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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65.我可舍不得留你一个人 ...


  •   秋天,不仅清晨来的会晚些,夜幕也会来的早些。
      裴景早就备好了晚膳,等着王宽赵简三人回来。
      可天色一点点黑得更加彻底,早该回来的三个人依旧没能回来。元仲辛坐不住,已经借了马出城去看。裴景和韦衙内本也想跟着去,可元仲辛觉得这两个人一个不会功夫还长得贼好看,一个穿的像个会动的钱庄似的打架却不尽人意,实在是不太适合夜里跑出去找人,半点儿余地不留地严辞拒绝了他们跟着。

      等待,往往是最让人焦急的事情。
      裴景慌得坐不住,在门口来来回回走着,却是越走越心慌。
      元仲辛也已经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她觉得肯定是出事儿了……

      韦衙内被裴景晃得头晕:“小景你能不能坐一会儿,你这么来回的走着,我头晕。”

      裴景有些慌神:“衙内,我,我有些害怕。你说,就算王公子和薛映出了事,可赵姐姐呢,赵姐姐总应该能回来报信吧……,就连元公子,也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一个个都不见踪影。”
      话音刚落,韦衙内还没来得及接话,外间就传来了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她眼睛一亮,连忙回身往外走。

      韦衙内也立时跟了上去。

      第一个闯进裴景视线里的,是被赵简半扛着的王宽,还穿着牢城营配发的铠甲。
      裴景呼吸一滞,紧接着又看见了趴在元仲辛背上,已经有些意识不清醒的薛映。

      王宽看见裴景,扯着嘴角对她笑了笑,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仿佛同往常没什么区别,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可裴景知道,但凡王宽还有力气,便不会让赵简扛着他。

      裴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慌张,看见他们,她那颗悬着的心落下来,倒是比着平常还要镇定几分。她几步走到王宽边上,扛起他另一只胳膊,问赵简:“赵姐姐你呢,伤着没有?”

      赵简摇头:“我没事,王宽和薛映都伤了。先扶到屋里去。”

      裴景:“伤哪里了?”离得近了,裴景才看见王宽甲胄地缝隙里,有殷殷血色血透出来。心头猛地一揪,胸口又闷又疼,忍不住眼眶就有些发酸。

      赵简:“王宽左腹挨了一刀,薛映伤在腿上,好像中毒了”

      裴景看向不知所措的衙内:“快,快去六斋找静怡,把情况说给她听,让她将外伤的东西都带着,要是林彦在也给请来。”

      韦衙内愣愣地嗯了两声:“啊,哦,这就去”,很快跑了没影。

      王宽低头看向扛着他胳膊的姑娘,微微勾唇,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舒心,连腹上反复撕裂了好几次的伤口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

      屋子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光线昏暗,连人也堪堪只能瞧见个大概轮廓。
      放下伤员,裴景顺势便拉起薛映的脉来摸。

      王宽看着姑娘,见她蹙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便晓得没有大碍了,道:“他伤在右边小腿上,应该是被什么虫子咬了。我将你准备的药粉给他敷了三次”

      裴景点头,注意到旁边赵简和元仲辛在一旁翻箱倒柜地找蜡烛。

      赵简:“蜡烛呢,你们屋蜡烛呢?就这点儿亮,可要怎么检查伤口”急的不行。

      元仲辛:“姑奶奶你别催,我这不是正找着呢吗?我也急啊!”元仲辛少见地冲着赵简发了脾气。

      裴景松开薛映的手腕,对他俩道:“蜡烛应该都存在后面的库房里了”

      元仲辛赵简齐齐应声,连滚带爬地往库房去。

      裴景顺势拔下头上的簪子,将薛映的裤腿划开,看了看他腿上的伤口。
      咬痕处泛红,肿的不严重,已经没有大碍。

      她松了口气,回身便去解王宽身上的甲,跟他说话:“没有大碍,是余毒没有清干净,喝两幅汤药就没事了。药粉上的很及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王宽发现裴景解他衣裳的手有些抖,心头一颤,握了握裴景的腕子:“皮肉伤,没事的”。
      裴景嗯了一声,声音闷闷地。
      王宽轻叹:“真的没事。别担心”

      裴景哪里会信他的话,又嗯了一声敷衍着,在厚重的铠甲拆下来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可那甲下面本该素净的衣裳却红的刺目。
      裴景眼泪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涌了出来,吧嗒吧嗒止不住地往外掉。

      王宽慌忙伸手去拭她的泪:“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

      裴景由着他把泪抹掉, 自己只管解着王宽的衣带。
      一层,两层,仔仔细细,轻轻柔柔的,生怕扯到他的伤口。
      终于,衣裳剥了下来,
      大片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让王宽一震,难得的有些脸红心慌。

      裴景哪里有心思注意王宽的不对劲,她全副的心神都在他左下腹那道边缘红肿不齐还依旧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上。
      裴景凑近仔仔细细看了看伤口,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特别深。”

      姑娘半跪着,脸就着烛光,离王宽的左腹不过一拳的距离,说话时热气就喷在他腹上。王宽很不自在,感觉到某个地方不大对劲,浑身一紧,脑子里一片空白。

      裴景却没注意到他的变化,直了身子就势拉过王宽的手腕诊脉。
      脉象细弱平和,典型失血过多的症状,总体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裴景心下有了底不再紧张,才想起问王宽:“疼的厉害吗?”

      王宽下意识地摇头,直直地看着她,却是没有答话。有些恍惚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幸亏光线昏暗,不然他面上那抹可疑的红色必然藏不住。

      “蜡烛来了,蜡烛来了”,元仲辛的声音破空而来,打断了王宽隐隐约约有些缠绵的思绪。

      元仲辛问裴景;“怎么样?”

      裴景:“薛映没有大碍了,你来按着王公子的伤口,我去取我的药箱。”

      元仲辛依言接过裴景手里的帕子,按住王宽的伤口。

      赵简看向裴景,眉头像是打了个结,语气很冲:“六斋的人还没来?”

      裴景看过二人的伤口,心神大定,已经没有刚才那份焦急“没有大碍,我自己也行的”

      赵简还是不放心,道:“我去看看“,说着,一阵风似的又出了门。

      元仲辛看着赵简裴景二人相继离去,回头问王宽:“怎么样?”

      王宽扯扯嘴角,闭上眼睛:“累”

      元仲辛捂着王宽的伤口,半垂着眸子也不知道想什么。

      半晌,王宽道:“放心,死不了的”

      裴景很快就提着药箱回来了,对元仲辛道:“麻烦元大哥多烧些热水来”

      王宽眉头微挑,看向元仲辛。

      元仲辛僵了一下,连忙顺着裴景的话:“我去烧水!”
      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王宽伤成这样,他哪有心情看笑话……
      真是得不偿失……王宽伤好了以后肯定得给他小鞋穿

      裴景放下药箱子,扯了王宽的手和自己比了比大小,而后拿出一包金针来,十分麻利地刺了几个穴位。

      王宽看着,道:“隐白,隐白,阳陵泉,下髎,气海,关元”,公子唇角微勾:“医书读的倒是熟练”

      裴景抿着唇不想搭理他,难得冷着声:“你这伤裂开了几回?”
      她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气王宽不够惜命,这伤虽然不算太严重,可一看就是结了痂又扯裂,结了痂又扯裂的样子。平白就留了那么多的血,受了那么多罪,怎么能让人不生气。

      王宽听出姑娘的情绪不对,可他实在是没立场说什么,只能装可怜:“昨晚上受得伤,又不能让人知道,撑了一白天了……”
      他说话时,断断续续大多是气音,给人一种气若游丝虚弱不堪的错觉。

      裴景当真最是吃这套,喂了两颗药丸进王宽嘴里,又半跪下来,给王宽的伤口上抹止血止疼的药膏,软下声音道:“我明明给你带了金创药的……”

      王宽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情势不允。下次我会注意的”

      裴景听见这句,刚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情势不允,情势不允就不要命是不是?
      姑娘的眼泪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还有下回?好在是这次伤的不深,若是这刀砍在右边再深上半寸,你就没命回来了”

      要是砍到肝上,确实是很麻烦。王宽对上裴景的眼神,心头一疼。

      浓厚的悲伤透过裴景的眼睛一点一点溢出来,浓厚到让他觉得裴景内心深处根本没有忘记裴星的事情。他第一次觉得词穷,只能来回轻抚着她的脸呢喃似的,道:“对不起,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不会了”他有些怕了,怕她好不容易靠着运气才能埋起来的伤痛阴差阳错地再被翻到明面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裴景平静下来,才觉出王宽放在她面上的手比平日里凉上许多,心中又生出几分心疼来。
      裴景拉下他的手捂在自己手里暖着:“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冒险,我害怕。”

      王宽心头一酸一软,半晌,道:“好,你放心。我可舍不得留你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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