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48、047

　　休沐第二日……

　　裴景早晨爬起来后就一直躺在自个儿屋子里的塌上翻话本子。
　　这本子还是老套地讲穷书生和官家小姐相爱的故事，要死要活的，热闹的很。裴景一边看，一边笑，身旁的人瞧着，还以为是个逗笑的戏文。
　　敏熙忙完手里的活儿，忍不住凑过来问裴景：“姑娘，您笑什么，给我讲讲呗”
　　裴景闻言，将话本子反扣在手边，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才顾上说话，她问：“这话本子谁挑的，笑死我了”
　　敏熙歪着头想了想，迟疑道：“好像是前几日松风送来的，我记得是他，说休沐的时候给小姐解闷用的”
　　裴景笑着点点头，给敏熙解释她为什么笑：“这人写，一个穷书生在寺庙求签的时候偶遇了一个官家小姐。具体这官家小姐的爹官有多大，却是没有说的。”
　　敏熙：“然后呢？”
　　裴景：“然后啊，说这书生和小姐一见面，便生了情谊，两人在寺里面漫步闲谈，小姐很为这书生的才华所倾倒，就非他不嫁了，然后小姐的家里人不同意，两人就要死要活的私奔啦，殉情了什么的。”
　　敏熙惊讶：“这有什么可笑的，这不就是书里说的情比金坚？”
　　裴景抿着嘴笑，一脸怜悯地看着敏熙感叹：“你将来可怎么办？！比我还笨。”
　　敏熙眼睛睁的大大的，迷茫的很。
　　裴景坐起身来，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敏熙坐上来。
　　敏熙弯弯眼睛爬上塌，窝在裴景身边。
　　裴景接着说：“你想想，这官家小姐去寺庙求签，哪个不是跟着长辈去的，就算是自己前去的，丫鬟婆子，家丁护卫也得乌泱泱跟着一群，如何能随随便便被穷书生偶遇了去？就算被他钻了空子偶遇了去，官家的小姐，哪个没有读过几年书？基本的礼仪会不晓得？不认识的陌生外男，如何会一道散步？我看这书里的书生不书生，小姐不小姐的，写书的呀，不是什么正经人”
　　敏熙恍然大悟，频频点头，末了，还叹一句：“小姐，你好聪明”
　　裴景弯了眼睛笑，觉得有个憨憨的丫鬟其实还是挺好的。
　　敏贞此时从外面撩了帘子进来：“姑娘，大公子叫您到书房去”
　　裴景问：“可有说什么事？”
　　敏贞摇摇头：“山烟没说。”
　　裴景起身下了塌，吩咐道：“把我的外衫拿来，让敏熙陪我去吧”
　　敏贞连忙道：“公子交代，让您穿的正式些”
　　裴景讶异：“啊？有客？”
　　敏贞又摇摇头：“我问过了，但山烟说不晓得。”
　　眉雪闻言，紧走两步凑到裴景身边来来：“姑娘，我陪您去吧，外面日头大，我个子高些，给您打伞方便”
　　裴景不动声色地看了眉雪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不行。转过头来，又交代敏熙：“你也去，带上去年给你做的那个小阳伞，别晒着了”
　　敏熙欢快地应好，回头却是狠狠瞪了眉雪一眼，不喜之情溢于言表。

　　***
　　裴晏的书房里此时的确有客。
　　裴晏随意地说着话，神情很惬意。
　　对面坐着三个人，陆子风，陆子言，和王宽。
　　陆子言进门的时候看见王宽吓了一跳：“哎呦，宽爷，你怎么在我晏哥这儿”
　　王宽微笑：“谈点儿事情”答了像是没答一样。
　　陆子言呆呆地哦了一声，心头还是不解，觉得，王宽跟他裴晏哥能有什么事谈？！
　　落了陆子言几步的陆子风不知道屋里的情况，看见自家杵在门口的傻弟弟，不耐烦地推了两下，嫌弃道：“干嘛呢？！进不进，你不进我进，让开让开”语速快地不行
　　陆子言被推得一个趔趄，让开了身，不满地小声嘟囔：“你喊什么，喊什么，我这不是看见宽爷在傻眼了么”同时，陆子风正好看见王宽，他咦了一声：“阿宽？你怎么在？”
　　王宽继续微笑着跟陆子风打招呼：“陆大哥早”
　　陆子风摆摆手，又去看裴晏，嘱咐道：“哎，这都是自己人啊，你可别坑他。”
　　裴晏冷眼瞥了陆子风一眼：“你觉得我会卖你面子？”
　　陆子风也不答话，自顾自坐下倒了茶喝，茶叶清香扑面而来，还加了薄荷，喝起来很爽口。陆子风觉得惬意，叹道：“还是老裴你这儿的茶喝着痛快”
　　裴晏就看着陆子风一杯一杯喝他的茶，等陆子风续到第三杯的时候，裴晏开口道：“今日的茶钱还记账上？”
　　陆子风满脸你随便我不在乎：“记记记，阿宽的也记我账上”
　　裴晏指着陆子风，询问王宽的意见，道：“记他账上？”
　　王宽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道：“陆大哥盛情难却”
　　裴晏点头，孺子可教。

　　***
　　裴景这边走到裴晏院子门口的时候，回身对眉雪道：“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要是待得久了，会找人告诉你的”
　　眉雪连忙跟了一步：“小姐，我跟您进去吧？”
　　裴景回头打量了眉雪两眼，倒是没有拒绝，只问：“你确定？这可是我大哥的院子。”
　　眉雪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看起来有点儿害怕的样子，但还是点头道：“日头太晒了，还是让我跟小姐进去吧”
　　裴景扫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快到书房的时候，裴景就开始喊人：“哥哥，哥哥”
　　裴晏听见声音，立刻从太师椅上下来，趿上鞋子，撩了门帘去迎裴景，满面的笑容在看见眉雪的那一瞬消失无踪。
　　裴晏眯起眼睛看向眉雪。
　　眉雪脚步一顿，一下子就钉在了离书房门口五六步远的地方，一动不敢动。
　　裴晏高声喊着松风，道：“松风，把人给我丢出去。”
　　松风很快走近，也没打个招呼，拎着眉雪的后衣领子就把人丢到了院子外面。
　　裴景弯着眼睛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裴晏看得没了脾气，笑着刮她的鼻子。

　　跟着裴晏进了屋，裴景有些傻眼。原本还算宽敞的书房此时被挤得满满登登的，全是人。
　　陆家两兄弟就不说了，时常来，是自家大哥的常客，在这里不奇怪。可是王公子怎么会在？
　　难不成，还是为着求她哥哥办事情？
　　裴景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慌忙跟众人见礼，声音甜甜的：“陆大哥，陆二哥，王公子”
　　王宽听着前面两个都是哥，到了他这里就成了王公子，原本因看见姑娘翘着的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裴晏掩了唇笑，神情促狭地看向王宽。
　　王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低了头喝茶。天知道他这会儿看陆家老二有多不顺眼，陆家老大就算了，他见了也得叫声哥哥，陆二凭什么
　　裴晏不再揶揄王宽，转头问裴景：“早上都干什么了？”
　　裴景走到裴晏身后，给他续了杯茶，乖乖巧巧答道：“没干什么啊，就翻了翻画本子，跟敏熙说说闲话什么的。”
　　裴晏问她：“好看么？”
　　裴景想起那话本子，忍不住又笑，摇摇头道：“还行吧。说是松风挑的，写的东西颠三倒四的有些好笑。”说着，顿了顿问裴晏：“哥哥找我有事吗？”
　　裴晏看看王宽，又看看半路杀出来的陆家兄弟，想了想道：“明直来找我借书，是东瀛那边的风俗志，我找不到了，想着是不是在你那边”
　　裴景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不认识叫明直的人，道：“那我找找。不过，明直是谁？”
　　一个声音从裴景背后冒出来：“是我。”声音全是怅然和无奈。
　　裴景回头看向王宽，下意识捂住嘴，有些抱歉地看着王宽。
　　裴晏背对着王宽，王宽看不见他的神情，可那微抖的双肩却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裴景觉得自己可真是不会说话，怎么就非得问明直是谁不成，直接找书不行么？！真是的。想着，裴景就有些小意安抚地问王宽：“王公子，我带你去找找，好不好？”
　　王宽看着裴景眼里那一丝丝的安慰和讨好，终于舒坦了一些，道：“有劳了。”这厢，又跟陆子风和陆子言道别，和裴景一同出了屋子。
　　陆子风眯着眼睛盯着王宽和裴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回头问裴晏：“老裴，你他妈居然把王氏的麒麟子给拐了？”
　　裴晏面上不由难得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来：“你能不能有点儿自觉，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别整日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挂嘴上。也不怪你夫人嫌弃你，你说说你哪里像个世家子弟。”
　　陆子风浑不在意，理所当然道：“你们裴家是世家，我们陆家可不是。我们家从曾祖那一辈才发家。根基浅薄，哪来那么多规矩。”

　　注：渤海裴氏曾多次代表渤海国出使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