，得胜之时，大伙高兴，饮些酒也无妨，只是小女酒量不胜，也不多饮。”
　　“你酒量不胜？”昭长晟忽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是的，弟兄们也都知道，所以也不会故意灌我酒。”沈拂月依旧含笑，好像说着一件军中趣事一般轻松。
　　“啊——”昭长晟嘿嘿笑了两声，提声同沽酒女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多上几壶。”
　　“既是好酒，不得不尝，你说得哦！”昭长晟又同沈拂月道。
　　沈拂月的笑容便好像有些落下，“多上几壶？若是少饮几杯，小女还能陪信郡王……”
　　昭长晟见她似乎慌乱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喜，这婆娘自己做了圈套钻了进去，可不能怪他了。
　　“话已出口，你反悔无用了！”
　　沽酒女已然端上来好几壶温好的热酒，热烘烘的冒着醉人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