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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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王大笑，当场赏赐了两位美人。
寐瑰眸色隐晦，也不再去瞧席上九五之尊的男人，她垂眸轻声应了去，便下去落了座。
寐儿望着姊妹，坐在那怏怏不乐的独呷了一口茶水，乌发鬓影重了又散，从头到尾未再抬起头。
散了宴席，四处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酒香，妍王与众臣前后移至金銮殿，再商国事。
寐儿随着浩浩汤汤的人走至一弯河流旁，悠闲着步履，继而迎着娇艳的莲花，停至一旁亭落，此处月色荡漾于澄澈的水面上。
不时飘来细柔又清脆的水声，哗啦作响，为这安谧的夜晚添了一份不可多得的悠淡和闲适。
琴瑟萧瑟，美人们相伴巧笑。
“娘子，可是在这赏水？”秋霜好奇的认真瞅了一眼光滑如镜的水面，粼粼水光犹如高空悬挂的月弦，重叠之后彼此消融，她陪着杵在这老半天了，美人还是驻留在这，也不寻个地儿歇息着，更不像那些娇羞阖眸的华服少女们，在低声细语嬉闹着。
恬静又惬意，格格不入。仿若这碧池里荡漾的月影，干脆又纯净，无尘更无染，却又能和浓郁的黑暗相融。
“秋霜我在想，如若莫一天我消失了，会不会化为一泉水向东流去。”消逝于这茫茫的岁月里，说到这寐儿眸光轻颤，水面忽然倒映着陌生的面孔。
寐儿转身掀眸，停在走来的艳影身上，铃铛摇晃，裙裾翻飞。
少女稚嫩未脱的脸庞上，盈满了张扬之色，她的挥舞而动的袖衣上，绣缀着灿烂的粉色纹路。
飘曳间扬眉瞥着她，眸子绚烂又无瑕，少女身旁的侍女附耳轻语。
少女了然，眸底的善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眸子一转，荡存着羞怒之色，甚是气势凌人，“你就是媚国来的那个蛊女？”
她像似特意移开了视线，朱红的双唇张合道，“不知尊贵低贱的人，真是扫了本公主赏月的心。”
寐儿不语，只是淡然的点头。她说的确实没错，身份符合。
妍葵终究是个未长大的丫头，一团邪火没出发作，这会愣是碰到一直以来存在的心头刺，这会忍不住，气打不出来，她再次回眸狠狠瞪了她一眼，眸光清凉。
秋霜低声道，“娘子，她是当今妍王的六女儿妍葵，是绫妃所出，据说嚣张跋扈，在宫里没几个人喜呢。”
寐儿眸光晃荡，柳眉继而舒展开来，不缓不慢欠身道，“寐儿见过六公主。今儿的月残缺不全，着实会拂了公主的兴致，只不过在尘女看来，它仍残存着不同的美。”
平淡的调子从美人浅笑嫣然的神色里，悠然而出。
被迫冷静对于她而言早已习以为常，毕竟是异国他乡，相当于寄人篱下。
妍葵听着，已然没了听下去的心思，她走近，压低声线好似带着警告的意味道，“别以为你是戾哥哥的人，我就没法动你。”说完，她抬眸不屑又得意的睇着秋霜，特意扬声道，“这就是赏给娘子的侍女？”
在妍国，妇人皆被称为娘子。
寐儿波澜不惊的瞧着她。
月光细腻柔美，散了一地，将她的白衣裙裾渲染的比夜色还幽美。
妍葵神色微凝，她没有看见丝毫意想之中气愤的举措，哪怕一星半点儿的怒意，好似被藏在了明晃的月光里，可当她目光擒住她后，美人眸擒着笑意，微亮又存着平和的色泽，好一副娴静得体的姿态。
秋霜满脸赤红，话到唇边又绕了回去，她眉间晃过不悦，可身份的悬殊不容她说出不识大体的话来，继而她担忧的瞥看正满目悠闲的美人，愣生生的低下了头去。
“尘女的侍女仅此无二，不像公主这般奢华，随从如此之多，让人好生羡慕。”女人嗓音婉转，似飘荡而过的细柳。
听着这道轻柔的嗓音，妍葵一下子陷了进去，眸底的狠厉隐了下去，眉间的沟壑差点消逝而去，可当她一看到这幅面孔，那些仿若虚幻，永远都无法隐匿的。
她夺走了她世间最唯一的人，就因这美人是蛊女，就因她流淌着皇室的血脉。
纵使她心仪他，可以背弃所有，他也不会回头看她，哪怕一眼。
驻留于她眼底的女人，却不同，她轻而易举能捕获到他的芳心。
看着这张绝尘的脸，她竟生不出丝毫的厌恶。
她讨厌这种背道而驰的感觉。
妍葵剐了她一眼道：“枝儿，我们走。”
寐儿望着少女突然的到来，犹如燃烧在当空的火红残霞，气势汹涌如扑来的潮水。
只不过这水尚且急遄了些，突显出来的行为言辞纵使很蛮横无礼，实则形同虚设。
尤其盯着她时，眸底水花翻飞时所展现的不安和急切。
什么神情都写在脸上，显然有欠妥当。
“娘子，无需跟她一般见识，此人在宫里横行霸道久了，习惯便好。”秋霜待人走的没影了，转头恭敬的说道。
寐儿敛下心神，轻声道，“寐儿何德何能接下那番说辞？放下心，尽管那些话固然暗藏凶狠，但六公主好在性纯不谙世事，无事的。”
“娘子莫非还会看面相？”秋霜启唇微张，倏忽千言万语都无法说清，索性摆出个惊讶的神态。
“什么也不专长，略微知一二罢了。”
轻飘飘犹如羽綾的话，秋霜还是浅笑，忽神色闪动，她注视着沐浴于柔光下的美人，压下感激之情沉声道，“从未一人有待秋霜这般上心过，娘子真好。”
“是吗？”寐儿望着潺潺流水，波光潋滟，忽地笑了，“但愿如此。”
清丽的脸庞在月下，显现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羸弱，秋霜心猛地纠到了一起。
她觉得，娘子就像枝头的瑶花，挺立于枝头，迟迟未落而已。
忽有人委身靠近，秋霜转头便撞见了小四，他是最近深得戾将军赏识的将士，亦是领命护于大人身侧的男子。
男子长相普通，相反那双眼睛却格外不同，看你时莫名心悸，撇过头时又带着纤弱的哀意，也正因为这荡然不同的气质，让他在多个守卫里拔得头筹。
小四并未回应少女的视线，而是转向一旁温婉如玉的美人，“小人奉命前来召寐姑娘前去梨园赏花，戾将军已在那等候多时。”
秋霜：“娘子，快去！”
寐儿颔首，走在路上时，她注意到男人步履稍不稳，似蹒跚，蠕蠕前行，出于善心便道，“你唤为小四？”
“诺，寐姑娘。”男子广阔的臂膀上沾满了细碎的光影，他侧眸，眸光意外的温柔。
寐儿并不觉，此人跟她有所联系，可对视他时心底泛起的水花，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她只得按捺住心神，切勿多管闲事，可走一路看得久了，还是道：“你有腿伤？”
小四震惊般望来的神色又消散于漆黑如墨的黑夜里，渺茫里闻得一身若即若离、富有磁性的嗓音，“寐姑娘安好，小四便也好。”
梨园的桃花开满了枝头，待寐儿回神周侧的小四已经没了身影。
幽深的天幕里飘乱着樱粉，比夜还深沉的背影转过身来。
今夜他袭的是绣着雅致叶片花纹的雪白外衫，袍的边缘露出银色镂空的玉兰花镶边。
为冷厉又五官线条精致的侧颜增添了几丝柔情。
她走近，戾怴眸光微顿。
满地落花，花下的她亮目又璀璨，比高悬寰宇的月还柔美细腻，他想到了席上她抚琴低吟着，心底冷硬和空洞的那块像被人开垦，像似唯独留给她的伊甸园。
“来，这是孔明灯。”戾怴牵过这双柔荑，注视这双阒黑的眸眼，抚上孔明灯外层涩然又泛着凉意的纸面，“寐儿有何所求，都可写其上，祈福的心愿会升空入天。”
“都会实现吗？”寐儿取过毛笔，两排小巧又繁杂的小字浮现于纸面。
由于是媚国字体，晦涩难懂，戾怴投去目光。
寐儿解释道，“愿与君白头偕老，连理共枝。”
天地四时春先道，百事同归婚当先。
祥云缭绕伴琴瑟，佳宾载到生光辉。
隔着飘扬的花，她忽想起婚日当头，他也是这般主动牵起她的手。
“定会实现。”戾怴淡笑，对视着她，美人风髻云鬓的佼佼乌发，眸子近看浅淡又缥缈，似无情无义，可他知，她有情。
拢着她的手更紧了。
寐儿想后退，余光落于被紧握的手上时，又打消了念头。
“今儿开心了吗？”戾怴托起她的手抬起孔明灯，放飞之时，他的眸色一路跟随，无意调侃道。
寐儿少有的扬眉诧异道，“寐儿何时不开心了？”
“这几日公事繁忙，没有陪于你身侧，是吾的过失。”
寐儿懒得捂嘴低笑，间断相处下来，她自认对他的习性不能算是了如指掌，也算是略知一二，他多半是不折不扣重情之人。原本以为他是个很薄凉的人，她的一生也算是能看到尽头了。
“只要是你，吾都为之开心。”寐儿浅笑道。他是她平淡生命里的变数，却直指更为宽阔的世界。
“吾送你回府。”说着，他朝她递出手，应声的她被他搂进怀里。
这次她倒是没有排斥他的靠近了。戾怴垂眸不动声色瞥着她，不自觉勾唇不语。
夜深了，人亦归。她们在府门口道别，星辰落于长空，闪烁着细微的光亮，昏暗里蜿蜒小路旁的人家映着橙暖色的光束，投射于他离去的背影上。
她多想启唇唤住他，可所有的话语都哽于喉部，仿若那里杵着一根刺，她原本祈求着美好的到来，此刻它抵达时却让她觉得不真实。
她不知不觉伸手，手被风刮了一下，心口的钝痛感弥漫而来。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转角时，他猝不及防的转头望来。
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神态，那也许是担忧、迷恋，失落。
回府后寐儿坐在杌子上，一旁的秋霜嗫嚅道，“娘子，将军许是有事耽误了时日，你早日歇息罢。”
寐儿摁住欲接过木梳的手，神色温柔的瞥见着窗外茫茫的夜幕，“我来罢。”
秋霜不语，望着坐在那的美人，举止优雅，只见一双白皙又柔嫩的手抚上木簪，取下的那刻如细软的蒲苇，被风吹乱的乌丝落下，光滑如锻、亮丽若河，她侧着脸，看不清神态的变化；
只望见手不急不慢的一下又一下梳理着青丝，从上再到下，仿若进行着无比虔诚的仪式。
沿着窗沿翻进来的月光摘来了的烂漫洒满地，忽地，美人蹙眉望了过来。
滢滢如水，璨若辰光。
她瞥见美人站起身向床榻那走去，灯火摇曳，她闻见一道若即若离的声线，“秋霜，替我更衣罢。”
秋霜回过神，掩过短暂的心慌，举步上前，鼻尖萦过几缕幽香，她低眸蹑手蹑脚褪去了这件浮华又富贵的外衫。
为美人更上一身浅薄的外衣，布料尤为清透，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线。
当她欲提起那拖长又外宽的云袖时，秋霜猛地的停住了动作，浑身一个激战，她下意识望向正淡笑不语的美人。
寐儿怔愣，手上传来的轻颤让她困惑片刻，低眸便撞见一张挤满心思的脸。
少女神色不比往日的活泼，慎重之外是胆怯，这会她才注意到停在手腕上的手。
倏忽，淡然娴静渐变成了疏离，她的心思乱作了一团，将手利索的抽离了出来。
“是秋霜的错！”秋霜望见美人笑意不抵眸底，神色惊惶又无措，跪地俯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