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64、063.?王宽有些动容，裴景对他，真的是惯得不像样子

　　许蓁茗的信送到七斋，犹如石沉大海，一连三五天她都没有收到裴景或者赵简的回信。
　　她开始有些不安。
　　王宽这个名字，她听过不止十几次。
　　从姨母那里，从别的姑娘的只言片语里。
　　她是见过王宽的，也有过几次所谓的交集。
　　王参政家的独子，风姿俊朗，年少有为，多多少少总是会叫姑娘家更为留意一些。更何况许家这一辈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子弟，父亲也总是想着要让她结一门有力些的姻亲。

　　前几年姨母的寿宴上，她第一次和他说话。公子眉眼清俊，彬彬有礼，不冷淡，不逾矩，任何话语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样的男子，没有姑娘会不喜欢的。
　　她私以为，王宽和她，再门当户对不过了。虽不至于念念不忘，但当听到自己要和他议亲的时候，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窃喜的。

　　她知道赵简和裴景同王宽在一处念书。
　　纠结许久，她还是拉下了所谓礼节面子，写信去问了裴景和赵简关于王宽的事情。
　　按着她的推想，裴景那样绵软体贴的性子，一定会细细跟她说一说王宽是怎么样的人，甚至，也许会找个机会让她和王宽见上一见。
　　至于赵简嘛，虽说一直对嫁人这样的事情不怎么热衷，但至少也会回几句人品好不好，学识好不好之类的话。

　　可一连三五天过去，却是没有一个人给她回信。
　　她开始有些担心，担心议亲的事情会不顺利；担心裴景和赵简是不是得了王宽的授意不回信；担心王宽是不是知晓了她的心思；担心，裴景是不是也瞧上了王宽。
　　姑娘家，碰上心仪的男子，多少会担心的有些多。
　　许蓁茗思来想去的，终于还是提笔又写了一封信，依旧是给裴景的。
　　洋洋洒洒的，又是四五张，也不晓得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她打定主意再等两天。若是届时还没有消息，她就亲自上门去找裴景。

　　许姑娘这边虽然是愁云惨淡的，可七斋却没有，七斋每个人都忙的热火朝天。王宽赵简薛映三个人，趁着陆子风的东风，终于顺顺利利进了牢城营探情况。
　　牢城营的守卫们，十人一组，分作四五个小队。赵简和薛映分在一队，王宽自己一个人被分在了另一队。
　　今日，已经轮到王宽第二次值夜。
　　他这个人，只要愿意，总能和同僚的关系处的极好。这不，如今他身旁这位张姓小兄弟已经对王宽佩服地五体投地，觉得这位新来的王副营虽然有背景，但为人却是好的。谦和有礼没有架子，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

　　月朗星稀，王宽带着他的小队走在牢城营寂静的碎石路上巡逻。腰间挂着的荷包一颤一颤的十分显眼，散着淡淡的香味，烘的这牢城营的味道都好闻了些。

　　小张闻到了，大着胆子问王宽：“王副营，您这荷包里放的是什么呀，怎么这样好闻？”
　　要说这个小张也是运气好，问的忒合王公子的心意。

　　王宽不自觉就带了笑：“这个呀，我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我未婚妻做的。”

　　小张一咧嘴，一口白牙在夜里明晃晃的，道：“王副营有福气，嫂子这样体贴”

　　王宽微笑：“等我回去问问她这里装的是什么，只要不是秘方，我就告诉你”
　　小张连忙点头谢过。

　　众人瞧着王副营这样好说话，全都一哄而上，闹着要看王副营未婚妻给做的荷包。
　　新来的王副营有个手巧体贴的未婚妻这事儿第二天便被传的沸沸扬扬的。
　　王宽自己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底下人传的事情，很少能透到上面去，不然他又要头疼。

　　赵简和薛映第二天进营的时候，都有些懵了。
　　赵简找了个空当，逮住王宽到一边说话

　　赵简：“怎么回事儿？”

　　王宽叹口气：“不小心，说漏了嘴。”

　　赵简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王宽，试探地问：“你不会是……跟人炫耀你那荷包了吧？”

　　王宽难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掩饰，道：“无妨，下面说的话传不到上面去，应该不影响什么，我会留意的，你放心。”

　　赵简看着王宽慌忙离去的背影，皱着眉摇摇头，暗道：风月之事，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王宽这种人，居然也会做节外生枝的事情。
　　想着，赵简又低头去看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同样也是出自王宽未婚妻之手。
　　赵简再次摇摇头，真是不知道这荷包有什么可炫耀的……
　　难道她和薛映没有么？

　　晚间，这三人在牢城营外三五里的地方碰头。今日没人当值，三个人一起回七斋。
　　虽然还不到披星戴月的时候，但每个人都是归心似箭。
　　牢城营这种地方，哪怕是当差，也是不尽人意的。
　　刚进七斋的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还有裴景和元仲辛的吵嘴声。

　　王宽听见姑娘说：“你再等等，他们肯定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回来了”

　　元仲辛：“我很饿啊。我中午可是什么都没吃，王宽不在你就不做饭，太偏心了”

　　姑娘大概是有些害羞，王宽听到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偏心他，难道偏心你么？”

　　元仲辛特有的那种调侃语调传来：“哎呦，小景姑娘脾气见长啊, 这有未婚夫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话音刚落，风尘仆仆的王宽就出现在了裴景身后。

　　裴景只听见心心念念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嗯，当然不一样”
　　话虽然是对着元仲辛说的，却是让姑娘腾地红了脸。
　　这两天她和元公子越混越熟，不小心就越发地口无遮拦了。
　　可一碰上正主，她立刻就有些怂了。回过身去看见王宽，红着脸道：“你回来了。”

　　王宽笑着点头，眼睛里都是细细碎碎的光芒。

　　裴景微微歪了脑袋，看到王宽背后眯着眼睛看戏的赵简和面无表情的薛映。
　　姑娘立刻跑到了赵简身边，问：“赵姐姐，累不累？我帮你净面吧，这妆面带一天肯定特别难受。”说着，姑娘又对着薛映笑笑，道：“我做了你爱吃的肉饼，快洗洗吃饭吧。”
　　说罢，偷偷瞥了王宽一眼，拉着赵简就往房间去。

　　被晾着的王宽略微有些失落。

　　元仲辛凑过来，笑嘻嘻地道：“怎么？难受了王公子？是不是想立刻成亲入洞房啊？”

　　王宽瞥了元仲辛一眼，淡淡地道：“赵简好像一句话也没跟你说。”

　　元仲辛碰了一鼻子灰，切了一声，转移话题：“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说起正事来，王宽脸色凝重了一些：“今日还真是有些发现。里面的情况，比我们想的可能要复杂一些。有两个地方特别奇怪。”

　　元仲辛闻言脸色也难得正经了一些：“怎么说？”

　　王宽抬步往屋里走，想要洗洗换身衣服，元仲辛也跟着。
　　二人边走边说。

　　王宽：“有一个废弃的矿洞，我看到贾副营进去了。但我问他那里面是做什么的时候，他却说，他只知道是个废弃的矿洞，但从没进去看过。我觉得那矿洞可能不简单。再一个，牢城营里的犯人自由地可是有些过火。”

　　元仲辛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王宽：“昨晚后半夜，有人往我房间吹了迷烟，好在小景给我备了一大堆药包，要不然就中招了。”

　　元仲辛一挑眉：“昨日薛映不在，只有你一个人是新来的了。”

　　王宽点点头：“我从窗户里看出去，发现夜间有很多犯人可以随意走动，都聚在厨房。我白天去厨房看过，那里可不应该能装下那么多人。应该有一个密室一样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元仲辛：“密室倒不一定，说不定是地窖呢。你不熟，像这样的地方，都会有特别大的地窖储备粮食，以防万一。”

　　王宽点点头：“这倒是说的通了。”

　　元仲辛：“有人注意你的行踪么？”

　　王宽：“有。但我没发现是谁。”

　　元仲辛：“你得小心些。”，顿了一下，又道：“我把赵简换下来吧”

　　王宽摇摇头：“不行，频繁换人，肯定要坏事。你放心，我不会让赵简出事的。”

　　元仲辛：“你自己也得小心。你对付那里面的人，肯定不如我得心应手。”
　　说话间，两人到了门口。

　　推开门，就看到韦衙内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王宽有些惊讶，回头看元仲辛:“他怎么了？”

　　元仲辛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能睡就是了。小景中午不想做饭，我俩既懒得跑出去，又不想吃膳堂，衙内说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一下子就睡到现在。”

　　王宽叹气:“他是真心大。韦卓然那样的人，也不知道如何养出个这样的儿子。”说着，王宽推了推衙内：“韦应权？”

　　衙内翻了个身，咂咂嘴，小声嘟囔：“别吵老子睡觉……”

　　王宽挑挑眉，转身拿了铜盆出门打水，准备洗漱。

　　元仲辛却是顺势倒在床上，看着衙内睡得像个小孩子的侧脸，暗道，真是不像殿前指挥使的公子该有的样子啊。

　　***

　　女寝房里，裴景仔仔细细地帮赵简卸妆。
　　已经用了两盆子水了，可那妆还是没卸干净。
　　裴景早晨左一层右一层的，足足给赵简糊了五六层的妆，生怕她穿帮。

　　赵简叹：“真麻烦……”

　　裴景：“好在不用值夜，不然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简：“确实。要是值夜，恐怕更容易穿帮。”

　　裴景：“可有什么线索？”

　　赵简摇头：“我是没发现什么。除了有个废弃的矿洞看着有些神秘。”

　　裴景：“那一会儿用饭的时候问问薛映和王公子有没有什么发现”

　　赵简睁开眼：“你还这样王公子王公子的叫王宽啊？”

　　裴景手一顿，过了几秒才答话：“嗯，习惯了……”

　　赵简：“王宽会愿意？他可是连个荷包都要拿出来炫耀的人”，语气中透着揶揄。

　　裴景眼睛微睁，一脸疑惑，表示没听明白。

　　赵简解释道：“就是你给我们绣的那个药包。王宽拿出来跟人吹来着，说是他未婚妻给绣的。”

　　裴景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手上帮赵简洗脸的动作都停下来。

　　赵简笑：“没想到吧，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现在整个牢城营的守卫都知道王副营有个手巧又贴心的未婚妻了。”

　　裴景此时才完全反应过来，白嫩的脸蛋上有些微红，嘴角却有压不住的笑意。

　　赵简看到了。半晌，突然问：“很幸福么？”

　　裴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赵简问的是什么。

　　裴景点点头，道：“很幸福。”

　　赵简的眼神慢慢失了焦点，她想不通王宽这样节外生枝的行为到底为什么会让裴景觉得幸福。

　　***

　　月上柳梢头，正是风花雪月的好时候。

　　裴姑娘手里拎着个包袱拉了高高大大的王公子找了个僻静些的地方说话。

　　王宽看着姑娘，：“有话要跟我私下里说？”

　　裴景点点头，将包袱递给王宽。

　　王宽眼神微动，打开包袱来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荷包，帕子，还有编的十分精巧的络子。

　　王宽：“给我的？”

　　裴景点头，眉眼弯弯地道：“以后，你的东西我都给你做。荷包什么的，一点儿都不稀罕。”

　　王宽微愣，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姑娘的意思。
　　大概是赵简将荷包的事情说给他家姑娘听了。
　　王宽有些动容，裴景对他，真的是惯得不像样子。
　　公子的目光带着缱绻的情意再次落在姑娘脸上。

　　裴景本就生的好，如今两人关系确定下来，灵动和乖巧都更加凸显了几分，顾盼之间常常让人移不开眼。
　　王宽忍不住伸手，捋了捋她被风吹乱的鬓发，终究是没忍住，道：“我很想你，你可想我？”

　　裴景看着公子被月光映衬的越发温柔的模样，不由心如擂鼓。
　　她知道王宽生得好，见他第一面她便知晓他生得好，眼睛生的尤其好，黑白分明的，看起人来总叫人觉得他深情款款的。

　　裴景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道：“你别这样看我。”

　　王宽微笑，也伸出手来，捉了她的手握在手里，问：“为何？”

　　裴景垂了眼眸，小声道：“容易让人见色起意”

　　四周一静。

　　裴景被王宽握着的手微微有些汗湿，半晌她到他说：“我不介意。”

　　裴景寻思了一会儿，才明白王宽话里的意思。
　　他不介意她见色起意……

　　她抬起头来看他，对上他带着笑意和调侃的眼睛，尚想不明白心中是什么感受的时候，身体却快一步给出了反应。

　　王宽没想到，裴景自己也没想到，她居然踮起脚尖，张嘴就咬在了王宽的下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