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49、048

　　王宽跟着裴景一起出了书房。门口一直百无聊赖候着的敏熙瞧见王宽，眼睛瞬间睁的贼大，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缓不过神，心道：呀！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裴景瞧了敏熙一眼，没说话，领着王宽往自己院子里去。
　　敏熙看着王宽根本没注意到。裴景都已经走出去十来步远了，才发现敏熙还在原地傻愣愣站着，眼神黏在王宽的背影上，一脸的惊艳，盖都盖不住。
　　裴景见状，忍不住弯了唇，面上明晃晃挂着两个酒窝，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她朝敏熙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敏熙如梦初醒，难得没什么害羞的情绪，只蹬蹬蹬跑赶忙跑近。
　　裴景看着她笑，指着王宽跟她道：“这位是王参政府上的王公子，跟我一道在书院进学。”
　　敏熙又看了两眼王宽，眨眨眼睛，才想起行礼，冲着王宽福了福：“王公子万安”
　　王宽一直瞧着裴景，眼见她一副看女儿似的神情看着敏熙，不由摇头失笑。
　　敏熙跟他问安，他也难免因为裴景的态度而对敏熙更温和了些，笑着道：“不必多礼”
　　瞧着王宽好脾气，敏熙胆子更大了些，弯着眼睛叹道：“公子，你长得可真俊俏”，她琢磨着王宽即便着了恼，也不会当着她家小姐的面难为她。
　　王宽闻言不由一僵。
　　裴景忍不住笑出声，瞧着王宽不自在，便连忙出声解围，话到嘴边，忍不住又闹了王宽一回，道：“这位俊俏郎君，日头这么大，可别晒坏了，还是跟我走吧？”
　　王宽瞧着裴景笑弯了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华，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了，只要她开心就好。这么想着，他自己眼神中也带了笑意。
　　敏熙见状也弯了眼睛笑，想，她家小姐跟这位公子待在一起的时候可真是看着般配。
　　王宽不知怎的想起七夕时跟裴景逛街，她见了洮河觉得讨喜，就赏了东西的事情。他看了敏熙两眼，眼神一动，从腰间摸了两片金叶子出来，递给敏熙：“赏你的”
　　敏熙没敢接，觉得王宽赏的重了，就暗戳戳去瞄她家小姐的脸色。
　　裴景没想到，怔了一下，问王宽：“这么多啊？”
　　王宽理所当然道：“会逗姑娘开心，自然该赏”，说话时的神情，不经意间竟让人觉出些纠纷风流意味来。
　　裴景看得心头一颤，莫名红了脸。脑子里乱乱的，不敢再看王宽，只自顾自往前走去。
　　王宽瞧着她的背影，无声的笑。
　　敏熙看着这两人，却是觉得很不解，一边小步向前追裴景一边回头用眼神问王宽怎么了？
　　王宽微笑，冲着敏熙摆摆手，表示没事，也跟在后面往前走去。

　　院子门口，站着孤孤单单举着阳伞的眉雪。她听见门后的动静，连忙回身。
　　这一回身瞧着裴景身后的王宽，当场愣在那里。
　　裴景对眉雪，自然跟对敏熙不一样，瞧见眉雪微微失神的眼睛里夹了些惊艳的意味，不知怎么的，她心头就升起几分不舒服来，面无表情地问眉雪：“瞧什么？这么入神？”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王宽，哦了一声，又问：“瞧他啊？”
　　眉雪回过神来，深知自己有些失礼，赶忙低下头去，也不敢接裴景的话，但却不自觉红了脸。
　　裴景一挑眉，心中那股不舒服更加明显，忍不住回头瞪了王宽一眼，心道：哼，红颜祸水
　　王宽莫名被她瞪了这么一眼，非但没有着恼，还觉舒坦的不行。
　　其实，她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只不过，从没往这方面想过罢了。
　　王宽微笑着跟在裴景后面，听她吩咐眉雪说去书房。
　　眉雪紧跟着裴景的步子，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去看王宽，问道：“老爷的书房？”
　　裴景眼皮也没动一下，道：“我的书房”
　　眉雪闻言一时间有些踌躇，小声道：“姑娘，这于礼不合吧？”
　　裴景听了，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盯着眉雪看，也不说话。
　　眉雪被她瞧的越来越心虚，最后低了头去，再不敢和裴景对视。
　　裴景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面上隐隐有些为难之色。
　　其实裴景这么着瞪着眉雪，也并不是单纯地表达不满。她是一时间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说辞来。她脑子里本来就被王宽搅得有些乱，被眉雪这么一问，心头那股不舒服更加严重。只顾着生气了，哪里还想得到说辞。她总不能说她跟王宽玩儿的熟，王宽人好，不用担心吧。那还不是明晃晃给三伯母手里递把柄啊。
　　王宽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接到裴景不满的眼神后，又连忙掩唇咳了一声将笑意压下去，然后，走上前两步，伸手从眉雪手里接过阳伞，亲自替裴景举了，笑着对裴景道：“裴兄发了话，又有丫鬟跟着，哪里就于礼不合了。”
　　这算是替裴景将话说给眉雪听。
　　眉雪听王宽把裴晏搬了出来，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头压得越发低了。

　　裴景看着王宽，心头原本那种堵堵的感觉一下就荡然无踪了。她抿了抿唇，半低着脑袋就着王宽给她撑的伞，领着他一道往小书房走。
　　敏熙冲着眉雪哼了一声，不远不近跟在裴景和王宽后面。
　　走了几步，裴景又有些心疼王宽做这种事，忍不住小声问他：“伞，你举着累不累？”
　　王宽垂了眸看着她笑，道：“不累。”顿了顿，又道：“你不要老觉得我弱不禁风似的，我总归是个男子。”尾音里夹了一点点不乐意。
　　裴景莫名其妙的灵光一闪，竟然听懂了王宽那丝不乐意。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害羞。但想了想，还是小声跟王宽解释：“我不是觉得让你做这样的事情，有些委屈嘛……”
　　王宽听着她软软的嗓音，忍不住微笑，向着她的方向偏了偏头，温声道：“我不觉得委屈”
　　裴景低着头，唇角忍不住翘起，心里莫名甜到发腻。

　　裴景的院子不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敏贞在廊下坐着，看见她家小姐就去了一趟隔壁大公子的院子，竟然还领了个俊俏的公子回来，也有些傻眼。
　　裴景见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王宽，弯着眼角，带着点促狭的意味。
　　王宽看着她，眼神里不自觉就带上了点宠溺和无奈。
　　裴景笑的越发明显，又怕王宽恼，连忙把脸又扭回去，对敏贞道：“你愣着做什么？快招呼人啊。”
　　敏贞回神，赶忙上前接过王宽手里的伞。等走近了，一下认出，这是她在书院门口见过的那位公子。敏贞连忙行礼，得体又大方，喊了一声王公子安好。
　　裴景笑着领了王宽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敏贞：“备些青梅薄荷茶送到书房来。”
　　敏贞笑着应诺，给眉雪指派了活计，将人支开了。

　　裴景领着王宽进了书房，伸手指着左面墙的书柜，道：“我的书都在这儿了”
　　王宽看着整面墙都堆满了书，有些意外。他倒是真么想裴景自己的藏书就这么多。
　　仔细看去，满壁的竹简，书册，配上好看的各式摆件干花，瞧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王宽看的来了兴趣，便自顾自来回走着仔细瞧。
　　裴景也不去管他，任他到处摸摸看看，她自己腾出空来，小声交代敏熙：“让人端盆水来，你去我屋子里将手膏拿来”
　　王公子刚才接伞的时候，拇指和食指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眉雪的。裴景瞧见了，心头总觉得有些膈应，就一直惦记着让王宽净净手。

　　王宽环视着裴景的书房，书桌上随手能拿到的都是些游记，话本子，野史杂说一类的，心道，看来还是爱看故事。书架子上，大眼扫过，数量最多的，都是医书注解、药材图集一类的。
　　偶尔在角落处还瞧得见食谱和画册。大部头的经史子集全都束之高阁，王宽估摸了一下，觉得连他伸直了手臂也不过堪堪触到底部，想来裴景一般是不会拿来翻看的。
　　王宽看着这满屋的书，不禁莞尔。心里琢磨着，以后两人成了亲，书房看来得要扩一扩才行。

　　裴景瞧见王宽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书架顶上那些经史子集，想他大概是感兴趣，便从书房的角落里，搬来了一个小梯子，摆在书架跟前，对他道：“你随便看，喜欢的都可以拿走。东瀛的游记，大概在那边”说着指了指右边最上面的角落，然后解释道：“我之前有一段时间特别爱看东瀛那边的风俗游记，近来不太看了，就都收了起来，应该都在那个角上搁着。”
　　王宽微笑点头，道：“不着急。”
　　裴景听了，便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跟王宽说话：“你怎么想起来看东瀛的风俗志？”
　　王宽垂眸，掩住眸中的光，道：“大概是，因为从来没看过。”他对东瀛不怎么感兴趣，可裴晏都说了，又能怎么办，只能接着圆呗。
　　裴景哦了一声，道：“我听元公子说了，你以前在太学的时候，便将东北和西北的风俗地理志看了个遍，如今没得看了，看看东瀛的也好。”
　　王宽瞧着裴景托着腮跟他这样闲聊，觉得安然又惬意，暗叹，今天可真是来着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敏熙就招呼着婆子端了水进来。
　　等收拾停当，敏熙就又领着婆子安安静静退了出去。

　　裴景看向王宽，有些试探地问道：“你净净手吧？”她因着自己那点小心思，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可王宽哪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啊，只觉得看书前净手，再正常不过了。书这种东西大多都是用来传家的珍藏，理应要爱惜一些的。
　　可见有时候真的是缘分，完全没想到一个意思上去的两个人，却还是能和睦的很。

　　王宽很自然的点头答应，道：“好”
　　裴景闻言弯了眼睛笑。
　　王宽洗净了手，裴景站在一旁亲自给他递帕子。
　　王宽看着她捧着帕子的手，有一种他们已经成了亲的错觉，于是忍不住弯了嘴角，道：“有劳。”
　　裴景接过他用完的帕子，很顺手又递了手膏过来给他。
　　王宽怔了怔，道：“这个，不必了吧？”
　　裴景也没搭理他，只管打开盖子，举到他面前。
　　王宽无奈叹气，剜了一小块的手膏，默默涂匀。
　　裴景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翘起唇角，跟他解释：“我自己做的。我哥哥和父亲也是用的。”
　　王宽听了，手一顿：“那，你也给我带一盒？”
　　裴景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瞬，回过神，就觉得心里很甜很高兴，有些雀跃地跟王宽道：“好呀，你闻闻，可好闻了”
　　王宽没闻自己的手，却是不动声色地捉了姑娘的腕子，把整盒的手膏举到自己面前，嗅了嗅，道：“嗯，确实挺好闻。”
　　裴景心头一颤，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呆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王宽，连手都忘了抽回来。
　　王宽压住唇畔的笑意，装作若无其事地自然而然放了手，转身又去看那满壁都散着墨香的书。

　　姑娘看不见的地方，公子掩了唇笑，眼角眉梢都是溢出来的甜蜜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