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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莹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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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款便整兵回到了京城。
朝堂之上,傅款当众上了要收燕平为义子的奏章,朝中大臣皆不许,而楚帝寒灏因早些收到了傅款的书信,而且又对淮阳王印象颇佳,便让燕平以齐国皇室遗孤的身份作为傅款的义子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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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管家正带着燕平熟悉环境,西眠去给七酿送信说暂时不回来,自请照看燕平到加冠。
信鸽送出,西眠便开始收拾燕平的房间。她注意到,隔壁便是傅怀的房间。
为防万一,她自作主张收了燕平的剑。
“明日便开始学习了,同傅怀一起,别再惹矛盾了,好好学习诗书兵法,来日再报仇。”西眠给燕平整了整衣服。
燕平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
西眠抱住了燕平,就像抱住了她的母亲念怀姝一般。
这孩子长得真的太像他母亲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澄澈如湖,又似星星,左眼边的泪痣更给这眉目添了一丝忧愁和妖冶。
他母亲去世后,西眠向七酿请命来照顾年幼失母的燕平。
西眠没有告知燕沅她蝶雨堂右护法的身份,只默默的做个婢女,希望能弥补自己对念怀姝的亏欠。
西眠与念怀姝初见时是西眠被丢弃山野,濒死之时。
念怀姝就像她的姐姐一样,给了她吃的,给了她住的,给了她一个家。
念怀姝是左护法,于是西眠便做了右护法。
念怀姝与七酿一样善用毒,而西眠善用短兵器。
西眠把这个温柔如春风般的女子看成了神,看成了仙,看成了她的天。
可直到有一天,念怀姝救回了一个男子名叫燕沅。
这个如天仙般美好的女子有了人间的烟火气,她学会了难过,学会了开心,学会了害羞,学会了不舍,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
西眠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心中十分复杂。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的仙女落入凡尘仍旧美好非凡,因而十分开心。
另一方面,她的仙女喜欢上了燕沅,她又心中酸涩。
这是什么感觉?她多次问过自己,但都没有答案。
直至念怀姝嫁入淮阳王府,她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念怀姝,她摸着自己的心口方才知道,原来是爱。
同念怀姝爱上燕沅一样,西眠爱上了念怀姝。
但不同的是,念怀姝因爱而情感渐浓,而西眠因爱而变得沉默。
西眠更加努力修习武艺,她想,只要忙起来,就不会再去想起念怀姝了吧。
的确,忙起来,心就静了,也不会痛了。
直到念怀姝因为难产而死,西眠接到消息,在房中发呆了一天一夜,她没有哭,但是心很痛,很痛。
那天后,七酿问她是否愿意升为左护法,她拒绝了,并请求去参加念怀姝的葬礼。
七酿知道这两姐妹感情甚好,没有不答应之理,便让她去了。
西眠只来得及见到念怀姝一面。
她有千千万万的话想对念怀姝说,可现在什么都说不出了。
后来,她托信给七酿说要照顾念怀姝的孩子,就不回去了。
七酿不许,多次让其回来,她不应。
七酿便不再管她,她便隐姓埋名在淮阳王府做了燕平的侍女,看着燕平长得越来越像念怀姝。
她多想把那句未说出口的我爱你讲出来。
可惜感情犹在,伊人已逝。
那我便将她的儿子好好养大,西眠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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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西眠拿出了藏在怀里的那管玉笙,吹奏了起来。
玉笙吹奏出的是一首边塞小曲,本是男子用来向女子表明心意的,可在西眠口中吹出,多了分哀思。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爱你啊.”西眠自言自语,有滴泪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了痕迹。
吹罢,西眠独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到了房中。
燕平在房中辗转难眠,他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个灭了他国家又收留他的人。
父亲的长剑在西眠手中。
睡吧,睡吧.他催眠自己。
但不到半刻钟,燕平起身来到了傅怀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傅怀迷迷糊糊起来开了门,看见是燕平,立马吓清醒了,上下打量着他,看到没有武器,方才放心。
“怎么了,大晚上找我有何事?”傅怀懒洋洋的倚着门问道。
燕平扭捏了一下,闷闷道:“对不起。”
傅怀没听明白:“什么对不起?”
“拿刀要砍你,对不起。”燕平道,“如果你不原谅就算了。”
傅怀有心调戏他:“那你怎么补偿我?”
“怎么补偿你啊?”燕平问道。
“我想想啊。”傅怀思索了片刻,坏笑了起来,“你长得不错,陪我睡一晚吧。”
燕平:“……那算了。”
傅怀看着燕平憋红的小脸,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后拉着燕平进了屋。
傅怀道:“陪我睡一晚,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燕平强忍住揍他的冲动,瞪着傅怀,一方面他打不过,另一方面培养感情这句话好像也没错,因为他俩现在是兄弟。
半晌,燕平憋出了一个字:“好。”
傅怀抓住了燕平的胳膊,一拉,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傅怀也顺势抱住了燕平。
“晚安。”傅怀轻声道,随即陷入酣眠。
燕平叹了口气,轻轻地道了声:“安。”
一夜好眠。
次日,傅怀的侍女起来打算叫醒他时,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下。
傅怀正从燕平身后抱着他,手中还抓着燕平的一只手。
姿势不可谓不暧昧,因为散着头发,侍女一时间将燕平认成了女子。
一瞬间,侍女脑补了好多不可言说的画面,又偷偷看了眼傅怀,却见傅怀已醒,轻轻将一根食指竖到了嘴边,道了声:“嘘。”
侍女连忙捂住了嘴,点了点头,关门离开了。
侍女离去后,傅怀看着紧紧拽着他手指的燕平,叹了口气。
虽然昨晚睡得还不错,但到后半夜傅怀起夜时,便发现燕平睡得很不踏实,手心都是冷汗,于是傅怀便抓住了燕平的手,结果燕平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放开了。
然后,他们就牵了一晚上的手,现在傅怀还能清楚看到燕平额上的冷汗。
做噩梦了吧。傅怀心道,那就多睡会儿吧。
傅怀正打算起身去倒些水来,结果刚动就被燕平死死钳住了:“别……别走,别留下我,我,我害怕。”
傅怀心中一软,轻轻道:“不走,别怕啊。”
燕平又发出了一个“嗯”。
大概一刻钟后,燕平醒了,看到自己紧握着傅怀的手,有些尴尬,便连忙松开起身逃走。
傅怀看着他逃走也没拦,只轻轻笑了笑:“没良心,冲我撒完娇就跑。”
燕平逃回房中,关上门,倚在门上,右手揉了揉额头:“我这都干了些什么……”
燕平从小就睡不安稳,睡觉时喜欢抓着被角,结果昨天怎么就抓住了傅怀的手……还抓了一晚上……
太丢脸了吧……
我再说点梦话的话……
燕平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丢脸丢大发了。
正在燕平胡思乱想之时,西眠敲了敲门:“少爷,起来用膳吧。”
燕平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好。”
然后便换了衣服,去用早膳。
用完早膳还要上早课,早课就要和傅怀一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