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奇闻(穿梦)》书芳华

37、青龙护阵 (下)

　　杜可晴见前方一片空旷平坦，问道：“如同外头的迷阵么？”

　　“不，这拱门便是一个大阵法，往前走进便会入阵。”连玥秀眉蹙起，纤长手指指向一方：“而且此阵非常人所能设，这是神界专用的护守阵之一。”

　　杜可晴惊诧道：“神界的阵法为何会设在临安王之陵寝？”

　　连玥抑是百思不得其解：“此乃高阶阵法，由神灵护持，仅凭我的位阶无法看出此阵由谁所守，而且若要破此阵，来人位阶必须比护持神灵位阶更加强大。”

　　宴羽扬在拱门上东看西望：“但这拱门破损的如此严重，阵法还有用处么？”他又说道：“另外，如若此阵还在，为何陵寝处也有无数受破坏之处？”

　　宴羽扬一语戳破盲点，杜可晴叹道：“倘若有之前那面铜镜便可知道发生什么事。”

　　连玥从怀中拿出一面铜镜：“你说此物么。”

　　宴羽扬挑眉：“铜镜怎么在妳手上？”

　　“… …”杜可晴瞪大眼： “当初不是说是恪哥的陪葬品么。

　　连玥摇扇道：“此物不祥，又被许多妖灵沾惹，你说适合当陪葬品么？”

　　“但那是恪哥和花决的信物。”杜可晴虽然觉得此镜甚是方便，但仍不敢苟同。

　　连玥从容说道：“早知道你们会如此作想，放心，我问过他，是他让我将铜镜带走，吶，你们自己看。”

　　平滑泛黄铜镜在她的话音之下起波纹，如磨洗一般的画面窜起，勾勒出一名清冷男子身影，男子身旁有一口棺木，棺木中躺的与男子一模一样，紧闭着眼，彷佛睡去一般，面色比生前还要白上许多，正是已过世的原恪。

　　站在棺木旁望着自身尸体的原恪，眼中是无尽沧桑，但随即紧戒地盯着朝他而来之人：“何人？”

　　来人则是女相身的日游神，她扬起笑颜，欢快而明媚：“连某变作女子你便认不出了么。”

　　原恪沉默片刻：“原来妳是阴差。”

　　“咦？怎么一下便猜到？”连玥笑嘻嘻道：“啊，我知道，你晓得自己已经死了，才这么猜的吧，聪明。”

　　原恪生前便淡漠，死后魂魄几近冷绝。

　　连玥向他交代了身后入阴间要走的路，忽而话锋一转：“对了，你一定很想知道她怎么了，对么？”

　　原恪波澜不惊的眼色中终于起了点涟漪。

　　“唔，照理说我是不能随便向你透露，不过… …看在你是无辜被牵扯进去，下场又如此凄惨… …只要你将一样陪葬品给我，我便与你一说。”

　　原恪双拳紧握，又松开，眼中阴暗散去，恢复些许澄澈：“好。”

　　连玥指了指棺材内的物品：“就那面铜镜。”她冠冕堂皇地说道：“此物易遭恶，又是妖魔极爱的法宝，为了你死后的清净，还是让我们保管为好。”

　　原恪望着她不语。

　　饶是连玥脸皮再厚，此刻也撑不住，干脆直说道：“她成药化解了你身上之毒，那是本体消散，可灵识尚存，只是不晓得飘荡到天地哪处。但你应该是最清楚她去处之人，毕竟她的血水溶于你魂，生生世世随你。”她从怀中拿出一令牌：“冥界酆都大帝又称冥君，此物能向冥君请托一事，剩下便看你如何造化。”

　　镜中影渐模糊，清冷男子面容化散，最终连一丝魂魄也不见，徒留空荡老旧镜面。连玥将铜镜收起，笑道：“以物易物，我那令牌可是难得可向冥君请托之珍稀物，世间仅有两块。”

　　杜可晴暗道：“看来这铜镜的价值远比令牌重要。”日游神之所以为日游神，便是足够腹黑、足够心机。宴羽扬说道：“既如此，妳便赶紧用铜镜看是否有陷阱。”

　　连玥话不多说，耸了耸肩，将铜镜照映拱桥，很快镜面再度产生变化，镜中韶华不停倒退，眼看春起冬落，花开鸟散，几年光影剎那芳华。因为不知是多久前之事，连玥稍微加快画面流动，几人稍等了一会，杜可晴彷佛在镜中看到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刚想指着镜面喊道：“停一下。”

　　然而铜镜的画面很快映设出另一个一闪而过的力量。

　　连玥手中施展法力，镜中时间倒退一些，停止在一个点上，她又笔画一个回旋，放慢流动速度，让画面慢了一些，几人紧紧盯着镜面，只见那陵寝外霎那间冲出一道白光，若非放慢速度，怕是连发现也不会发现，与此同时，那拱门也化出一道浅淡龙形之气，挡下了白光向内的攻击，可也是在挡下了那一击后，拱门两边柱子立时崩裂。

　　“再往前看一些，白光是从陵寝外冲进去。”

　　连玥略显迟疑，却还是再度施法，往更之前的时间走，铜镜中的画面忽然卡住，接着镜面突然剧烈震颤，彷有龙啸声怒号，一气吞山河的龙形之气便要从镜中穿出。

　　连玥慌忙收手，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她一抽开所施法力，铜镜中散发压迫的龙形之气迅速消散而去。

　　杜可晴愣愣道：“那是… …龙？”

　　宴羽扬眼放光芒：“刚才那股力量好强大。”

　　连玥调息片刻，血色才慢慢一点一滴回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

　　连玥说道：“我知道那是什么阵法。”她将铜镜收进怀中，慢悠悠道：“那是天上地下都难以破解的阵法，方才的龙形之力，足以说明一切。”

　　“青龙护阵，以四象之首青龙之力护守，只有上神之上的神祇才有办法设立此阵法。”连玥将扇子拿出敲了敲手：“据我所知如今上神以上之神祇，还存在的不超过十个左右。”

　　杜可晴瞠目：“牵扯到神界？听上去可不好办。”

　　“确实。”连玥摇开扇子，掩住口鼻，露出意味深藏的眼眸，说道：“神界的阵法破解方法有三，一是入阵解开、一是设阵之人亲自解、一则是如宴阁主一般强硬破坏阵眼。”

　　“若入阵，光凭我们怕是要顷刻间灰飞烟灭，而若要设阵之人亲解，大抵也就是那几位神尊，但他们平时神龙不见尾，我连他们的面都没碰过，这点也不可行。至于强硬的破坏阵眼，青龙护阵的阵眼，乃以神灵为设，除非找到该神灵，否则此法形同虚设。”

　　杜可晴望着残破的拱门，问道：“这拱门不是阵眼之一？”

　　“是阵眼之一，但不是主阵眼，仅凭凡间的土木怎么可能为神界所用。”

　　宴羽扬说道：“说了这么多，那好消息呢。”

　　连玥拿开掩着的扇子，眼微弯：“从铜镜中的画面，我猜想很久之前，有位力量高强之人曾强行破入此阵。”

　　杜可晴立即明白道：“那道白光？”

　　“是，而且是带着敌意进入这座皇陵。”连玥严肃道：“那股力量破进之后，铜镜便能照出陵寝的过往，但那股力量进去之前，青龙阵法以雷霆万钧之势挡下了铜镜的画面，因此我们看不到更前头的事情。”

　　杜可晴逐渐听出个所以然：“白光进去前，青龙护阵的力量尚存，白光进入后，青龙护阵的力量便消失了… …是么？”

　　“没错。”连玥摇摇扇子，闲适道：“想来这阵法就算还有力量，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杀伤力。”

　　杜可晴沉思道：“我们不是没有机会。”

　　“没错，但这样复杂的陵寝我也是头一次遇上。”连玥轻声道：“是祸是福不知。”

　　宴羽扬将偃月刀扛在肩上，微微瞇起眼，嘴角露出一丝愉悦笑意：“这样才有趣，若是轻而易举，那可不叫寻宝。”说着，他一脚迈出，直直踏入拱门内，便在那一瞬间，整个拱门起了一层薄薄雾气，像是被一层薄纱隔住一般，身影变得模糊。杜可晴连忙跟上，穿入那一层力量时，身体霎那如撕裂般痛苦，却很快转瞬即逝，眼前事物如从拱门外向内看一般，并无雾气缠绕。

　　宴羽扬正四处张望，说道：“里面受损的果真更严重。”

　　此时连玥也跨入，闻言望着断壁残垣，风石吹沙，荒凉而沧桑，她严肃道：“不晓得这座陵寝发生过怎么样惨烈之事，我们还是当心为妙。”

　　临安陵寝宏伟壮大，肃穆亦然，足见曾经太祖如何浩大整修其陵寝，杜可晴轻轻触碰陵寝外的雕饰，忽而发现一尊断首的龙头，其身伟岸雄壮，龙身几乎环绕了整座巨大的陵寝，不禁暗叹此当真为古人所能雕刻出来，抑是有神人相助。

　　陵寝大门正对拱门，前有条斑驳青石路，旁有草木直生，两旁各有一公一母石狮子，眼神威严沉稳，比起先前遇上的沙弥石象更加生动。连玥瞥了眼那头断了首的龙头，说道：“此一入必须步步为营，切勿冲动。”

　　“羽扬等等，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进去… …”连玥话音才刚落，身旁倏地一阵风，杜可晴追着宴羽扬很快追了进去，她沉默了一会，抚额。

　　杜可晴奔入陵寝当中，往内是一片漆黑，他紧张道：“羽扬，你在哪，喊一声？”

　　忽地，一道明火在眼前出现，是宴羽扬从包裹中拿出的火折子，杜可晴这才松了口气：“你别老冲那么快，我跟不上。”

　　宴羽扬奇怪地瞅着他：“现下秋凉，怎么流了那么多身汗。”

　　门口很快便有人代替杜可晴回答：“自是要紧你，否则何必紧张你乱闯。”连玥似笑非笑：“别以为青龙护阵被破，便好入阵，光是人为造的毒枪暗箭，足以让你们死上一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