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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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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泽王寿礼被盗一事在太后寿宴结束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也是皇室极端畏惧仙师的原因,常人无论手段多么精妙,总是有迹可循。但仙师出手,普通人很难追查,因此朝堂对仙师行走世间的限制及其严格。
无奈,何无舟是陛下亲任的护国将军,自然不受皇城对仙师的管制。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大将军竟然会半夜去人家房顶上溜达,还顺便盗走了许多无价之宝。
只不过经过发簪事件后,何无舟似乎又重新提起了对陆肖的兴趣。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古板,大事面前还是很懂的变通的。因此慢慢又开始同陆肖一起上下朝,时不时跑到陆肖府上闲聊,还总是找些陆肖不能拒绝的理由。一来二去,或许是放弃挣扎了,又或许是发觉何无舟也没那么不可深交,陆肖也渐渐接受了两人日渐亲近的关系。
三个月后,南山地动,泥石滑坡,原本一片富饶之乡一夜之间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南山与皇城的距离极近,若安抚不好灾民,致其造反做乱,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直接大开国库,拨出二十万白银,命陆肖全权负责救济灾民之事。
陆肖一时间忙的焦头烂额,整日在南山与皇城间东奔西走。临时调拨的五千白银早已用尽,但后面的大头却迟迟下发不了。陆肖辗转数日,才终于在三日后拿到了国库调拨的银两。但是开箱查验,原定的二十万白银竟然只剩了一半!
南山的情况及其复杂,地动引发泥石流,如今又隐隐有瘟疫蔓延,二十万已经很紧张,十万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陆肖上奏,得到的答复是确实下拨了二十万。丢失的那十万,只能陆肖自己负责。
陆肖只能一边救济灾民,一边追查十万白银的下落,更是心力交瘁。好在此事并不难查,因为做这件事的人平日嚣张跋扈惯了,笃定没人敢查到他头上,因此就只是潦草地遮掩了一下。
陆肖在书房时,接到了手下扈乙送来的密报,随着密报伸展,他的眉头也渐渐拧在了一起。
扈乙担忧地站在一旁,“大人,广泽王是陛下的亲弟弟,一向深受陛下喜爱,此事恐怕不好直接查啊。”
陆肖叹了口气,随手把密报在旁边的油灯上燃尽,缓缓开口说道:“这世上能让广泽王主动交出这笔银子的只有陛下,可若我们直接上报,陛下觉得丢了皇室颜面,定不会查处广泽王来坐实此事。不仅银子拿不回来,还会遭到广泽王的记恨。”
扈乙愁眉不展,“那该如何是好,大人。”
陆肖陷入沉思,余光忽然瞥见何无舟前两日送来的狼毫细笔,嘴角不自觉勾起了微笑的弧度,“此批划拨的银两上都有特殊印记。广泽王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外宣称自己拿了救灾的银两。”
扈乙还是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是……?”
陆肖抬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他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刚到戌时,便起身说道:“此事随后听我吩咐就行,我先去拜访一下渡之。”
陆肖时隔三月再次敲响将军府的大门,开门的仍旧是府中主人。何无舟见是陆肖,眼前一亮,“子洵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陆肖仍旧像三个月前一样,提了提手中的礼盒,说的还是那句“来而不往非礼也。”
何无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侧身将陆肖让进了府中。经过何无舟近三个月一点一点的置办,这将军府总算没有了刚来时那般破败的样子,不过府里仍旧是冷冷清清,只有何无舟一个人。
“渡之怎么不买些下人丫鬟?”
何无舟顺手提过陆肖手里的礼盒,不在意地说道:“人多麻烦就多,我这人最怕麻烦了。”
陆肖迟疑了一下,仍是说道:“那真是不巧,在下今日就有一事要麻烦渡之。”
“你怎么能一样呢。”何无舟直接揽着陆肖脖子,把人带进了正厅。落座后何无舟照例从虚空处取出茶杯茶壶,给陆肖沏了杯茶。
陆肖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有些犹豫。
何无舟见状,笑着说道:“放心吧,这次就是普通的茶。”他随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才问道:“子洵这般神通广大,能有什么事麻烦我啊?”
陆肖刚想开口,转念又闭上了嘴,谨慎的打量起四周来。何无舟见状笑道:“放心吧,整个将军府我都设了结界,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蚂蚁没有我的同意也休想进来。”
陆肖这才放下心来,严肃地开口说道:“在下今日前来,是想拜托渡之帮我偷一样东西。”
何无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挑起眉来,“你说什么?”
“南山地动,灾民遍地。广泽王私自取走了十万救灾银两,灾民处已有瘟疫蔓延,不能再拖下去了。恳请渡之帮忙取回救灾银两,在下感激不尽。”陆肖说着,起身给何无舟正正当当行了个大礼。
“好好好,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何无舟把人扶起来,接着说道:“不过救灾银两莫名其妙多出十万,你不怕李宏找你麻烦?”
陆肖重重叹了口气,“救灾银两上有特殊标记,广泽王发觉银两丢了也不敢声张,否则丢了皇家脸面陛下也会不喜。至于私下里广泽王是否会报复……眼下顾不得那么多,灾民等不起了。”
“行,我知道了。”何无舟拍了拍陆肖的肩,“你给我一个地点,我今晚就把银两送过去。”
广泽王最先收到的不是银两丢失的消息,毕竟他的金银财宝太多了,堆放在库房里一时半会儿丢了也发现不了。他一早接到的消息是,陆肖连夜奔赴南山,大张旗鼓地开始救济灾民,似乎一夜之间救灾银两就充足了起来。
广泽王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忙命人去库房查探。果然,十万白银还没放热乎,就凭空消失了。短短三个月,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连丢了两次东西,广泽王终于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他忙命人去唤来了府上的仙师门客。皇城命令禁止收纳仙师为门客,但广泽王一向视皇令为无物,因此早就偷偷养了一个仙师。
仙师得知事情经过后,立刻施法探查。广泽王往常也见过他这般施法,只是这次时间比往常要长很多,因此不耐烦地问道:“好了没有,怎么那么墨迹!”
仙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恭敬地回道:“王爷,偷盗银两的仙师法力实在高超,在下探查许久也只是隐隐约约查到一丝法力波动,根本无法找出到底是谁。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据在下所知,整个皇城中能有这等法力的,也只有一个人。”
“你是说……何无舟?”广泽王眼神闪动,略带阴翳,“好啊,我就知道他一个仙师想要入朝为官绝对没安好心。管他是什么大罗神仙,敢在本王的头上动土,我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南山毕竟曾是富饶之地,虽然此次天灾极其复杂,但情势总算在两个月后稳定了下来。陆肖最后在南山连着待了三天,确认无误后才启程回了皇城。
马车刚刚转过街角,就隐约瞧见宰相府门前聚集了一群卫兵。不对,不是宰相府。陆肖掀开车帘,探出头去,只见那群卫兵面向将军府,只因人数众多,直接堵住了将军府和宰相府之间的去路。
车夫也有些为难,远远地就停了下来,“大人,咱们要不绕去后门吧。”
何无舟虽然行事跳脱,但在入朝为官后也算是规矩,从未有过逾越之举。陆肖思前想后,隐隐感觉此事恐怕与救灾银两有关,嘱咐车夫停在原地,然后命扈乙前去打探。
扈乙恰好与卫兵长官相识,很快打探回了消息,“大人,两日前户部侍郎常简府中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死光,而且没有一丝外伤,仵作查验指出他们全部是窒息而亡。”
何无舟那日当街令众多仙师几近窒息,许多人亲眼目睹。但是仅凭这一点,应该还不至于直接联想到何无舟身上,陆肖问道:“渡之与常简有何瓜葛?”
“本来是没有瓜葛的,”扈乙说道:“但常家被灭门之后,突然有媒人现身指证,说何将军看上了常家的小女儿,曾让她去说媒,但常家不愿与仙师牵扯上关系,便没有同意。”
这条证据一出来,以陆肖对何无舟的了解,他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在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了。不过何无舟如今正得圣宠,仅凭人证应该不至于直接出动卫兵抓人,陆肖于是问道:“可是还有物证?”
“是的,”扈乙点头,“陛下曾赏赐给何将军一块四瓣莲玉牌,常简尸体的手中就紧紧抓着这块玉牌。不仅如此,四瓣莲……被改成了五瓣莲。”
当今陛下喜爱莲花,特以五瓣莲象征皇室。若臣子有功,便赏赐有四瓣莲纹饰的物品以示嘉奖。这一物证其实并不能咬定何无舟就在现场,但是四瓣莲改成五瓣莲就真的触到陛下的逆鳞了。
陛下对何无舟的态度本就飘移不定,此事一出,只怕会使陛下对何无舟的信任感大打折扣。
扈乙见陆肖皱眉不语,知道他是担心好友,忙安慰道:“听说仙师何家已经派人赶过来了,何将军身份特殊,就算这个案件坐实,也不过是重新回何家,皇室不会真的处置他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陆肖又问道。
“卫兵已经守在这里一天一夜了,将军府的结界连仙师长老都攻不破,卫兵怎么可能进得去。可是何将军这般拘捕,除了惹陛下盛怒之外,恐怕没什么好处。”
陆肖转头看向密密麻麻堵在门口的卫兵,自己这次肯定没办法像上次一样直接去敲将军府的门了。他沉思片刻,突然灵光乍现,忙命车夫掉头转去了宰相府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