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25、024 迷路

　　第二天晨起，天色晴好，估摸着日头升起来依旧是要艳阳高照。
　　裴景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赵简还睡得香甜。
　　因着昨天睡得有些晚，裴景就想赖床，可又觉得有点儿饿。正纠结着，迷迷糊糊之间记起用完早膳还得要去帮王宽拿东西，所以即便眼睛还有些涩涩的感觉，她也还是爬起来了。裴景觉得，晨起不愧是一天中最艰难的时刻……
　　醒过神来，裴景叫了赵简两声。赵简迷迷糊糊地哼唧，最后咕哝着道：“我起不来，你别管我了，我一会儿直接去上课”
　　裴景有些羡慕地又看了两眼赖床的赵简，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过后，将头发绾了个单髻，额头前面挂上裴晏反复叮嘱不能忘记的刘海，方才出门。
　　结果走到半路，她突然想起薛映不用上文课，有些担心王宽他们会找不到膳堂在哪里，就又折了回来，往男寝去。

　　走近男寝的时候，裴景发现王宽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拿着本书在看。
　　坐的直挺挺的，跟昨天下午的随意很不一样。

　　裴景走近，声音很轻：“王公子”
　　王宽回头看见裴景头发高高的绾起来，和男装时一样。
　　除了……额前那厚重的假刘海。
　　虽然觉得那刘海儿不怎么好看，有些想帮裴景摘下来的冲动，但王宽还是忍住了，面上不动声色地微笑：“小景姑娘早”
　　裴景也笑笑：“用早膳了么？”
　　王宽摇头：“未曾”
　　裴景沉吟了一下，继续问：“其他人呢？还在睡呀？”
　　王宽点头。
　　裴景：“那你饿不饿，要用早膳么？”
　　王宽：“确实有些饿了。”
　　裴景：“那我们去膳堂用早膳可好？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咱们自己做也可以”
　　王宽嘴角微翘：“天气热，别生火了，就去膳堂吧”

　　膳堂在十二斋外面，整个东京书院就那么一个膳堂，在青溪湖南边的一片林子后面。
　　十二斋的人大多都觉得膳堂太远了，一来一回不带吃饭，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每斋自己开小灶，司空见惯。
　　可如今酷暑难耐，谁愿意进厨房？
　　所以，平时一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二斋成员这些日子也总是一天三次的往膳堂跑。

　　裴景跟王宽一路行来，收获了不少目光，往日跟裴景不怎么说话的同学，也都上来打招呼
　　有的裴景都认不出来，只能礼貌微笑：师兄好，师姐好。
　　笑了一会儿，脸都僵了。
　　王宽看着，就有几分不忍心，问她：“可有什么人少的路？”
　　裴景想了一下：“有是有的，就是要绕远”
　　王宽：“无妨”

　　裴景领着王宽进了青溪湖边一条不起眼的小道。
　　王宽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裴景厚厚的刘海上，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干嘛非得带着刘海，不热么？”
　　裴景一愣，继而认认真真道：“我脑子不太好使，我哥哥说这样捂起来保暖，可能就会好一些”
　　王宽闻言一时僵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既不能说‘你哥诓你吧？’，也不能说‘这么明显诓人的话你都信？’，这不是暗示人家姑娘脑子确实不太好使嘛。
　　裴景看着王宽手足无措又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抿着嘴笑起来。
　　裴景笑弯了的眉眼让王宽反应过来原来姑娘是在跟他逗趣。
　　裴景看着王宽，眼里少见的带了几分狡黠，难得的让人觉得灵动又活泼。
　　王宽瞧着她这副模样，不自觉嘴角微翘，眼神又很温柔，竟是无端让裴景觉出几丝我能奈你何的味道来。
　　裴景一时看的有些痴了，心跳越发快起来，扑通扑通的声音她自己都能听见。
　　她忘了这位王公子的眼睛不能看。
　　那眼睛总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平白容易叫人生出误会来

　　好半晌裴景才回过神来，连忙扭过头去避开王宽的目光：“我哥哥平日里也对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就这一条，我总不能驳他的面子，嗯，阳奉阴违也不太好。”
　　王宽还是不解：“那你可晓得令兄为何这般要求？”
　　裴景眼睛一动，歪着脑袋看向王宽：“大概是他觉得我带着刘海好看？”
　　她总不能跟王公子说是她哥哥觉得她太好看了，让她挂上刘海挡桃花吧

　　裴晏大概也没能想到，他家妹妹其实早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让她带刘海……

　　王宽听了裴景的话，直觉真相不是她说的这样，但小景姑娘不想说，他也不便勉强。想了想，王宽换了个话题：“昨日，你说要同江宁知府家的二公子定亲可是真的？”
　　裴景听了，立马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生怕不小心被人听了去。
　　瞧见裴景这个动作，王宽觉出这事儿十有八九不像裴景昨天说的那么简单，可姑娘也不像会乱说的人。
　　王宽静静等着裴景的下文

　　裴景凑得离王宽近了些，小声说：“我娘最近是在跟他们家谈亲事，不过连相看这一环也没到。”
　　王宽挑眉，声音也低低的：“那也算是确有其事了？”
　　裴景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现下不想成亲。昨日跟我哥哥说，他也同意了。所以，我哥哥应该会想办法处置妥当的。”

　　王宽听了，唇畔不自觉流出笑意来，看着裴景问：“哦？赵简不想成亲是因为想要走仕途，那你不想成亲又是为什么？”
　　裴景眨眨眼睛，不知如何答。
　　王公子人这么好，她不想骗他。
　　可最重要的原因，她没法跟王宽说，最终只能避重就轻道：“我现在也没有心上人，年纪又不大，况且在家里当姑娘难道不比嫁到别人家去当媳妇好？”
　　王宽失笑：“你这个年纪不是嫁人正好？”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想要道歉，又觉得太过刻意。况且且，他其实也没说错，这个年纪嫁人确实是正正好。

　　裴景听见王宽的话却是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我跟赵姐姐待得久了，总觉得女子过了二十再想成亲的事情也不晚”
　　王宽看裴景并没有很在意，也就从善如流换了话题：“嗯，不急，不急”

　　走到一个岔路口，裴景带着王宽拐了个弯儿。
　　然后觉得，好像不太对……。
　　然后又拐了一次，好像还是不太对。

　　裴景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最后跨着脸回头看王宽：“王公子……”
　　王宽：“怎么了？”
　　裴景：“我，好像，迷路了”
　　王宽看着裴景有些委屈又有些愧疚的表情，很想笑，但他还是忍回去了，轻声问：“膳堂在青溪湖的南边对不对？”
　　裴景点头：“对”
　　王宽：“那，咱么走的这条路的出口应该在膳堂的哪个方向？”
　　裴景琢磨了半晌：“应该比膳堂还靠南些，我记得上次走的时候，要走过膳堂，才能看到湖。”
　　王宽想了想，又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对裴景道：“跟我走”

　　裴景跟着王宽七拐八绕的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多点儿的时间就找到了膳堂。
　　看着眼前的膳堂，王宽想，小景姑娘应该又要夸他了。
　　裴景：“王公子，你好厉害。”
　　嗯，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