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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番外 2-3 ...

  •   小许姑娘的恋爱进化之路 3

      枢密院笼在斜阳的余晖里,轮廓显得柔和了不少。
      侧门对面此时刚刚停下一辆带有韩家徽记的马车,车窗旁的帘子被一双芊芊素手半撩开来,微风拂过,帘子上的挂穗跟着微微晃动了一下。
      透过车窗望进去,隐约能瞧见两个绾了妇人髻的小娘子。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许蓁茗和裴景。
      许蓁茗来见韩江,裴景打着顺便接王宽回家的旗号跟来凑个热闹。
      此时离下衙差不多还有小半个时辰,裴景拖腮瞅着窗外喝茶,百无聊赖四个字就写在脸上,但她对面的许蓁茗却是绞着帕子坐立难安。

      裴景余光扫了一眼许蓁茗,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腰间那块木佩,幽幽道:“姐姐放宽心,听我的准没错的,保证药到病除。”
      许蓁茗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吭哧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他,他若是不见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裴景今日已经回答了不下五遍了。
      前五遍她都答的十分工整耐心,次次都会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说一遍给许蓁茗听,最后再保证一下韩江一定会见她。
      但这一次裴景没有照原样答,她叹了口气,看向许蓁茗:“许姐姐,我觉得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韩二爷不愿见你,而是他听见消息火急火燎跑出来见你这事会不会有损他的官威……”

      许蓁茗微怔了一下,却是道:“怎么可能……他那样的人……,不会的。”
      裴景眨了眨眼睛,只得继续安慰:“姐姐放宽心吧,我保证,韩二爷听到你来一准儿愿意见你的。”
      许蓁茗点点头,嗯了一声,轻轻到:“我,我头一次,有些紧张,让你见笑了。”
      裴景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睛:“不见笑不见笑。谁家夫妻应当都是这么过来的。”
      许蓁茗闻言眼中也噙了几丝笑意,抬眸瞧向温柔乖巧的裴景,许蓁茗突然就觉得她将来要是能有一个这样贴心乖巧的闺女就好了。
      想到此处,无甚风月经验的小许姑娘又红了脸,轻咳了两声掩饰,聊起别的话题来:“县主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皇上要赐封郡主来着?”
      提起赵简,裴景不大明显地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而后才道:“赵姐姐最近风生水起忙的很呢,公务很多的样子,我……也有一些时候没见过她了。”说完,又眯着眼睛冲许蓁茗笑笑,仔细看,能看出几许心虚的意味来,可许蓁茗此时心思都在别的地方,并未瞧出来。

      裴景这话其实是在扯谎,尽管最近赵简公务的确比较忙,但她还是时常能见到赵简的。至于她为什么扯谎,还得从许蓁茗和韩江还没闹别扭的那会儿说起。
      某日,赵简因为要送一份加急的公文给韩江,就趁夜去了韩府。
      她将公文送到韩江书房,自然就在见到了正在红袖添香的许蓁茗。
      赵简瞧着许蓁茗清减的厉害,没忍住就多瞅了两眼,临走前还拉着她聊了两句。听见许蓁茗说她最近夜里睡不安稳的时候,赵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半夜批公文还批的神清气爽的韩江,叹了口气,心中了然。

      当天夜里赵简就杀到了王家,拉着裴景聊了好半天,最后说了这么一段话:“没想到韩江这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不节制。我看许蓁茗那身子骨早晚得受不住跟他翻脸。”
      彼时裴景还不信,但再后来,韩江就真的和许蓁茗闹了别扭……

      王宽和韩江同在枢密院办公,难免也就受了波及,他回家同裴景说起这事来时,赵简和元仲辛恰巧也在。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第二天就买通了一个给韩家厨房里送新鲜菜蔬的大娘,见天的抽空去那大娘铺子里听八卦,什么韩二爷发脾气了,韩二爷打人了,韩二爷还是不和夫人说话了,韩二夫人去了两趟书房之后也再不搭理二爷了什么的,说的不要太仔细。
      不过韩家好歹是百年的世家,世仆居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个分寸大家都拿捏的很到位,比如主子吵架闹脾气可以说,但主子为什么吵架闹脾气却不能说。是以,元仲辛赵简两个始终没能将“房事不和”同“姨娘”这两个罪魁祸首给套出来。

      ***

      韩家的车子停着不动,已经好半晌了。
      侧门的两个守卫时不时瞧过去,琢磨不定是不是要近前问一声。
      往日从来都只见裴家或王家的马车,不曾见过韩家的,他们也不确定这车里的贵人到底是不是来枢密院寻人的。

      日头越发靠西,一缕日光恰巧从透过车窗的缝隙照进车里,其中一个眼尖的守卫认出了裴景,伸手杵了杵身旁的人,道“那好像是王少夫人?”
      被杵的守卫闻言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道“好像是来着,怎么会做韩家的马车?”
      最先认出裴景的守卫又道,“许是同韩府女眷一道的吧?要不过去问个安?反正要到下衙的时候了。”
      之前被杵的守卫点点头道:“也是,那你去问问吧。”

      最先认出裴景的守卫道了一声好,便小跑着向马车过去。
      快到近前的时候,他便抱拳喊了一声:“王少夫人”
      裴景闻言从车窗中探出头来,看见来人,笑了一下:“原是耿家小哥啊。”
      姓耿的侍卫点点头,咧着嘴笑了问:“少夫人可是来寻小王都承旨?可要卑职通传一声?”
      裴景抬头瞅了瞅日头,的确是快下衙了,便道:“那就多谢耿家小哥了。”说完,回身拿了两包包好的小点心递出窗外,道:“还得麻烦小哥到韩二爷那里通传一声,就说韩二夫人找他有事,在侧门等着呢。”
      许蓁茗适时也微微探出头来,冲着姓耿的守卫微微扯了扯唇角:“麻烦了”

      这位耿家小哥接过点心的同时抬头看了眼许蓁茗,这一看就看的有些呆了,微微怔了一下才回过神,赶忙低下头道:“言重了,卑职这就去通传。”说罢,将点心揣了一份到怀里,就往回走。

      守在侧门口等着的侍卫小哥见这位耿家小哥回来,还冲着他挤眉弄眼的,便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耿家小哥将一包点心递给他,道:“王少夫人赏的,她同韩二夫人一道来的”,说着,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韩二夫人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就是瞧着没有王少夫人和气,清清冷冷的,通身都是当家主母的气派。”

      一直守着的侍卫小哥闻言伸头向马车那边瞧了瞧,却是什么也没能瞧见,有些失望,又问:“那可是要连韩大人那边一道通传?”
      耿家小哥点点头:“嗯。你去我去?”
      “你去你去,韩大人本来就吓人,这几日又心情不好,我才不去触霉头。”
      耿家小哥浑不在意地点点头:“那行,你守着,我这就去。”说着,就抬步向枢密院里面走去。

      耿家小哥才走到一半,就碰见了闲着无事满院子溜达的流风。耿家小哥紧赶慢赶追了两步,喊住流风:“韩兄留步,韩兄留步。”
      流风和飞霜都跟着韩江姓韩,又受韩江信赖,在外行走时,时常被人这么叫。
      流风看见耿家小哥小跑着过来,当即露出一个笑来:“呦,这不是耿小哥么?找我可有什么事?”

      耿小哥也咧嘴一笑,道:“贵府二夫人在侧门那儿等着,说是找韩大人有事。我正要去通传,就碰见了韩兄。”
      流风顿住,眨了眨眼睛,似是不信,又问了一遍:“谁找我们家大人有事?你再说一遍?”

      耿小哥挠了挠脑袋,觉得流风这个神情很难懂,但还是又立刻重复了一遍:“贵府二夫人在……”这五个字刚说完,流风就嗖一下蹿地没影了。

      耿小哥呆呆地把剩下的 ‘侧门等着’四个字说完,又挠了挠头,嘀咕道:“这是怎么了……”
      流风一边跑一边止不住地心花怒放,他这是要解脱了啊,他今天说不定可以回家陪媳妇和孩子了呀……夫人真是太好了,终于知道哄一哄爷了!

      ***
      议事厅里韩江正在和王宽说话。
      这些日子韩江搅和着大家一起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连皇帝都收到了风声,说是很欣慰他们这样勤勉,但公务是处理不完的,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王宽看了看埋头批公文的韩江,轻咳了一声,道:“二哥,差不多到下衙的时辰了。今日,还不回去?”
      韩江挑了挑眉,头也不抬,道:“不回去。我手头事多,都堆成山了。”
      王宽:“二哥,许……”话还没说完,流风就闯了进来。

      他见屋里就只有韩江和王宽两个人也就没有避忌,喘着气道:“爷,夫人来了。”
      韩江一顿,抬头看向流风:“母亲来了?”
      流风猛地摇头,“老夫人没来,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韩江就猛地站起身来。

      他站地太猛,不小心碰到了桌沿儿,整个桌子都跟着晃了一晃,王宽搁在手边的茶杯洒了不少出来,微微洇湿了公文的页边儿。
      王宽瞧着韩江这个反应差点儿笑出声来,还好他机灵,赶忙低了头,握拳抵在唇边掩住笑意。

      韩江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很是掉面子。
      但王宽向来善解人意,将笑意忍了回去,对韩江道:“二哥快去看看吧,找到衙门来想必是有急事的”

      韩江脸色缓了缓,对王宽轻轻点了点头,一撩袍子,大步往外走,顺便瞪了流风一眼。
      流风摸摸鼻子,觉得他最近真是走背运,到处都是等着他的无妄之灾。

      韩江出了门,愈发健步如飞,带出的微风轻轻拂动鬓边的碎发,衬的他整个人更加的气势凛然。后边流风特意落了几步跟着,生怕这位爷再拿他出气。

      走到侧门同正门的岔路口时,韩江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离得差不多三五步远的流风,示意他近前来。
      流风小跑着过来:“爷有什么吩咐?”
      韩江:“你见过夫人了?”
      流风摇头:“侧门值守的耿小哥进来通传的。”

      韩江听罢微微蹙眉想了想,脚步一转,往正门的方向去了。
      他琢磨着他家小许姑娘是个扭脾气,做事十分执着,别万一这次上门是专程领个大姑娘来给他过目的,他怕他到时候忍不住把那姑娘丢出车外去。还是从正门出去,绕道车旁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这么想着,他那颗原本十分雀跃的心也跳得平缓了许多。
      韩江微微轻叹了一声,心道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韩江这边前脚刚出门,王宽也收拾收拾跟了出来。
      许蓁茗都来了,他们家前去做说客的小娘子自然也该跟着回来了。
      王宽随便挑了两本有趣的公文揣在袖子里,就施施然往侧门去了。半道上,碰上了来报信儿的耿小哥。
      王宽谢过他,知道裴景也等在侧门,步子便稍微快了一些。

      ***
      马车上,许蓁茗依旧是一时紧张,一时发呆,十分不安稳,裴景一边安慰她,一边时不时探头出去瞧一眼王宽和韩江有没有出来。
      第三次探头的时候,裴景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从车窗探出小半个身子去朝王宽挥了挥手。
      王宽瞧见裴景娇憨的身影,忍不住唇角上扬,加快了步子。
      裴景回身看向许蓁茗,刚想说我夫君出来了,我去迎迎他,就想起韩江还没出来,差点儿出口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许蓁茗一向是个能闻音知雅的妙人,瞧见裴景的表情自然就知道了,便道:“小王大人出来了?你快去迎迎吧。”

      裴景腼腆地笑笑,撩开车帘子,就跳了下去。
      王宽近前来时正瞧见她跳下来,没忍住喊了一声:“小心些”

      裴景抬头看见他,立时弯着眉眼笑了笑,走过去借着马车的遮挡轻轻将他抱了一下,才问道:“韩二爷呢?可知道许姐姐来寻他?”
      车里许蓁茗听见这一句,立刻竖起了耳朵。

      王宽清了清嗓子,十分贴心地稍稍提高了些嗓门,道:“韩二哥听到消息一刻没停就往外来了。他比我出来的还早些,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却是瞧见裴景表情有些异常。

      王宽下意识回头一瞟,就看见韩江站在他背后三五步远处有些脸黑地看着他。
      裴景绕到前面来,挡住王宽,笑眯眯地跟韩江行了礼:“韩二爷~”
      韩江缓了缓表情,点了点头:“弟妹。”

      裴景还是笑眯眯地:“许姐姐特意来寻二爷,我跟着蹭了个车来接阿宽。”
      韩江神情又缓了一缓,继续点头:“弟妹辛苦。”

      裴景回身拉了王宽的手,继续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拉着王宽就走,路过车窗时抬头跟许蓁茗打了个招呼:“许姐姐,我们先走了”,然后用口型无声又说了一句“加油”

      韩江看着王宽和裴景走远了,才撩起袍子上了马车。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气氛突然就有些暧昧起来。

      许蓁茗轻声喊了一句:“二爷。”
      韩江嗯了一声,在隔了差不多一人的位置挨着许蓁茗坐下后,才道:“寻我何事?衙门里事多,长话短说。”

      车外流风听见,轻轻撇了撇嘴,这会儿倒是想起来摆架子了,方才在小王大人面前丢脸的也不知道是谁。

      韩江身量很高,肩宽腿长的衬的原本十分宽敞的马车拥挤起来。
      许蓁茗看着他的侧脸,张口想跟他道歉,却是半个字还没说,鼻头先酸了起来。

      韩江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动静,便用余光去扫她。这一扫,便扫见她红了眼睛,当即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哭什么?”
      这一句问的许蓁茗更加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得啪嗒啪嗒往下掉,越掉越快,最后穿成一线,流的越发顺畅。

      韩江还是头一次见她哭成这样,立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替她拭泪,语气也不自觉温柔下来:“怎么了?到底哭什么?在家里受欺负了?”
      许蓁茗闻言心里一酸,竟是哭的更汹涌了一些。

      许蓁茗哭起来属于只流泪不出声的那一款,很是招人心疼。韩江耐不住,伸手轻轻将她抱了起来箍在怀里,柔声哄她:“你是夫人,满府上下除了母亲屋里的人,你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不用给谁留面子。难不成在自己家里还让人欺负了去?”

      许蓁茗听着韩江这样满心替她着想,更觉难过,伸手揽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颈间,哭的越发停不下来,说句话的空隙都寻不到。

      韩江揽着她,面色有些隐隐发黑,撩开车帘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流风!”
      躲在一旁的流风赶忙走过来:“怎么了爷?”
      刚说完,就看见他家夫人趴在他家爷怀里哭的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韩江沉着脸:“回府。去查查这几日谁给夫人气受了。晚上带到书房来见我,我亲自处置!”

      流风哎了一声,回身去旁边的茶摊上把车夫叫回来。
      他有些不解地一边走一边嘀咕:“最近家里挺太平的呀。上次爷打了林家带来的那个之后,没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往夫人跟前凑了呀……”

      ***

      王宽和裴景散着步往裴家走,王宽问裴景:“你今日跟韩二夫人说什么了?”
      裴景小声道:“赵姐姐和元仲辛猜的竟然都是真的!”
      王宽微笑,看向裴景:“你看,为夫还是挺体贴的不是?”
      裴景嗔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宽又问:“那你怎么劝的她?”
      裴景哦了一声道:“我看许姐姐其实挺也中意韩二爷的。”
      王宽:“所以呢?”
      裴景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劝她当着韩二爷的面大哭一场,哭的越凶越伤心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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