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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64. 许蓁茗上门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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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感觉时间过得飞快的时候，大概只有两种情况。
一，当下对这个人来说太过美好；二，等在前面的是他或她不太想面对或经历的事情。
当一个人感觉时间过得太慢的时候，也大概只有两种情况
一，当下对这个人来说太过煎熬；二，等在前面的是他或她迫不及待想要面对或经历的情况。
裴景这两日的日子过得很拉扯，因为她觉得时间过得既快且慢，以至于她的精神不可避免的有些萎靡。
如今已经入秋，天色开始泛白的时辰比着盛夏时要晚上不少。
裴景看着对面桌上已经燃了大半的蜡烛，第一次清晰的知道所谓寤寐思服是个什么意思。
这夜正又赶上王宽轮值，按着计划，薛映同王宽调在了一班岗上，两个人打算趁夜下矿洞探上一探，裴景难免有些忐忑担心。
从昨日开始，她便盼着时间过得能快些，好早些见着计划今日归来的王宽。
但同时她又盼着时间过得慢些，因为她实在是不太愿意和一会儿便要来拜访她的许蓁茗应酬。可不论她是盼着时间过得快些还是慢些，该来的总是会要来的，该等的也总是会要人等着的。
许蓁茗还是第一次来裴家。
在她印象里河东裴氏虽然住的是汴京内城的宅子，顶的是百年氏族的名号，却是一个手中没什么实权的，正在慢慢走向衰落的家族。所以，裴氏的人她其实一向不太放在眼里。裴家的三姑娘和五姑娘虽然顶着才貌双全的名号在汴京城行走，但她也甚少同她们交际，毕竟嫁的好不好这事，大多还是由着家族势力决定的。
自裴景上京后她才同裴氏的人来往稍多一些，个中缘由泰半还是因着近三四年里裴景的胞兄裴晏在皇上面前实在得脸。裴景本人她也算是喜欢的。性子好心眼少，世家大族里传承的那些个附庸风雅的习惯又懂得多，来往频繁些多多少少也让她得了些好处和乐趣。
不过，心底里，她还是觉得裴景不如她，家世是一方面，性子是另一方面。
她的性子是极适合做世家宗妇的，只要是同她接触过得太太夫人们，没有一个不夸赞她端庄贤淑，进退有度。王家子嗣单薄，自然更是需要姻亲扶持，她自信哪怕姨母并不像表面似的同王宽母亲合得来，她也有把握将成亲后的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
许蓁茗看见裴景时，裴景正站在院子门口，一身绯色的烟纱襦裙很是亮眼。
她只顾着低头逗着脚边拱来拱去的白色猫咪，并没有瞧见缓步而来的许蓁茗。
许蓁茗听裴景说过这只猫，名字叫做米糕，是裴景养着玩儿的宠物。她瞧着雪糕漂亮通人性，本也想凑热闹养一只，可后来听说许是会影响子嗣，便歇了这个念头。
许蓁茗脸上挂了笑，喊了一声：“九妹妹”
裴景应声抬头，嫣然一笑：“许姐姐”
许蓁茗呼吸一滞。
裴景太漂亮了……乌黑浓密的青丝随意的用木簪子挽了个低髻，一副居家随意的做派，却美的让许蓁茗嘴角那本该温婉亲和的笑容僵硬起来。
许蓁茗第一次见裴景额前没有刘海的样子。她一直以为那样厚重的发，无论冬夏的挂着，定是因为前额有些让人不如意的地方，却从不曾设想过，厚重刘海下掩去的竟会是这样的娇美面容。
裴景笑的很温和：“你来了？路上可还顺利？”再常见不过的客套。
可许蓁茗却没了平日里的长袖善舞，随口应道：“顺利。劳烦你在这里迎我了”声音里还有几分僵硬不自在。
裴景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妨事。耳垂上坠着的南珠耳挂成色极好，随着动作微微摇摆，更是衬的她皮肤晶莹细腻，晃得人有些移不开眼。过几年再长开些，大概还会美上几分吧，许蓁茗想。
按着规矩，许蓁茗同裴景一起先是见过了裴府的老太太，再接着又去给裴景的母亲问安，心不在焉地忙活了一大圈，才被裴景请进了她院子里的小书房。
许蓁茗没想到裴景的小书房虽然惯了个小字，但实际还算的上宽敞。裴家人多，五房人凑在一起，再宽敞的宅子也都多少会显得拥挤。可裴景一个姑娘家居然还能单独辟出一个书房来，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自许蓁茗的姐姐嫁出去之后，她家中便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她私以为她的日子在汴京城的贵女中绝对是里子比面子要强上许多那一种。今日见了裴景的屋子，她又不敢确定了，只觉得裴景的日子定然是比她想的好过许多的……
裴景着人上了茶点，十分自然地同许蓁茗闲话家常。
许蓁茗一一客气地应着，心中虽有些急着想知道裴景到底为何不给她回信，可她向来要面子，实在拉不下脸来直接切入正题。
客套了半晌，几近词穷，只得瞧着裴景头上的木簪子问道：“这簪子瞧着别致，又是哪里淘来的？可真漂亮。”
因着夜里总是睡睡醒醒的，裴景起床梳妆的时候还很是萎靡，并没有在意敏熙给她绾发的时候用的是什么簪子。
裴景微怔了一下，摸了摸脑后的簪子，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道：“是吗？”
敏熙显然记得自家姑娘梳妆时是如何的哈欠连天，笑眯眯地接了许蓁茗的话：“许二姑娘眼光好，这簪子是我家小姐七夕灯会时候一眼瞧上的。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料，却是胜在样子精巧”
裴景又愣了一下。
七夕灯会上瞧上的木簪子还能是哪个？可不是她头发散了的时候，王公子现给簪上的那支么？
也确实，那簪子的样式好看的很，尤其木料的颜色，配绯色的衣裳再是相得益彰不过了。倒也不是她头一回配在一起穿。
裴景又抚了抚脑后的簪子，莫名地有些心虚，赶忙转移话题：“许姐姐今日来，想必是为了前几日信上所问之事吧”
许蓁茗听见裴景主动将话题引到了王宽的身上，不觉松了口气，有些腼腆道：“是，让九妹妹见笑了。”
裴景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即便王宽已经手把手地教了她如何答话，她心中还是别扭地不行，不由寻思王宽面对徐行辉的时候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心情。
裴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遮去面上那丝不太自在的形容，又做了做心里建设，才开口：“我这几日也很是为难，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给你回信。”
许蓁茗握着帕子的手不由紧了一下，勉强压住心中已然存在的那份不安稳，轻声问道：“怎么了？”
裴景想了想，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那我就直说了。许姐姐你别见怪。”
许蓁茗点头：“你能同我有话直说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裴景微笑：“那就好”说着，给敏熙使了个眼色。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静悄悄地鱼贯而出。
许蓁茗身边跟着的两个大丫鬟见状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得了许蓁茗的授意，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裴景和许蓁茗两个人。
许蓁茗握着帕子的手又攥紧了一些。
裴景抿了抿唇，开门见山：“我自己觉得王公子人是很好的。”
许蓁茗心中咯噔一声，总觉得这后面跟着的不会是什么叫人愉快的话。她嗯了一声：“有什么话九妹妹但说无妨”
裴景叹气：“可最近有些流言传的厉害。”
许蓁茗身子微微前倾：“流言？”
裴景点点头，半晌才道：“有传言说王公子他……他，他是个断袖。”
裴景话音未落，便听见许蓁茗一声惊呼，：“什么？！”声音不大，却十足表达出了她此时的心情。
裴景瞧见许蓁茗双唇微张，半天收不回去，神色颇为精彩。心中的愧疚感再次冒了头。
裴景亲自续了杯茶递到许蓁茗手里，垂下眸子道：“虽然流言这么传，可依我看，王公子他着实是不像个断袖的。只是……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所以……”，裴景微顿，叹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开口。”
许蓁茗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原，原是这样么……我，我还以为……”
裴景低下头掩住面上的神色。
呼……可算是说完了。
眼下这个状况，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低头摆弄自个儿的手指。
半晌，裴景听到许蓁茗的声音：“九妹妹”
裴景抬起头来，正对上许蓁茗的目光。
许蓁茗：“今日真是谢谢你了。不然，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
裴景连忙摇头，道：“流言虽是这样传，可我真不觉得王公子他，他会是断袖。你，你也别太着急了。”
许蓁茗摇摇头，问裴景：“你可曾见过断袖的男子？”
裴景愣了一下，摇摇头：“没见过”
许蓁茗：“那你又如何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断袖？”
裴景刚张开嘴，便被许蓁茗止住了话头：“流言虽不可全信，却也不见得都是假的。今日真是要多谢你了，我还要赶快回府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就不在你这里多留了。改日，改日再谢谢妹妹对我坦诚相告。”
看着许蓁茗匆匆离去的背影，裴景不禁感叹，将来一定一定不能得罪她家王公子，不然肯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这茬儿事情应付完，裴景再没了嫌时间过得太快的理由，刚刚用过午膳便开始收拾下晌回书院要带的东西，衣服首饰，蜜饯点心，装了足足七八个包袱。
马车停在书院门口，刚下车裴景便瞧见了蹲在门口百无聊赖的元仲辛。
裴景笑眯眯的：“元公子？可是等久了？”
元仲辛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裴景跟前：“可以啊，很守时嘛”
裴景：“那是当然，劳烦元公子帮我搬东西，怎么还能不守时呢”
元仲辛爬进车里捣鼓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五六个包袱：“还有两个，你能拿得住吧”
裴景点头：“辛苦元公子了。”
元仲辛等着裴景将车里的包袱都卸下来，道：“你不是丫鬟，我也只算得上是半个少爷，老这么元公子元公子的叫，也挺别扭的。”
裴景想了想，道：“那，小元将军？”
元仲辛咧嘴笑了一下，示意裴景边走边说。
元仲辛：“这可太抬举我了。我可不想跟我哥似的在前头那样卖命。”
裴景又想：“那，元师弟？”
元仲辛脸黑了黑：“虽然我是比王宽小上两个月，但怎么看也比你大上四五岁吧……”
裴景很无辜地看着元仲辛……
元仲辛想了想，道：“要不，你喊我元大哥算了，听着亲近一些。”
裴景想了想，道：“也行。”
元仲辛：“喊一声我听听”
裴景丝毫没什么心里障碍：“元大哥”
元仲辛兴高采烈地哎了一声，心里乐得不行。
他前两天听赵简无意间说起来裴景如今喊王宽还是一口一个王公子的，王宽很不乐意。他后来仔细想了想，裴景喊赵简做赵姐姐，薛映做薛映，至于衙内嘛，大家都喊他衙内……，单单只唤他和王宽做公子。
想到这儿，他很有些幸灾乐祸，就想着这个机会让裴景改了对他的称呼，也好气气依旧是公子的王宽，本来元仲辛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却没想到小景这么好哄。
哈哈哈，元仲辛差点儿忍不住乐出声来。
裴景：“也不知道他们昨晚上的行动顺不顺利，今天能不能按时回来。”
元仲辛：“放心吧，有王宽在，能出什么事儿？我只见过被他算计的，还没见过能算计他的”
裴景脚步顿了一下，元仲辛回头，有些不解。
裴景走了两步凑近了些，小声问：“元大哥你跟王公子认识很久了吧？”
元仲辛想了想：“大概七八年了吧，我俩从进太学之前就在一处读书，不过要说相熟还是从太学做舍友时开始的。”
裴景：“够久了够久了。那，元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嗯，能不让王公子生气的诀窍啊？”
元仲辛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姑娘大概是被他那句‘只见过被他算计的，还没见过能算计他的’震住了……
元仲辛笑出声来，突然觉得王宽那样的性子喜欢上裴景确实好像是有些道理。
元仲辛：“有有有。回头我挑个时间慢慢跟你说。”
裴景：“元大哥你太好了，你以后有事让我帮忙，我一定义不容辞的。”
元仲辛笑的更加开心，真是，好想说给赵简听。一起嘲笑王宽什么的，实在是太让人开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