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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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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平抱着剑抱的有些麻了,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捶腿,一手抱着剑。
“少爷,我帮您拿一会儿吧。”侍女伸出手便要拿剑。
“不用,爹爹说,这把剑,只能我自己拿。”小燕平看看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色,“还有,以后的路要我自己走,我要复兴大齐。这是爹爹说的,叫我好好记住。”
侍女看着小燕平,又心疼又没办法,只能顺了他的心意。
草丛中响起沙沙声。
“谁在那里”侍女喝道,右手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正打算向草丛那边刺去。
“不,他不在那里,他在你右手边的树上。”小燕平道。
侍女抬头便望见了窝在树上的傅怀,嘴里还叼着根草,嗤笑了一下,便径直从树上蹦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呦,不错嘛,能看出我在树上,是不是监视我了。”
“你走路有风。”小燕平答道。
傅怀笑了笑:“还挺聪明的,不愧为淮阳王之子燕平燕长宁。”
“你是来抓我的?”
“不算吧,我爹说要给你留条活路,我就是闲的没事过来看看。”傅怀双手抱胸道。
小燕平咬着嘴唇,最终问出了那个他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我爹呢?”
傅怀本来想使坏,说一句你猜呢,但目光刚触及燕平的微红的眼周,就说不出来了。
“你爹死了。”傅怀叹了口气。
小燕平深吸了一口气,眼眶红红的。
侍女也不比小燕平好多少,她手搭上了小燕平的肩膀,安慰道:“少爷……”
“我没事。”小燕平靠着剑站了起来,眼睛扫向傅怀,“我爹是怎么死的?”
“你爹是自杀,当着所有人的面自杀。”
傅怀不禁回忆起今日作战的情况:
傅怀就一直坐在军师和他爹的身边,以一种观战的姿态坐了全程。
楚国压倒性的优势让军师有一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感。
也是在那时,他真正认识了淮阳王的实力。
虽然在他手里的兵都是少爷兵,而且人数也少,但还是硬生生挡到了申时。
而且,进到了城里,前锋也受到了伏击。——暂且把他看做是困兽临死前的挣扎吧。
城中国君已带着几个妃子逃出,大臣们走的走降的降,只有燕沅独守在大殿上。
孤独倔强,不愿屈服,壮烈而死。
后来,他爹收敛了燕沅的尸体,也抓回了逃走的国君,可却独独没有提要来抓燕沅的独子。
于是,好管闲事的傅怀小少爷就来抓小燕平了。
傅怀小少爷难得生出几分感慨,再瞟一眼燕平,却见小燕平正打算拔出剑砍向他,然而他根本拔不动。
傅怀:……
侍女:……
看着小燕平憋足了劲要拔剑,傅小少爷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小燕平:还挺可爱的。
侍女看不下去了,于是递给了小燕平手中的匕首:“少爷,用这个。”
燕平接过了匕首,将长剑放到了侍女手中。
傅怀:……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傅怀小少爷立马脚底抹油,再次爬到了树上。
燕平从小文静,没爬过树,只能在树下向傅怀挥刀。
傅怀便在树上一躺,不打算下来了。
小燕平挥刀砍向了树。
“燕小公子是要学习砍树好以此谋生么?”傅怀伸了个懒腰道。
小燕平没有回答他,只是更重的一刀砍到了树上。
侍女抱起了燕平:“少爷,走吧,咱们还要去别的地方。”
小燕平红着眼睛:“去哪里,我还能去哪里啊?”
侍女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应答。
小燕平哭了,哭着哭着就累的睡了过去。
侍女叹了口气,看了眼在树上叼着根草望着月亮的傅怀,转身打算走。
“西姑娘打算去哪里”一道雄浑的男声在侍女,或者说西眠身后响起。
“与你何干?”西眠转过了身,与傅款对视。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是要去蝶雨堂吧。”傅款问道,又话锋一转:“昨日七酿来信,让我照顾这孩子。”
“凭何为证?”西眠眼中盯着傅款,手中握紧长剑。
“这只白鸢,你可曾见过?”傅款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赫然是那只白鸢。
“这是,堂主的送信白鸢!”西眠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你们堂主与我是故交,你也知道,你们堂主善用毒,所处之地都带毒,不利于着孩子的成长,所以托我带他成人。”
“嗯……”西眠思考片刻,最终答应了,“不过,我要跟着长宁一起,毕竟,他也算我侄子。”
“好。”傅款点了点头,又看向树上装睡的傅怀小少爷,“下来,别装睡了,赶紧下来。”
傅小少爷睁开眼睛,腾地一下跳了下来:“遵命,老爹。”
“滚滚滚滚滚,你爹我不老。”傅款笑骂道。
“傅将军,你这孩子……”西眠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没事,他虽然看起来皮实,但在正事上不会马虎的”傅款又转向傅怀,“听到了吗臭小子?”
傅怀搔搔耳朵:“听到了~”
“往心里去啊,小兔崽子。”傅款拍了他一巴掌。
“喳~”傅怀学着太监向他爹一行礼。
傅款踹了他一脚,“闭嘴,学太监,想让我傅家绝后啊,臭小子。”
“你们感情真好。”西眠略带羡慕地看着这对父子,又心疼的看了看怀里的燕平。
燕平和燕沅他们的相处方式就不是这样,燕沅对燕平太好了,好的像是装出来的,没有烟火气。
西眠着实心疼怀里的燕平,又紧了紧抱着他的胳膊。
“那明日我便修书一封,启奏陛下。”傅款面上严肃,手中抓住了傅怀的耳朵,抓的傅怀直求饶,“毕竟,陛下也很关心他。”
“此话怎讲?”
“你可知,为何我大楚要来灭齐国?”傅款问道。
“不知。”西眠道。
“因为齐帝给我楚国的皇后,也便是他亲妹妹燕泠下毒,皇后早产,只保住了小太子。”
“但是,齐国皇帝胆小怯懦,本就无能,怎会有胆量来给出国皇后下毒,更何况是他的亲妹妹。”西眠疑道。
“有证据,这就不便与你细说了。”傅款的手又揉了揉傅怀本就乱糟糟的毛,“两位还未进食吧,先回营帐吃点东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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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营帐中
军师衔渊与傅怀对坐,傅款去亲自招待西眠和燕平。
燕平已醒了,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戒备,紧紧抓着西眠的手,西眠轻轻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燕平点了点头,又偷偷打量了几眼傅款。
傅款心道:这小孩戒备真重。但也心疼他早年失怙恃,便不计较他的无理。
终于,在西眠的劝说下,燕平吃了点东西。
虽是不多,至少能垫垫肚子。
隔着一道幕布,傅怀趴在小桌上,手里玩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石头,和衔渊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叔叔,我爹真要留下他啊?”
“你觉得呢?”衔渊反问。
“啊~~~不行啊,他刚刚还要杀我呢。”傅怀拿石头敲着桌子,“万一哪天他又看不开,大半夜跑我房中捅死我怎么办?”
“那就只能你认命了,反正你爹早就想把你扔了。”衔渊说着摇了摇扇子。
“啊?不会吧,我难道真是我爹捡来的?”傅怀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噗嗤,傻小子,逗你玩的。”衔渊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这不配合您呢吗!”傅怀笑道。
“他年幼丧父丧母,你就让着点他啊。”衔渊道。
“嗯,我也不是不晓人事,会让着他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弟弟。”傅怀笑了出来,“终于有了弟弟,这我还挺开心的。”
“你就不怕他晚上摸到你房里要砍死你?”
“不会的,我会抢过他的刀,抱着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