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大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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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优有些诧异地望向了这个沉默寡言了整个首日的新人——在对上那双眼睛后，她的某条神经突然跳了一下。
秦遂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就像终于睡醒或者认真起来了，他整个人的存在感拔地而起——而自从她加入攻略组独当一面后，已经很少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了。
经验告诉她，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菜鸟新人身上的气场。
“你……”
“你有注意到纸人行进的方向吗？”与此同时秦遂开口，比划了下手指，“比如光源移动的方向。”
宋优一噎，思绪被拉回，思考了下道：“虽然我两次都醒了，但确实没有注意到这点。而且我们房间的窗户在拐角，可视区域大约只有10公分，很难判断方向。”
她忍不住追问：“你觉得方向很重要？为什么？”
秦遂托着下巴“唔”了声，似乎陷入了思考。
倒是王壮没好气道：“小宋你别理他，这小子指不定在逗你玩呢！”昨天被秦遂戏耍，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宋优不知道这层过节，心说这气场惊奇的小帅哥哪里得罪你了。
“直觉。”秦遂终于抬起头，“根据我看到的场景，这群纸人由唯一一位老人、提着唯一一盏灯笼领路，由北而来、向南而去——它们应该有个统一而明确的目标，或者说，目的地。”
王壮讥诮地笑出声：“纸人的目的地，你是说阴曹地府吗？”
秦遂没理会他：“第一次经过木屋的纸人会干脆利落地拽走扒在窗户上的同伴，说明它们有其他地方要去，而不希望其在半路浪费时间。但第二次经过木屋的纸人却默许、甚至齐心协力要进入木屋，并将我们视作攻击的目标。”
“排除纸人随机行动这种可能，有两种方式能解释这个变化：一，如队长之前所说，它们是两批不同的纸人；二，它们已经完成了最初设定的目标，而我们是它们的下一个目标。”
“我鸡皮疙瘩出来了，小秦这推理可以啊，”钱亮喃喃，“但我们的木屋几乎已经在村子最南了，再往南就……”
“再往南就出村了。”傅桓也终于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来了，比照着昨晚还原的地图道，“村南是野林，而通往野林的必经之路确实就在木屋西侧！”
杨清此时也恢复了点精神：“也就是说，如果小秦的直觉没错，纸人有很大可能是往野林方向去的？但那里有什么？”
“不知道，”秦遂理不直气也壮，“但我打算今天找机会去野林一趟。”
众人：……不知道说这么正义凛然干嘛？你高光时刻的闪耀程度打对折了都！
“行吧。”最后是宋优一锤定音，“反正暂时也没什么思路，顺着小秦这条线查下去也不错。”
“以防万一，今天也找一找加固窗户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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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着时间到达村中央后，众人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遇到——因为古井边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所有村民都已经在这里集合了。
“人都到齐了啊。”
背对人群站在土台上的村长转过身，居高临下望向玩家一行人，不轻不重拍了两下手。
村长穿着一身祭祀用的礼服，从上到下披挂齐全，就连拐杖上都缠了绘有繁复花纹的布条，看起来相当隆重。
人群因为他的动作安静下来。昨日见过的阿文阿武兄弟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接过拐杖，侍立在他身旁。
村长也终于收回了钉在不远处的目光，耷拉的眼皮骤然抬起：“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昨日我请示了梦尊大人，两日后，会是村子的大—日—子。”
随着拖长的三个字，他苍老枯槁的手臂高高举起，如准备就绪的铡刀，映入玩家们的眼睛。
鸦雀无声不到十秒，人群就如泼进油的水般炸开了。
此起彼伏的“叩谢梦尊大人”“梦尊大人显灵”声里，村民们自发地匍匐跪地、不住叩首。
宋优眼疾手快，在村长视线扫过来前拉着其他人蹲下了身。
“卧槽，这是邪|教吧？”王壮抱膝躲在人群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的场景。
如果说昨天众人还对村长口中的“世代信奉”没什么概念，现在就是切身处地地见证了。
“嘘，小声点，”钱亮拉住他，脸色不太好，“梦尊在这个村子的地位，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
“喂，我说你们几个大人，是不信梦尊吗？”
众人一惊，纷纷回过头，和不远处一个叼着根狗尾巴草蹲着的小男孩视线交汇。
“小孩别乱说话！”王壮离他最近，当即板起脸，压低声音训斥道。
“嘁，你们要是真信，早冲上来揍我了，”小孩把嘴里的草吐掉，蹲着走近了些，好奇地打量着几人，“真稀奇，这村里居然有人跟我一样。”
众人将信将疑，一时没人接话。
这小孩说的是真的吗？他是真的不信奉梦尊，还是在钓鱼执法？
小孩也不在意没人搭理他，只是疑惑地抓抓头发：“诶，怎么感觉以前没见过你们？你们是从村子外面打猎回来的吗？”
这个问题倒是有“标准答案”。
“是啊，但去的时间又不长，”宋优有些嗔怪道，“这么没良心，把我们忘了呀？”
众人：……
张口就来啊，不愧是高玩，这信念感没谁了。
小孩不知道自己被忽悠，老实巴交地红了耳朵：“对……对不起，我生病了之后就一直这样，总是会忘记以前发生的事情。”
宋优敏锐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却依旧不动声色：“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这种病呢？”
“是真的！”小孩急得手脚并用比划起来，连声音都高了，“村长爷爷说，他只遇到过我一个人有这种病，他还为此求了梦尊，但是梦尊也治不了这种病！我还是隔一段时间就记不清楚以前发生的事！”
一旁的杨清问：“所以你才不相信梦尊？”
小孩一下支吾起来，半晌后颓然地点了点头：“村长爷爷说，梦尊大人有无上神通，能起死回生……可它连我这个小小的病都治不了，算什么神通嘛……”
要是顺着这个话题再让小孩问回来，估计就是“那你们为什么不信梦尊了”。
以攻为守，秦遂迅速转移话题：“你们村长为什么会说梦尊能起死回生？难道他亲眼见过？”
小孩忽然压低了声音，重重点了两下头：“对，村长爷爷告诉我，我们村所有人都亲眼见过梦尊起死人、肉白骨。”
“我也是见过的，只是因为生病忘记了。”
众人有一瞬寒毛倒竖起来，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前方俯首帖耳的信徒们。
这就是他们如此狂热的原因吗？
高台上，又是不轻不重两下拍手。
村民们像是得到了什么号令般站起身，齐齐望向土台上的村长。
村长从阿文阿武手里取回拐杖：“大日子是我们侍奉梦尊他老人家的好机会，按照惯例，今明两日休作，为祭祀做准备。”
“村东赵家，捉兔。”
“村南钱家，打砖。”
“村西孙家，杀鸡。”
“村北李家，舂谷。”
“村中周家，采葵。”
“……”
很快，前方的人群便自动分成了五队站到两侧，露出了孤零零站在最后的玩家——叼草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跑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遂有一瞬间看见了村长嘴角古怪的弧度。
“钱亮，捉兔。”
“王壮，打砖。”
“宋优，杀鸡。”
“杨清，舂谷。”
“秦遂，采葵。”
指令戛然而止。
众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骇人的事实——一共有五个工种，但玩家有六人。
最后剩下的傅桓，没有被分配到任务！
几个玩家不由自主看向傅桓，宋优最先变了脸色：“你……”
傅桓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我想，祭品应该不止有动植物。”
果然，下一秒，村长举起了拐杖：“阿文阿武，把我们这次的人祭带回来。”
“是！”
两个短打的小伙子瞬间蹿下土台，动作敏捷有力，很快跑到几人近前，一左一右扣住了傅桓，作势要往台上带。
傅桓身旁的宋优瞳孔紧缩，有一瞬想要伸手拦住他们，但最终还是慢慢收回了手，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一下！”
这喊声实在中气十足且突然，无论玩家还是村民都吓了一跳，就连阿文阿武的动作都顿住了，狐疑地转过身望过来。
“我有异议！”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个喊话的漂亮青年，正是秦遂。
被打断的村长看上去很不悦：“你有什么异议？”
垂在一侧的手被人扯了扯，秦遂用余光扫过去，看见宋优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在自己手心里画了一个“2”。
秦遂懂她的意思。
大日子在两日后，他们还有时间营救傅桓，不必急于一时。
秦遂垂下眼皮——可他的目的不是这个。
他想知道，自己能在副本里掌握多少主动权。
于是他就像看不懂暗示般、笑容满面地，越过自己的同伴和阿文阿武兄弟，走到了土台下：“村长，我认为我比那个人更有资格成为祭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大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