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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第十六章 澶州军营12 ...

  •   12.崖底三人

      风瑟瑟,兽哀鸣。月崖湾畔,一行人踩着枯草浅滩,在夜色中明灭不定的绿眼睛注视下,向南而行。
      “主子,您以后甭吓我好不好?
      要是再有什么危险的活计,让我干行不行?
      您说今日您要是有个好歹,我非得以死谢罪不可。
      主子,我可才二十,您怜惜点我命行不?
      我婚还没......”
      易东喋喋不休地唠叨了一路,念叨的飞鸟蹙紧了眉头。

      “我们的人在哪儿?”飞鸟赶紧地出声打断道。
      “哦,在崖口处,方才听见兽吼,担心您出事,我就先跑进来了。”易东目光在飞鸟背上来回扫了好几遭,禁不住道,“主子,她究竟是何人?方才我可是瞧得清楚,她拿着铁丝可是要杀您。您怎么还......?”
      “不当问的别问。”飞鸟懒得答理对方,将背上的人往上调整了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背着。
      “哦。”易东倒是果真闭了嘴,只是眼睛愈发控制不住地向飞鸟背上的连姝看去,似乎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你眼睛抽风了?”
      “哈,没事没事,就是这风景怪好的!”易东直打哈哈,心中却是暗道,原竟是个小娘子,看来主子不是断袖。十数年也没瞧见过主子身旁有个女子,如今......啧啧啧,易东看连姝的眼光愈发灼热起来。
      飞鸟终于耐不住易东灼灼的目光,心知这小子又开始胡思乱想,回去后还不知要同尤游他们如何嚼舌根,遂开口道,“有话就说。不过,只允你三个问题。”
      易东闻言乐开了花,口不择言道,“主子,你喜欢这小娘子么?”
      飞鸟一个踉跄,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他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在胡思乱想!只怪平日里太惯着他了。
      “从前认识。”
      “那就是青梅竹马喽?”
      飞鸟斜了眼易东,“她婴孩时,我抱过,仅此而已。”
      易东闻听此言,眼中火花更盛,八卦道,“啧啧啧,主子那时候你应该才十来岁吧,对个小娃娃也下得去手,真是太......”
      “变态”两个字没有说出口,被飞鸟的一记眼刀给噎了回去。
      “我觉得,我刚才的重点是认识而已。”飞鸟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易东赶紧地打了个哈哈,眼骨碌一转看向了悬崖方向,似疑惑什么,了悟了什么。
      “可这小娘子方才的举动......莫不是刚刚在崖上,主子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这才惹恼了小娘子了吧?”
      话毕,飞鸟一记眼刀便钉向易东,冷声呵斥道,“够了!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哦,在办中。”易东飞快地瞧了眼飞鸟,赶紧地低了头。主子生气了,但......但这脸色有些......红耶。
      “那究竟是办好没办好?”
      易东赶紧收起嬉笑的表情,挠了挠头,有些歉意道,“只瞧见了那人身形穿着,不过派去跟踪的人方才来报说把人给跟丢了,如今应还在找。”
      飞鸟闻言没有说话,却是将易东吓得不轻,双腿打弯跪在了地上。
      “请主子责罚。”

      “原来你竟是他们的老大。”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易东循声望去,暗道一声“糟糕”,这丫头怎么就醒了?!
      “所以,你究竟是哪边的人?”连姝藏在袖中的一只梅花镖此时抵着飞鸟的喉咙,且硬生生给他划开了道口子。血随即渗了出来。
      “啊!”飞鸟还没吭一声,一旁的易东倒是叫出声来,引得二人纷纷向他侧目。
      娘嘞!这咋发展的不对嘞!说好的青梅竹马呢?说好的主子的情人呢,闹了半天怎么跟仇人似的?!易东心中暗暗惊呼,看来主子方才说的“认识而已”大抵是真的了,只是一个要杀主子的人,为何主子却还要护着、背着甚至到如今了却还冲他暗暗打手势不要轻举妄动?
      莫不成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易东百思不得其解。
      “落崖时,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飞鸟面不改色,甚至在连姝的飞镖下还就近寻了处石头坐了。“既然你醒了,就下来自己走。”
      连姝似乎仍不放心,虽从飞鸟背上下了来,手中的飞镖却离他的脖颈更近了一步。豆大的血珠垂了两滴。
      “你那双金线手套哪来的?”连姝记得门儿清,那是萧挞凛的东西。那边的人怎么可能会有?
      “别告诉我是你买的或是捡的?!偷的也决计不可能。”连姝补充道。
      飞鸟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连姝点了穴,一时动弹不得。
      “你来说。”连姝指着对面战战兢兢观察局势的易东,一脸凶巴巴道,“若是让我发现你说谎,我就对你主子不客气。”
      “别。”易东简直要哭了,一边是拿他主子安危威胁他的女人,一边是主子恶狠狠警告他莫要说了不该说的那眼神,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还不若立时哑了的强。
      “快说。”连姝作势要对飞鸟不利。
      便在这时易东开了口,“我说我说。”
      “正如娘子所言,那个金丝线手套确实不是买的,也不是偷的、捡的,那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有人保管地极好。这东西实是赌来的。”
      大抵看出了连姝的不信,易东赶紧补充道,“不是主子赌的,是有人赌赢了送过来的。”说完不忘偷偷瞄了眼飞鸟,见飞鸟没有责怪,才小心地舒了口气。
      “什么人送的?”梅花镖似乎用力又往飞鸟脖颈处深入了些许。
      “这小的哪里知道?”易东暗暗叫苦,想了想狠狠心道,“不过应该是北边来的,听口音是。”
      连姝面上生了犹疑,继续打探道,“你们是何人?你最好老实点说。”
      “商人,商人。不过主子也是张环将军的好友。”
      “来此做什么?”
      “这......”易东望着飞鸟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汗珠此时早沁满了额头。
      连姝觉得接下来的话很关键,自己得添把火,加把劲儿,没准能获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可正当她要对飞鸟再做些什么威逼那厮时,那厮竟毫不犹豫地给了他自己一记手刀,晕死了过去。
      “喂!”连姝顾不得旁的,赶紧地跑过去查看倒下的易东情况,毕竟她还指望这人交代内情呢!结果......下手还怪狠,比刚刚给自己的那记手刀都狠,一时半会怕是醒不了了!
      “你这手下是不是有病?”连姝垮了一张脸,气得笑出了声。“自己晕了过去,就不怕我把你怎么着了?”
      “哦,那你准备怎么着?”石头上的飞鸟慢悠悠地出声道。
      “你穴道......竟解了!”连姝诧异,转瞬又恢复了神色,扫了眼对方,冷声警告道,“解了又如何,你打不过我。”
      飞鸟笑了,自袖中取了方帕子拭了拭颈间的血渍,“你不就是想打探些消息吗?我可以告诉你。”
      “你会这么好心?”连姝一脸警惕。她晓得眼前的局势于她,已从主动变为被动。想着,着恼地瞟了眼脚边的易东。
      “自然没有善心,我是商人,这是笔交易。”飞鸟不紧不慢道,“没有我,你进不去军档司。”
      “呵?军档司?那同我有什么干系?”连姝反问道,只是那佯装淡定的语气中却是难掩紧张之气。
      “哦?是吗?先是半夜军营放火,接着不怕脏苦费尽心机也要留在军营,再后又是坚持参加今次的试炼......我私以为你女扮男装入得军营,是为得十余年前的一桩旧案。既然不是,那好吧,当我胡言,但凭处置。”说着,飞鸟眼睛一合,似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李笑背后之人是你。”连姝盯着眼前的人,又一次被震惊到了。“你究竟是何人?来此作甚?”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但这一次,却是被飞鸟拉回的原点。

      “我只是个行走南北,会些契丹语的商人,今次来此也只是受将军之托引出军中的奸细。”
      “空口无凭,何以证明?”
      “娘子方才在崖上也该是能猜到的,自钱二始,所来会面者无一不是军中蛰伏的契丹人。何况,对于今次试炼的人员安排,及藏在帕上的密文,总不会娘子能来此,尚心中没有猜度吧?”
      “所以,宋副将也是你们的人?”
      “算是,像他这样的每队都有,主要负责给你们制造单独行走的机会。若不然,奸细如何能逃了旁人的视野来到这里?此外,山中还设了许多处暗哨、埋伏,也只是为了拉开各队的距离,避免奸细崖上会面时几个碰在一起露了马脚。”飞鸟平静解释道。
      “那么,你们怎么能确定他们都会来这里?”连姝思忖着,补充道,“若是有人谨慎起见,只是远远观望,甚至不来,你们的计划岂不要扑空?”
      “你说的情况会有,但今次的几率却微乎其微,因为我们借钱二之手放出去的是一则重要的情报,一则他们等了十余年的情报,后头的人不舍得不来。何况,不来又有什么干系,如果试炼的人没有在山顶被抓到,就脱不了奸细的嫌隙,当然也包括你。”飞鸟抬眼瞧了瞧连姝,一字一顿道,“所以我说,你进不了军档司不是胡言。”
      “你!”连姝气恼却也无济于事,转瞬又意识到什么,恢复了神色,“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哦,这些事本不该同你讲,但我如今需要你的帮忙。”飞鸟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是方才你二人说的那个黑衣人?”连姝不假思索地回道,“放心,我瞧清了,完全可以画像,但我要进军档司。”
      飞鸟闻言却笑了,笑得不怀好意。
      “画像的事你随意,我不强求,毕竟听说只是契丹萧挞凛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跑就跑了,无足轻重。”
      “什么无足轻重?!”连姝恼道,“他能听出你契丹话里的漏洞,必是近年来往来过或者接收过那边消息的人,能深处军营而洞悉边境消息,怎么可能无足轻重?”
      “哦,那也无妨,反正就这么些个人,大不了多派些人监视便是。”飞鸟依旧无所谓道。
      “你!”连姝气结,咬牙切齿道,“我看你不是不关心这个黑衣人的身份,只是想诓我多为你办一件事吧?”
      “咳,你若觉得吃亏,画像可以不画。”
      “我画!”
      “不必勉强。”
      “哼,我瞧他萧挞凛不惯总行了吧!”连姝着恼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飞鸟自怀中取出一个钱袋抛给了连姝。
      “这里头的东西你且拿着,若瞧出了什么名堂便去找李笑。”
      连姝纳闷地接过钱袋,她记得这是钱痞子不离手的东西,她亦记得当时崖上黑衣人还和他争抢过中这个钱袋,也正是因由着夺这个钱袋他才坠得崖。没成想,这人竟将这个钱袋给了自己。
      “我方才险些杀了你,你为什么还要相信我?”连姝不觉问出了声。
      “你不是也救了我。”飞鸟莞尔一笑,并未多言。

      “潢河边已经鲜少有狼了。”连姝眯了眯眼,突然开口道,“你说你是个行走南北、会些契丹语的商人,但你实际上对契丹话却很精通,甚至熟识契丹地名和部族,但恐怕你尚不知道,如今上京城外的潢河边新拓了条道,往来商旅不断,便是连狼群都少了许多,早与十年前大不相同了。”
      飞鸟滞了滞,眉头皱起,原来崖上黑衣人识破自己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她究竟想说什么。
      “你很久没去北边了吧?......飞鸟?”连姝捏着手中的钱袋,目光却紧盯着飞鸟面上的表情。
      打一开始,她就晓得对方易了容,但她确信即便如此只要对方面上有波动她也能察觉异样。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远处传来了大批人群的脚步声,便是连脚边的易东也悠悠转醒,巧不巧扰了她分神。
      崖底来人了,还挺多。
      飞鸟内里不知作如何想,但此时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连姝观望了下来人方向,面上流露出失望,闪身隐没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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