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30、029 何必勉强

　　元仲辛一只腿进厨房的时候，还是没有想明白本来应该等着吃饭的自己是如何被王宽支使来厨房当帮工的。
　　裴景见到元仲辛进来，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元仲辛点点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裴景想了想，说：“你生上火，做上一大锅油，然后帮我把茄子去了皮，切成小方块可以么？”
　　元仲辛点头：“没问题啊”
　　裴景继续手里的活儿，将辣椒切成极细的细丝。
　　元仲辛一边生火一边问：“今天上课的时候怎么了，你跑什么？”
　　裴景动作一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无法，只能将说给赵简听的话有说给元仲辛听了一遍。
　　元仲辛一脸不以为然：“咳，就这事儿？看你反应我还以为王宽禽兽了呢。你也太容易害羞了。上课睡觉这事儿除了王宽大概都干过吧。睡就睡了，最多被罚抄书呗。怕什么，你可以雇我给你抄，我什么活儿都接的。再说了，连抄书都不一定够得上呢，你只要掐准了夫子的弱点，一口咬定是他讲的太无聊了，他一生气一急，说不定就拂袖而去了。压根不记得要罚你”
　　裴景闻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元仲辛：“你跟赵姐姐说的好像啊！”
　　元仲辛一挑眉：“哦？赵简怎么说的”，仔细看，能瞧出元仲辛耳朵有点儿红。
　　裴景：“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不过听起来没有你经验丰富，毕竟赵姐姐没怎么招惹过夫子，不太了解夫子都是怎么想的。”
　　元仲辛：“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裴景：“当然是夸啊，我哥哥说，知己知彼，处世方能游刃有余。”
　　元仲辛笑着道：“谢了！”说着，捏了一片切好的牛肉往嘴里扔。
　　裴景瞧见，连忙想叫住他，可惜，没赶上，只能弱弱道：“那个不好吃的……”
　　元仲辛此时已经嚼了两下了，脸皱成一团，含含糊糊咕哝道：“你怎么不早说”
　　裴景伸手指向角落：“那边有个放厨余的木桶，你可以吐在里面”
　　元仲辛吐了嘴里的牛肉回来：“这怎么吃啊”
　　裴景：“炸一炸，炸酥了，夹在茄子中间裹面炸了一烩，很好吃的”
　　元仲辛听着就有点儿馋：“好嘞，这就做油锅。”
　　裴景拿了松花蛋来剥，正剥着，赵简来了。
　　裴景奇道：“赵姐姐怎么也来了？”
　　赵简：“衙内和薛映回来了，得加菜了估计。”
　　裴景看了看厨房里现有的菜，道：“啊？那可不够吃啊”
　　元仲辛：“那怎么办？再去膳堂买一些？”
　　裴景想了想：“算了，我做点年糕汤吧，吃不饱的话就塞年糕吧，可实在了”
　　赵简：“可以。反正也好久没吃了”
　　裴景点头。
　　赵简看着元仲辛和裴景忙，不好意思干站着，道：“那，我也来帮忙吧。”
　　薛静怡从外面跑进来时正好听见，连忙也道：“我也来帮忙，我也来”
　　元仲辛看着她：“你怎么也来了？”
　　薛静怡摇摇头，啧了两声：“哎呀，你们那个麒麟子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啊，我有点儿瘆得慌”
　　裴景不解：“王公子人特别随和来着”
　　薛静怡看着裴景眨眨眼，一副不信的样子: “有么？我怎么没觉得？”
　　元仲辛：“他这会儿心情不好，不用理他。”
　　赵简问元仲辛：“他为啥心情不好？”
　　元仲辛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他很少这么外露，想不明白，不明白、”
　　裴景也纳闷：王公子心情不好么刚才来厨房的时候看起来挺好的呀

　　饭菜上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了，就摆在男寝后边的一片树荫下。烩茄盒，蓑衣黄瓜，青辣椒拌松花蛋，酸辣凉粉，双椒金钱蛋，和一盆年糕汤。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韦衙内吸了吸鼻子，感叹道：“好香啊！小景，都是你弄的？”
　　裴景：”静怡、赵姐姐和元公子都帮了忙”
　　赵简：“我们干的嗯，都是杂活”
　　薛映对韦衙内道：“小景手艺特别好，赵简不会让别人动手炒菜的”

　　裴景热的不行，里衣差不多都湿透了，难受的紧。而且刚刚忙完，也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便道：“你们先吃啊，我太热了，换身衣服去。”
　　众人都迫不及待，自然点头道好。

　　***
　　裴景回房就拿了铜盆去打水，准备洗漱一下。
　　女寝的小灶从房间便可以通过去，比着男寝打水省事不少。她取了些昨晚就晾好的开水，又滴了两滴龙脑薄荷露到水里，简单拾掇了一番，又换了里衣。
　　收拾完，裴景已经不觉得太热了，动身准备回去加入午餐大会。
　　谁知道一开门，却瞧见了半倚着廊下柱子的王宽。
　　裴景有些诧异地喊了一声：“王公子？”
　　王宽闻言抬眸看向焕然一新的裴景：“嗯，怕你中暑，跟来看看。”
　　眉眼温和，清俊挺拔。
　　裴景闻言，心中微暖，道：“我没事。夏天就是这样的。”说着，转身关上门，跟王宽一道并肩往回走。

　　王宽：“明日还是别弄了，觉得膳堂的不好吃，就让酒楼送些进来就是了”
　　裴景：“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人多，可能吃不起了……书院每个月就发那么点儿伙食费。”
　　王宽看向她：“你不是才收了满满一荷包的钱？”
　　裴景有些惊讶又有些委屈，满脸写着不行，不能动她的小金库！
　　王宽失笑：“无妨，若是月例用完了，我和韦应权轮着出钱就好。”
　　说着看了看裴景的眼睛，道：“嗯，保证不动你的小金库”
　　裴景看着王宽黑白分明像是浸着水的眼睛，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
　　王公子的眼睛果然不能看……
　　裴景连忙低下头，放慢步速，悄无声息落了王宽半步远。
　　王宽瞧见她的动作，脚步稍稍一顿，又如常向前。
　　又走了大概二十来步，裴景轻声喊住王宽：“王公子，左拐。走这边近一些”
　　王宽微微回头看她，说：“好。”
　　声调低沉，总让人觉得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委屈似的。
　　裴景听得心都揪了一下。
　　但是，王公子能委屈什么呢？
　　错觉吧……？
　　裴景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说点儿什么，柔声道：“王公子，下课的时候我跑了是因为觉得睡觉被发现实在是太丢脸了，不是因为别的，你别介意。”
　　听到姑娘这话，那种温软滑腻的触感似乎又重新在手掌中清晰起来。
　　王宽低下头，轻声道：“我不介意”顿了顿，又补充：“我也是下意识的，你也别介意，可好？”
　　裴景闻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对上王宽清亮的目光，有些心虚，声音越低下去，最终，点点头，说了声：“好”

　　说完这句，裴景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们走的这条小路，年岁有些长了，不太平坦。
　　一个没留神，裴景崴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王宽心念一转，伸了那只伤手去拉裴景
　　将裴景扶稳了，王宽问：“伤着了么？”
　　裴景转了转脚腕，摇摇头：“没什么事儿。”
　　王宽这才松了手，不经意将伤手放在身前，动了两下。
　　裴景瞧的清楚，急忙问他：“手怎么样，疼么？”
　　王宽压住唇角微扬的弧度，道：“应该没什么事”
　　应该？
　　裴景：“我看看，别裂开了”说着拉了王宽的手来看。
　　瞧见那熟悉的打结手法，裴景愣了一瞬，这不是早上她包的么？赵姐姐难道没给王公子换药？
　　想着，裴景便连忙拆开来看。
　　一看，果然没换。
　　裴景有些心疼地抬头看向王宽：“赵姐姐没给你换药？”
　　王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温和：“赵简不愿意，何必勉强？”
　　裴景心下一抽，难受的不行，心道王公子这么喜欢赵姐姐，可怎么办呀……

　　裴景看王宽伤口周围的药膏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再耽搁下去一拔干，又要好几天才能养回来。她轻叹一声，拉了王宽往回走：“走，先换药。我屋里也有，比去你们快些。”
　　王宽被裴景拉着走，嘴角的弧度有些压不住，慢慢散开来，眼角眉梢都漾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