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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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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出现,但壮汉用和他庞大身躯不符的灵活度从腰间掏出一把□□,所以要小心夏天穿外套的人是有道理的。
萧迟闪身躲避对方射出的子弹,滑步到他持枪手的上臂外侧,一手抬起格挡,另一手用下勾拳击打腹部,然后双手迅速交叉上扬卡住持枪手,下拉上膝磕掉枪,顺便一个过肩摔,整个过程不出三秒。随后他捡起地上的枪打掉了另两个人手里的武器,拉起韶洺朝着大路的方向跑。
两人中途换了几趟地铁和出租车才敢回到旅馆,萧迟把韶洺拉进门,把窗帘微微掀开一条缝观察了一下,才回头教训坐在床上的麻烦精:“你他妈究竟在想什么?”
这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说脏话,一般来讲他的心情都是一潭死水。
然而韶洺没有搭话,神色凝重地抱着胳膊,难得沉默下来。萧迟这才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除了手臂有些淤青外,也就是嘴唇几天不能见人罢了。
“你这都是自找的,”萧迟无情地说,“你给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故意惹事?”
韶洺清了清嗓子,萧迟才发现他被那个壮汉掐得喉咙肿痛。韶洺过了一会儿才嘶哑着开口:“为了不能助长黑恶势力?”
萧迟没想到这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气得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韶洺抬起还有淤青的眼睛,里面薄薄的一层水膜像是戳了就要破的,“你肯为了我出手很不容易。”
萧迟看着对方的眼睛,怒气突然平息下来,像海啸过后泛起波纹的水面。他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前,打算摔门出去。
在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房间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你为什么要救我?”
是啊,萧迟想,我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要认识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工作?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
他摔门的气势锐减了百分之五十。
等萧迟洗过澡,躺在床上记完基本是负面词汇的备忘录时,房门的铃响了。他知道是谁,但是不想开门。
门外委屈地传来一声:“你在吗?”
萧迟决定不再助长对方的气焰,他的耐心本来不多,都在和这个变幻无常的同伴的交往里耗光了。
门外沉寂了一会儿,确认没人开门以后又低低的传来一句:“对不起。”
萧迟烦乱地把手机朝桌子上一放,走到门边,这时门外的人又说:“我们明天找个安静的地方避避风头,好吗?你觉得贝加尔湖怎么样?”
萧迟搭在门把上的手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了对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贝加尔湖。萧迟回到床边,不知为什么又涌起一丝愤怒。这些地方都是他抛色子选出来的吗?他拿起手机,狠狠地在备忘录里骂了几句,然后手一抖,写上了“买消肿的膏药”。
如果真要评选日本最值得购买的商品,膏药绝对能跻身其中。它易贴易撕,并且毫无异味。贴着膏药的韶洺知道对方还在生气,所以在飞机上只顾着欣赏下方黑色荒原的风景。
伊尔库兹克的机场透露着一股工业前未开化的气息,在飞机朝下冲进跑道的时候,韶洺看着四周金黄的田野,以为他们是要一头栽进庄稼地里。他又小心地用余光看了一眼整理衬衫褶皱的萧迟,萧迟的表情只有不多几种:严肃、嘲讽和无奈,整个人就是负面情绪的代名词。
严肃的萧迟用沉默来抵抗韶洺的狗狗眼攻势,在对方乖巧地问他要不要喝红菜汤时狠狠地把叉子戳进了凯撒沙拉的鸡肉里。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对方切着惠灵顿牛排,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我都没有生你的气。”萧迟不知道他哪有脸生自己的气。
伊尔库兹克类似于中国的三四线城市,街道不算宽阔,路面上还行驶着那种几十年前能看见的有轨电车,电车外层的铁皮还有折痕,整个车厢显得很脆弱。从市里到贝加尔湖要半天,汽车颠簸在公路上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想起美国的西部公路电影,因为两边是棕黄色的平原丘陵,像一条毯子一样看上去毛茸茸的,配上蓝天白云,截下来就是Windows自带的那种桌面。
来到贝加尔湖的时候,冰还没有完全化,能看见的那部分湖面是深海的那种浓郁的水蓝色。上岛之后换了一种当地人称为“小钢炮”的铁皮车,颠了四十分钟后到达旅馆。小洋楼明显是新修的,还有木材和油漆的味道,每一个房间外面有一个带白色方柱的阳台,阳台上两个绿色的摇摇椅,往外望去可以看到冰面没化的贝加尔湖。虽然还不是旅游旺季,贝加尔湖的旅馆一年四季却是不断人的。有背着轻便旅行包的年轻游客,也有头发花白的老爷子。
旅馆的餐厅完全是中式快餐。家乡菜经过万里奔波后到达北方冰原,不但涨了两倍价,味道也大不如前,韶洺吃着番茄炒蛋时一直皱着眉头。但鉴于他和萧迟还处于冷战期,所以也没有闹着要去岛上看不懂菜名的当地餐馆吃俄餐。
刚才和他们打过照面的年轻人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到了餐厅的另一角要和那位老先生拼桌。韶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餐厅,筷子往盘里的鸡蛋上戳了又戳。
萧迟一直目不斜视地吃着盖浇饭,空盘之后也没有管韶洺有没有吃完,起身就走。韶洺突然敏捷地拉住对方的袖子,引来一个漠然的目光。
“我们去湖边看看日落怎么样?”韶洺的语气满是诚恳。
他们沿着岛上不成路的小径走到一个向湖突出的山丘上,站在那里三面都是冰原,太阳就向着对面水墨画般的雪山顶上沉下去,在碎冰上反射出蓝调的淡黄色。韶洺居然能抵抗住这天堂般的美景,转头望向萧迟:“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放心说实话。”
萧迟被他突然的陈述打断了思绪,语气里满是不解:“你这是说什么?”
“我没有带窃听器,”韶洺张开双臂,“你可以搜身。”
“我管你有没有带窃听器,”萧迟把他的手臂打落,“你怀疑我什么?”
“你的一切,”韶洺听话地垂下双臂,交叉在胸前,无视面前渐渐隐没光芒的落日,“从你的身份,到你接近我的目的。”
“我说过我是个自由职业者。”
“没用过重型枪械的人,第一次用□□会因为后坐力手腕肿痛,从你打枪的状态来看,很明显你不是新手了,”韶洺揉了揉手臂上的淤痕,“你在新宿救我的时候,那架势也不像是普通的自由职业者。”
“所以你故意惹恼那些□□,都是为了试探我吗?”萧迟皱着眉头看他,“你这个人有什么毛病?”
他问得很诚恳,韶洺居然笑了起来:“是啊,我就是个疯子。所以你告诉我你的来历,或者杀了我。我刚才说了,这里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