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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朝花夕逝 (下) ...

  •   “可妳这样做… …。”宴羽扬垂眸,凝视着手中微光温热的金色仙桃,半晌说道:“官兵已然在追杀原恪。”仙桃默然不语,宴羽扬抬步向外走去,自言自说道:“就算救回他,他也不可能如从前一样。”

      “宴公子,我是自愿的。”仙桃发出一声悠悠叹息:“去吧。”

      “我晓得了。”宴羽扬迈开步伐,奔驰而去。

      云烟浮沉,月华闭隐,房舍屋瓦浸笼夜色之中,徒留一盏盏细微灯笼火光照明,仲夏时间该是万花争妍斗香,奼紫嫣红之时节,一夜之中,却无半点鲜妍华貌,更无一丝芬芳气息。

      “宴公子,我有两件事欲托付与你。”花决在茫茫夜中声音飘渺虚浮:“望你能替我达成。”

      “妳说。”

      “第一件事是… …”万紫嫣红一夜风,吹遍天下无颜色。满风拂过宴羽扬的脸庞,他正色应声:“放心,我会替妳达成心愿。”

      途径县边,无数灯火环绕在一处,宴羽扬一步蹬去,飞落在重重官兵包围之中,果真看见在被困在包围网之中的青沙,和他手上不知何处又捉来的人质。然而,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原恪身上本便带着术后的一堆伤,又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无数人,只借着青沙的力量支撑,才能维持到现在。

      青沙所附的原恪面色惨白,却因看到从天而落的宴羽扬,扯了扯嘴角,讥讽道:“当真是阴魂不散,我手上尚有人质,你若不顾他的死活,便来吧。”

      刘世县令不知何时也来到此处,对宴羽扬喊话:“宴公子,且当心!”

      宴羽扬面对众人一拱手,郑重说道:“各位,我有办法唤回原公子的神识。”

      司徒品焦虑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有何方法能让他正常些!”

      “若诸位相信在下,还请让我与原公子私下说些话。”

      刘世本欲拒绝,却看见了宴羽扬认真严肃的模样,以及已经摇摇欲坠的原恪和他手上不知状况的人质,眼前的情势已然是最糟的状态,他哑声问:

      “你,当真能救他?”

      “请相信我。”

      刘世闭眼沉思许久,最终挥手发令:“所有人退后两里。”

      青沙戒备地瞅着将人劝退的宴羽扬,瞇了瞇眼:“你打算如何?”

      “恪哥。”幽幽风波之中,一细微女声迎风而来。

      青沙抓紧了人质,警戒地看着四周:“谁?”

      “恪哥,你要回来了么?”女声微弱,青沙却又开始头疼起来:“所有人都在等你,别让大家又等着你了。

      “药人,你动了什么邪术!”青沙再度与强烈的意识相抗衡:“要斗得过我千年法力,这凡人还不配与我斗!”

      “老夫人、仙仙,阿品、华家兄弟… …还有我,大家都在找你。”

      青沙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声音,他下意识便开口问出:“妳是谁?”

      宴羽扬手中的仙桃莫名一动,沉默一会儿,却道:“莫允儿。”

      “妳不是。”青沙痛苦地皱起眉头,又说出一句摸不着头绪的话。

      仙桃的光芒忽明忽暗,宴羽扬轻轻地拍了拍似是安抚,花决才又道:“是谁重要么,终归是一路陪你的人。”

      “打小认识妳,我却不知妳的名讳。”

      云雾终究遮掩了天际,一滴一滴的雨开始落下,如若现在花决为人形,宴羽扬晓得,她定然已泣不成声,因为怀中的这颗仙桃光芒愈发黯淡,便连包裹着的桃花瓣也逐渐枯萎。

      雨势渐大,仙桃的声音模糊不清:“我只说这么一次,你最好给我记住!”她顿了顿,雨中夹风,一字一句道: “吾乃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蟠桃化妖,花决!”

      一道惊雷劈下,轰的一声强大的意识冲破青沙的控制!青沙的力量被抽离,原先狂乱的眼神,被另一双神色带过,那是一双淡然却温暖的眼眸,只闻他喃喃说道:“原来… …我心悦之人,唤作… …”

      “花决。”再一道惊雷落下,大雨滂沱,如细针刺了满身满地,原恪身子一晃,微笑地闭上眼,跌落在雨夜青砖湿地,嘴边溢出淡淡语词:“终于,我知道妳是谁。”

      数十名官兵一涌而上,将他捉了起来。

      滴答夜雨落屋檐声,随着墙头落入泥中,彷佛一串串接二连三的梦境,似真如幻,杜可晴再度清醒时,昏黄烛光下,宴氏坐在他身旁,眼见他转醒,勉强扯开一欣慰的笑:“孩子,你可算是醒了。”

      “我… …”杜可晴沙哑地开口,昏过去前的记忆立时纷纷涌入,夹杂着混乱的梦,他立刻爬了起来:“原恪呢?羽扬呢?”

      “我在这儿呢。”宴羽扬慵懒的步了过来:“你可算是醒来了。”

      “这… …原恪没事吧,青沙他… …”

      “青沙被压制下了。”宴羽扬将杜可晴从床榻上扶起:“原恪尚且昏睡着,只等你替他完成最后的治疗。”

      杜可晴瞪大眼:“这… …到底是?”

      “杜大夫,你的话可真多。”

      “花决?”杜可晴看了看屋子,却未见着第四人身影。

      宴氏怀中捧着一颗金光仙桃,说道:“人在这儿。”

      “… …咦?”

      “好容易解决一桩大事,所有人只等你来行刀。”宴羽扬指了指仙桃:“这颗发光的东西,正是你要的仙桃。啊,这仙桃也是花决的真身。奇怪,你方才难道没梦见什么?”

      宴氏轻叹道:“我也是方才知了事情始末,实在是… …”

      杜可晴张了张嘴,半晌:“我究竟昏睡多久,方才确实梦到许多事情,但那究竟是?”

      宴羽扬解释道:“哦,因为你昏去后,发生了不少事,未免解释不清,遂让花决让方才发生的事传入你的梦中。”

      “杜大夫,你说的时间要到了,还不速去。”仙桃冷然道:“莫不是还要让宴公子继续放血。”

      宴氏垂眸望着手中的仙桃,微微叹息道:“原恪现下在官府里,我与你们一同过去。”

      宴羽扬将杜可晴拉起,问道:“可还行?”

      “… …还行。”杜可晴揉了揉头额,说道:“你路上再与我说一下,现在的状况为何。”

      从华门至官府不过几盏茶水的功夫,夜中的雨方停,泥泞溅了青石满地,雨水沿着家家户户滴落,街道上却充斥着打斗过的混乱痕迹,彼时仍是夜暮低垂时,该是静谧之时,杜可晴却险些压抑不住声音:

      “什么?”发现自己声音似乎有些大,他赶紧放低道:“妳真打算把自己当药引?”

      “杜大夫,就算所有人都反问我,我的答案还是相同。”花决淡然说道。

      眼看宴羽扬和宴氏的神情,想必该劝的确实劝过,杜可晴只得收起大惊小怪,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倘若… …倘若原恪醒来后… …”

      宴氏也不忍问道:“他是否已知允儿非是她本人… …而是姑娘妳?”

      “如今探究这些。”花决倒是一派轻松,轻笑一声:“又有何用?”

      官邸是寂静古慈县中,唯一灯火通明之处。方经历了一场混战,上至官老爷下至守门卫兵,皆是满面风霜,一脸疲惫。双方行过礼过后,由刘世带领他们来到一处牢房,牢房外守着两名官兵,牢房内置有一张干净床铺,一名白衣男子闭眼躺在上。

      “从宴公子这边听说了,原恪似乎得了什么怪病,才导致他这些失态又荒唐的行为。”刘世肃容道:“杜大夫,您有办法治愈他么?”

      杜可晴瞧了一眼仙桃,又想起花决传入他梦中之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能。”

      宴氏忍不住抬头,欲言又止,宴羽扬从她怀中抱过仙桃,递给了杜可晴。刘世此刻心事重重,并未瞧见他们复杂的抉择,只说道:“若要在牢中执刀,是否可行?”

      杜可晴接过仙桃,低垂眉目:“没事,不过还请多加派一些人手。”

      “不用多些人手了,我来看着便好。”忽然,一名高挑黑衣男子步来,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挑了挑眉说道,正是不知方才到何处的仵作荀琰。

      刘世皱眉:“你和连玥今晚去了何处,怎么到处不见人影?”

      荀琰拱手道:“因为发现一些疑点,便和连捕快去了趟停尸房。”

      “哦?”刘世问道:“可发现了什么?”

      荀琰慵懒地笑了笑:“发现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似乎与原公子的病症有相关。届时会在与大人您禀报,不过目前还是以先救治原公子为先。”

      刘世点头,说道:“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他手上是否沾有人命,还是应当让原恪自己来… …面对。”他看了眼始终不语的宴氏,叹了口气:“我们先离开吧,莫要惊扰了杜大夫。”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牢中空余几人,荀琰瞅了眼杜可晴怀中突然冒出的仙桃,却一句也不问,只说道:“你来执刀,我来控制他,不让他再出问题。”

      “你… …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妖毒无非如此,一丝不除终会招致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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