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31、030 回眸一笑百媚生

　　王宽还是第一次进姑娘的闺房。
　　其实，也算不上是闺房，是宿舍。

　　裴景将王宽安置在平时和赵简喝茶的圆桌边上，从储物柜取了药箱出来。
　　裴景：“我这里没有冰蚕丝的帕子了，只有三梭布的，一会儿吃完了午饭，你若觉得闷，我再重新给你换。”
　　王宽无所谓道：“没关系的”
　　裴景将玫瑰露撒在棉布帕子上，仔细的将王宽的伤口擦了擦。
　　王宽闻到一股玫瑰香，好奇道：“这又是什么？”
　　裴景：“玫瑰露呀”
　　王宽：“用这个擦洗？”
　　裴景：“刚才我洗漱把晾好的开水都用完了。这边没升火，烧水要等很久，所以用这个。这个干净。”
　　王宽点点头：“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裴景：“不可惜，怎么会可惜呢”
　　王宽眼中有笑意，：“怎么不可惜，你平日都用玫瑰露洗手啊？”
　　裴景动作一顿，想说她偶尔沐浴时确实会用，但又觉得不合适，便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可惜的，就当用来润手了。”
　　王宽继续问：“除了玫瑰露，还喜欢别的花露么？”
　　裴景：“喜欢呀，我喜欢的可多了。栀子的，梨花的，橘子花的，荷花的，都喜欢。荷叶的也不错。还有果味的，也都很好闻。我有好多种呢。给你用玫瑰的，主要是因为这个有均匀肤色的作用。”
　　王宽点头：“这么多都喜欢啊？”
　　裴景点头：“嗯，喜欢。城东的洛烟斋里面好多种类的花露，我喜欢收集，还差六种就攒齐了”
　　王宽：“一共多少种？”
　　裴景想了想：“三十二种。”

　　裴景将在手背上温软了的药膏细细地涂在王宽手上，问他：“还疼么？”
　　王宽：“不疼”
　　裴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觉得痒吧？”
　　王宽：“不觉得。”
　　裴景：“那就好。”
　　王宽看着裴景包的细致的帕子，轻叹一声：“小景姑娘，我这伤以后能不能还麻烦你？”
　　裴景手一顿，想到王宽说那句‘赵简不愿意，何必勉强’时眼眸低垂的伤心模样，狠不下心拒绝他，支吾了半晌还是答应了，道：“当然可以啊，本就是我应该的。”
　　王宽：“多谢。”
　　裴景：“不谢不谢”
　　给王宽包好了，裴景就开始收拾东西。
　　王宽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又唤了她一声：“小景姑娘”
　　裴景听到王宽叫她，回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王宽瞧着姑娘挺翘的鼻梁，又大又明亮的双眸，一时失神。
　　回眸一笑百媚生，小景姑娘，不笑好像也可以。
　　王宽很快回神，道：“可能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裴景弯弯眼睛：“王公子不必客气”
　　王宽：“快要中秋了，我想给我母亲选个合心意些的礼物，能不能请你帮我把把关？”
　　裴景一怔：“王公子……”
　　王宽截了裴景的话头：“我家中没有姐妹，往年也没有什么来往的姑娘，从来都是写幅字，画个扇面草草了事的。我母亲，最近烦心事太多了，我想趁着过节能让她开心开心。”
　　裴景低了头，不想看王宽的眼睛，她怕一看着王宽的眼睛，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王公子，这样的事情，还是赵姐姐比较合适吧”
　　王宽料到她会这么说，早有对策。
　　他轻轻地叹口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罢了，是我难为小景姑娘了。多谢姑娘给我换药。”
　　小景闻言心头一抽，忍不住抬眼瞄了一下王宽，正瞧见王宽黯然神伤的脸色，心头觉得揪得更狠了，忍不住想要出言安慰：“王公子……”
　　王宽笑笑：“没事。我们走吧”
　　可在裴景看来，那笑容再勉强不过。
　　裴景也是身体先于大脑，出声道：“我愿意，我愿意的。”
　　王宽动作一顿，眼中有光一闪而过。
　　他抬眸看着裴景，继续可怜兮兮的：“不必勉强的”
　　裴景连忙摇头：“不勉强，不勉强。你可知道令堂平日都喜欢些什么？你想买大概什么样的礼物，预算又是多少？”
　　王宽微笑：“倒是没有预算，可是母亲平日里喜欢什么我还真的不曾在意过。”
　　裴景：“没关系，今日是七夕，还有一个多月呢，慢慢想啊”
　　王宽心道，今日是七夕么？竟这样巧。
　　王宽：“也好。那就拜托小景姑娘了”
　　裴景：“不客气，不客气”

　　***
　　另一边五个人吃的甚是欢快。
　　不多时，盘子个个都见了底。
　　薛静怡突然停下筷子，看向赵简：“老赵……”
　　赵简正扒拉凉粉吃的欢实：“干嘛？”
　　薛静怡：“没了……”
　　赵简：“什么没了”，刚说完，就看见桌子上所剩无几的三五个茄盒，零零星星的两个松花蛋，丁点儿都不剩的凉粉，黄瓜，和只剩了几根辣椒丝的金钱蛋
　　赵简倒吸一口凉气：“小景和王宽还没吃呢！”
　　元仲辛倒是很淡定：“菜本来就不太够。一桌子大男人呢，这么点儿本来就不够吃，我还没吃饱呢”
　　赵简：“够不够是一回事儿，留没留又是另一回事儿！”
　　元仲辛拍拍赵简：“没事儿，没事儿，王宽不会为这种小事计较的。”
　　赵简：“小景做了半天，也没吃上一口”
　　元仲辛又拍了拍她：“别担心了，我看小景也不像计较的人。”
　　薛映：“我也没吃饱”
　　正吃得香的韦衙内也举手：“我也是我也是！”

　　王宽和裴景二人回归组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桌狼藉。
　　除了年糕汤，什么都没剩下。
　　赵简很不好意思：“太好吃了，等我们想起来你俩好像还没吃的时候，就已经没剩什么了”
　　元仲辛趴在桌子上念叨：“天要是凉快一些就完美了。”
　　韦衙内不知从哪里蹦到小景面前：“小景啊，真是太好吃了。比惊鸿楼的厨子烧的都好吃”
　　裴景瞥了他一眼，有些失望：“惊鸿楼的厨子这么不济么？”
　　王宽一直没说话。瞧着那一桌子空盘子，他心中很不痛快，他家姑娘烧的菜他却一口都没吃上。
　　王宽看了一眼欢快的甚为显眼的韦衙内, 对薛静怡道：“惊鸿楼的味道还不错，衙内不是说了要请客，薛姑娘不如跟我们一起吧？”
　　坐在一旁一直装空气的薛静怡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抬头道：“好哇好哇”，麒麟子现在看起来是挺随和的哈
　　韦衙内：“你看，王宽也说了惊鸿楼的好吃，你不信我，总不能不信他吧。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说着还要去扯裴景的手。
　　裴景躲开了，王宽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了二人中间。
　　裴景的鼻子不期然撞上了王宽的背。
　　裴景揉揉鼻子，王公子的背好硬啊，胸口也硬。
　　不过，看着王宽护着她的背影，即便鼻子不舒服心里也热乎乎的。

　　王宽看向韦衙内：“惊鸿楼的位子订好了么？”
　　韦衙内：“本衙内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八月十七，惊鸿楼吃蟹。”
　　王宽颔首，接着转头问小景：“午膳，我们到外面去吃吧？醉仙居？近一些。或者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裴景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王宽：“不饿么？”
　　裴景：“饿”
　　元仲辛闻言凑了个脑袋进来：“醉仙居挺好的，要不走远一点儿的城南酒家也挺好的，店虽然小，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裴景没去过，有点儿感兴趣，正要点头说‘可以啊，就是不知道时间来不来的及’
　　王宽却先接过了话头，对元仲辛道：“有你什么事？”
　　元仲辛愣住：“不是吃饭么？”
　　王宽面色不善地揉揉额角：“你已经把我那份都吃完了，我还要带着你？”
　　元仲辛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真是……一鼻子灰。

　　王宽这话一出，再没有一个人敢说要凑热闹跟着他俩去吃饭。
　　大家都讪讪地看着王宽的脸色不敢说话。
　　王宽扫视一圈，最后看向裴景：“你等我一下。我有封信要寄，一起带出去。”
　　裴景乖乖地点头。

　　元仲辛看着王宽的背影问赵简：“他今天怎么了？干嘛老甩脸子？”
　　赵简摇头，表示不清楚。
　　元仲辛委委屈屈地又盛了一碗年糕汤喝。

　　裴景看着王宽的背影，突然想起王宽手上的帕子不是冰蚕丝的，中午出去怕是要捂出汗来，疾走了两步跟上王宽，又回过头跟赵简交代：“赵姐姐，我给王公子换个药”
　　赵简摆摆手：“去吧，去吧”

　　韦衙内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睛眯着，将头凑到赵简和元仲辛之间：“你们都没觉出他俩关系不寻常么？”
　　元仲辛和赵简一人伸了一根指头出来，将韦衙内的脑袋戳了回去。

　　王宽刚进屋，小景就跟了进来。
　　王宽回眸：“怎么了？”
　　裴景指指王宽的手：“外面太热了，要换成冰蚕丝的帕子才好”
　　王宽微笑：“好”
　　瞧着裴景给他认认真真又重新涂了药，换帕子，王宽特别想再碰一碰姑娘的脸。
　　深吸一口气，王公子默念：不能急，要慢，吓着了怎么办

　　裴景将王宽的手重新包好，笑道：“好了”
　　王宽道谢：“有劳。”
　　裴景：“那，我们走吧？”
　　王宽迟疑了一下，道：“你，要不要换套男装，方便一些？”
　　裴景：“吃个饭，不用吧？”
　　王宽：“我知道一家饭庄，味道不错，新鲜东西也多，就是只接待男子，要不要尝尝？”
　　裴景眼睛一亮：“要！”说完顿了一下，又问：“可是赶得及回来上课么？”
　　王宽：“下午不是还是讲《大学》么？”
　　裴景点头。
　　王宽：“那就不妨事，我跟你讲也可以，说不定比夫子讲的还有趣些”
　　裴景想了想，还从来没逃过课，有点儿想试。
　　冲着王宽点点头。
　　王宽微笑：“那你回去换衣服，我等你”

　　看着裴景欢脱的背影，王宽心绪百转千回。
　　从早上意识到他大概是对姑娘动了心思，他竟有些一刻也等不得的急切。
　　王宽按着眉心，轻轻揉着，不停告诫自己，要慢慢来。
　　这种事急不得，急了容易出错。得想好，算的精确一些，最好不要有任何的波折和意外。
　　他写的那封信寄到邠州，郡王爷看过，再把生辰贴寄回来，怎么说也得一个来月。
　　还有家里的事要处理，最好是让父亲母亲主动提起裴家的亲事。这样，姑娘嫁过来就算做不好宗妇，他父亲母亲也不好意思为难她。毕竟是他们自己挑的儿媳妇，总要给自己留些面子。
　　还有裴家要给她说的亲事。
　　他不确定裴晏究竟会不会按裴景想的将婚事推掉。
　　这也要考虑进去。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着急。
　　有第一个徐行辉，就会有第二个徐行辉。
　　不行，得找个机会见一见裴晏才好。

　　裴景换了男装，有点儿迫不及待，小跑着回去找王宽。
　　王宽就等在半道上。
　　裴景看见他，有些惊喜，弯了眼睛喊他：“王公子”脆生生的音色里全是欢喜
　　王宽抬眸望去。
　　裴景换了一身淡青色的窄袖胡服，头发高高地盘起，依旧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裴景跑到王宽跟前：“我这样行么？会被发现么？”
　　王宽：“没关系，有个真的男子跟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裴景：“那我们先去寄信？”
　　王宽瞧着她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却又偏生出落的明艳动人，心中深觉得赶紧把她娶回家，万一被被别人拐跑了可如何是好。
　　裴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公子？”
　　王宽回神，答道：“嗯，我很急，得先去把信寄出去。”
　　裴景笑眯眯点头道好，全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人在算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