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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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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痛,痛!”羽林一个趔趄又复跪倒。
旁边刀剑如林,玄戈一挥剑杀退几个下等魔,腾出手来将羽林扶住,挽着他边退边战。
羽林看了看玄戈,新王脸上一脸严肃,双眼精光霍霍,只是专注对手,当下讪讪的不好意思,说道:“这……可真是麻烦到王上了……嘿嘿……”他虽然受伤,手上却并未闲着,见得群魔又围拢过来,忙举剑杀散。
玄戈没好气的喷鼻一叹,问道:“伤在哪里?”
羽林挣开玄戈,又砍倒两个下等魔,笑道:“大腿被射穿了,死不了。”这话才说完,剧痛传来,又复不支。额上豆大的汗滴密密麻麻,一张脸上早因痛感拧作一团,再也装不出“死不了”的轻松样子。
玄戈忙拦身挡在羽林前面代为抵挡,怪责道:“你深追太过了!”羽林忍痛道:“王上,我错了,别怪我了!先抬我回城罢!”玄戈见了他这样面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责难之语也就不说了,只是挥剑退敌,一边指挥追出的辟邪整队回城。
碑渊海本来就是要退出战场,难得辟邪新王亲临指挥撤退,他们自也不敢纠缠。辟邪得了约束,亦再不敢莽进。一下子纠缠不清的两股势力,缓缓分开。
玄戈率众退回天鹿城大阵之内,得到大阵界壁庇护,才松了口气,将羽林轻轻放倒由他坐下,冷冷的看他一眼。羽林不以为意,怪模怪样的嘻嘻一笑,忽又呲牙忍痛,好不狼狈。
这时便有天鹿城一干擅长治疗术法的辟邪出来为伤者或包扎创口,或起咒疗伤。玄戈则命人点算人数计较死伤。忽然一人扑出,跪倒在玄戈面前喊道:“王上!”
玄戈大是愕然,见是城中大将踆乌,连忙道:“将军请起!究竟何事?”说着打量踆乌,只见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不久,当下好不疑惑。
踆乌钢牙齮齕,几将咬崩,一指远方还在浩浩荡荡撤走的魔军,怒道:“我弟弟瞒着我参与埋伏,双方咬合时被魔军杀死。踆乌请求王上准我上前格杀仇人!”
玄戈闻言心下一阵难受,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冷冷的说道:“我已经说了退军,眼前碑渊海亦退去魔卒魔将,别拟方略,再图天鹿城,我们理当保存实力,静待时机,再与周旋。”
踆乌听得王上不允,一双环眼流下泪水,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抿嘴一字一字沉声道:“踆乌乃长老会刚卯座下大将,有自专之权,请王上恕罪!”玄戈闻言心中暗怒,正要喝阻,那踆乌早受胞弟阵亡之痛蒙蔽理智,也不待王上应允与否,踏步冲出大阵之外,猛扑魔军。
玄戈想要挥剑阻挠,他却已经去得远了,心中不由大怒,一拳击在身边一块巨石上,骂道:“岂有此理!”羽林就在玄戈身边,才由医士包裹好大腿箭伤,适才一幕看得一清二楚,急道:“王上,踆乌乃是天鹿城老将,战力不可轻视。如今他单人闯阵,凶险非常!”玄戈恨声道:“他只惜亲弟阵亡,全不顾阖城安危重任,就是眼前身首异处,也是活该!”言讫一拂袖,转过了身,再不看战场。
羽林知道他不喜长老会之人素日里独断独行,但是他却知道眼前天鹿城危如累卵,踆乌战力弥足珍贵,得能保存仍当保存为妙,当下嘿嘿一笑一拐一拐得走上前去扯扯玄戈袖子说道:“王上,你再出去保护他回来罢!长老会都都是老王上的老臣子,都是有些任性的了。可是我们还有许多地方仰仗他们不是?”
玄戈听了此话,心中计较,渐渐压下胸口一团怒气,忽闻众人喧哗之声作起,更甚有的便喝彩出来,眼前羽林亦是关注自己身后,目不稍瞬。
玄戈转过身来看去,只见踆乌一口长剑在撤退的魔军之中闪闪烁烁,当者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只此说话功夫已经欺近那边观战高台。碑渊海突然被搞得一阵骚乱,几个魔将正自挥众抵挡来人,忽然当空一条紫电闪落,玄戈羽林齐声叫道:“不好!”果然,踆乌被一口快箭命中,从头顶插入,下颚穿出,将这个勇将生生钉在地上。一群下等魔立即围住乱撕乱掳,再度退开时,只剩下一具森然骸骨孤零零的被一骨矢支着,摇摇欲坠。
天鹿城中又失一员悍将,玄戈见状,心头一沉。
自碑渊海大举来攻后,连场大战玄戈均在天鹿城外观战,须臾不敢离开,此时颇觉困乏,便交代身边侍卫几句,吩咐稍后召集长老会元老商议城防诸事后自回王宫稍事歇息。
这些日子来,诸事纷繁,玄戈新王即位,既要与长老会协治辟邪一族,又面临魔师声势浩大的来攻,实在是烦心不已。这时才坐定,就感觉一阵疲惫之感袭来,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稍微涵养精神以待长老之会。
玄戈为王以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短暂的休息,片时过去,精神稍复,更不敢迁延,自律的张开眼睛。忽见前面立着一人,身着白色长袍,正负手背对自己,他背后还有一柄四尺长的白鞘长剑。
“王剑天鹿!”玄戈突然一阵惊喜,“父王!”双手猛一撑起,便要过去相见。
哪知父亲却说:“孩子,坐着罢。我是即将远行的了。”
玄戈奇道:“远行?父王,天鹿城正在艰难当中,有倒悬之危。你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心中正觉此时难以支撑,並不愿父亲离开。
老王也不回头相见,依旧背对着玄戈,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辟邪王总要到魔域深处远游的。就是我不旅行魔域,再过几百年,也许就老了,不济事了。那时阳寿尽了,不也是‘离开’?”
玄戈自然明白这个“离开”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发此不祥之语,急道:“父王,你春秋正盛,天鹿城一切仍需赖你主持。”
但听老王呵呵一笑。
这笑声实在迥异平日。在玄戈眼里,老王时时刻刻都是眼放精光,举手投足都是说不尽的精神,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平时笑声爽朗,有如钟磬之音。眼前么,那股锐气似是磨去了,留存语声之中的,竟是一片慈爱怜惜,而更深处却觉察出一丝遗憾,一丝落寞。
只听老王说道:“接着罢!”说着一挥手,他背后的王剑无端脱离背负,缓缓飘到玄戈面前。玄戈怔忡道:“这?”老王说道:“‘天鹿‘从此以后便是你的配剑。”
王剑“天鹿”是天鹿城结界大阵的枢纽所在,与其说是一柄利器,莫如说是一条密钥。得到王剑,则能操纵天鹿城大阵,换言之持剑者即荷一城存亡重任。历代天鹿城城主辟邪之王均是“天鹿”剑之主。而这话亦是说,从此以后,玄戈便是天鹿城之王。
玄戈听了这话,脑中仿佛响了个炸雷,只由得王剑悬于眼前,将之视若火炭,却哪敢伸手接过?老王虽然一直背对玄戈,却似背后长了眼睛,知道他并未接过王剑,淡淡说道:“玄戈,你不敢?”
玄戈这些日子以来遭逢风波,只觉疲惫不堪,实不愿接过重任,只求恳道:“父亲,长老会中人各怀心思,并不完全听命孩儿。还有……还有碑渊海此来,杀伤了许许多多城中同胞。孩儿也不愿再目睹惨酷杀戮……孩儿觉得自己还没能够从父亲手中接过王位!”
老王此时话语忽转冷峻,似是质问:“那什么时候你才能准备好?”
“这……”
老王叹道:“玄戈,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回使这孩子气。治国之道无非‘一’字之浅,你好好细心体味罢!”
玄戈愕然,旋又急道:“‘一’字?我不懂……我还有很多东西不懂,还要父亲你教我!”
老王道:“今日,就说到这里罢。此中事宜,你总有一天自己能弄明白的。”说罢伸手虚空一推,玄戈所在房门呀的一声开了,橐橐脚步声次第响起,老王迈出了房间。那门又呀的一声自己关起。
玄戈看他说走就走,心中大急,忙起身追出,口中急道:“父亲,爹爹,别走!”那柄王剑本来浮在空中,这时好似得了命令突然起动,朝自己面前急急飞来。玄戈眼看王剑迎面砸来,下意识举手挡面,岂知“喀”的一声,撞在手上,睁眼一看,‘天鹿’之剑已在掌握之中。
玄戈以为自己只要不接过王剑,父亲就不会离去,这时手持天鹿,自知大势已去,父亲交卸重任,必然已经离开天鹿城,心中不由的又惊又悔。
“啊!”
玄戈低呼一声,惊醒过来,连连喘了几口气,看看周围,始知适才乃是南柯一梦。再摸摸背后,天鹿之剑好端端的背着,舒了一口气。又觉得肩膀微有重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丽人金色长发,阖目依偎自己肩上,檀口微微舒张,一呼一吸之间传来淡淡麝兰之香。
玄戈不敢稍动,怕惊扰了美人好梦,但是也不欲自己这个“闭目养神”误了长老会辰光,当下只得伸手握住丽人柔荑轻轻唤道:“霓商!”
丽人似有所觉,张开眼来,只见新王凝视自己,双眼少了平日冷冽,嘴角却多了几分温柔笑意,也报以微微一笑,坐直身子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不好的梦?我进来时看见你睡着了也是皱起眉头。”玄戈不想骗她,勉强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霓商本来由得他握住自己的手,看他承认反过来握住他手掌问道:“是在为碑渊海之事烦恼?”
玄戈觉得自己与妻子独处的时光里,每一个眨眼的瞬间都是弥足珍贵的,实在不愿意提起外头的烦心之事,但是二人从来万事心照,若有隐瞒,反而见外。但若倾吐心声,又不免惹来妻子无端担忧,思前想后只好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霓商也就不问了。
玄戈问道:“我睡去已有多少时候?”
霓商答道:“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她看了看丈夫神情,大约猜到他的所想,又道:“你不必担心。即便严卯刚卯一文一武两位准时到来,那延长老,初长老,还有暄池也必定姗姗来迟。你身为辟邪之王,何须先去苦苦等候?”玄戈哑然失笑,说道:“我乃一城表率,他们可以任性,我却不能。”霓商但愿相聚能多一刻就是一刻,闻言知道他眼前就要去会长老会诸人,心底里不觉有些幽怨。
玄戈微微一笑,伸手揽过霓商纤腰,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便即起身出门。
须臾来到议事大厅,才一启门,发现里头竟然已经坐着五人,分别乃是严卯、刚卯、初长老、延长老,末尾一人则是暄池。长老会乃前几任辟邪王创立的议事会,得以与会的都是天鹿城中得掌大事的前辈高人。这时坐在厅中的都是老王旧臣,特以简拔顾命,留待辅助玄戈。几个老臣子自恃旧臣,都有些趾高气扬。玄戈但命商议什么,往往借口别事,延宕迟到。眼前五人一个不少,倒也稀罕。因此玄戈心中也颇觉诧异。
当下循各人望去,点了点头,说道:“前辈。”他新王方立,不欲只以份位凌人,称他们前辈,算是礼数。厅中五人闻言俱都一齐起立,齐齐躬身行礼道:“拜见王上。”只那掌握天鹿城武事的刚卯,不称王上,冷冷淡淡的作了一揖。
这刚卯与其兄严卯俱是王族近支,兄擅谋而弟擅武。天鹿城处魔域一隅,时刻面临种种残酷攻战,何况毗邻碑渊海强族之侧。他刚卯又是骁勇强横,杀敌千万,帮助天鹿城抵御了无数次强敌来袭,而备受城中辟邪尊敬,因此素来跋扈。
玄戈虽然心中不喜他无礼,但是自己年轻识浅,诸事还要仰仗,只得略作忍让,于他所作区别,也就见怪不怪。其时众人叙礼毕了,便挥手道:“请诸位前辈坐下说话。”众人始才再就坐。
玄戈眼看了看暄池长老问道:“这几日与碑渊海争锋,我们颇有死伤,暄池长老是否已经统计过了死伤者?”暄池应道:“是,都已统计过了。”当下将伤亡数字略略交代。玄戈又问:“死者遗体呢?”暄池长老说道:“我已于夜中派出城中快足轻身前往城外收瘗亡者遗骸。不过碑渊海于光明野高地筑台驻扎,日夜戒备森严,太过靠近,则会引动碑渊海哨戒。那处所在的骨殖却不敢深入抢回。”玄戈想了想,觉得那处竟然已为碑渊海控制,必已广设陷阱,贸然前往,不过自取不测。眼前攻防正紧,城中能战之员,实不宜再有任何损伤。心念及此,点了点头道:“嗯,那处所在,便暂时不过去了。再有遗体,也待大战过后区处便了。”暄池应了:“是,王上!”
玄戈见几场大战均不明朗,本来之前一招伏兵计眼看便要成功偷袭,岂知临机被魔族识破,大好局面只换来些许甜头。复次,高台之中射出紫电之矢实在太过强劲,自己纵然看得分明挥剑劈出,侥幸打落急镝,手臂亦觉阵阵酸麻,实在对魔族之中有此强人很觉忌惮。便想向长老会问计及发箭之魔的来历。在座的严卯年轻时曾只身深入魔域,游历百年,博学多知,天鹿城中向称智囊。玄戈便看着严卯正想设问,岂知眼光才看向大哥,突然发觉他旁边的兄弟,怒眼瞪圆,峰眉急竖,脸皮微微抽搐,似是极力忍耐胸中怒气。
那刚卯见了玄戈眼光看来,再也忍耐不住,一挥手,砰的一声巨响,他座旁边一张雅致几案立即委地碎裂,口中便喝道:“玄戈,什么叫做‘那处所在,便暂时不要过去’?是你老子教你这样对待同胞尸骨的?”
玄戈听他直呼己名,心中先就不悦,再听他言及远去父王,胸中怒火已经腾腾升起,却不好发作,只得定了定神,压抑怒气,徐徐说道:“碑渊海抢住高地,附近戒备森严,贸然过去,必致埋伏群起。”
“暄池岂非有快足若干,进退如电,神出鬼没?单兵深入,必不触发警戒。”
“单兵深入,则易于魔族各个击破,如此快足更无生理。目下天鹿城不应再有分毫辟邪伤损!”
“老夫与碑渊海作战半生,岂有不知碑渊海底细?”
“适才天鹿城小胜,碑渊海铩羽而归,当下必然严阵以待。再说,刚卯前辈伏兵之策不也临机被察觉出来?只怕碑渊海底细亦未必尽为前辈所料。”
一王一臣据理力争,本来想都不想即吐说辞,玄戈这番话说过,刚卯面上阵红阵白,咬牙切齿道:“好啊,后生可畏!是嫌弃我这副老骨头见识已经不入时了?”转头看向暄池沉声道:“暄池,你与我抢回踆乌尸骸!”语气仍然老气横秋
暄池偷眼看看新王,又看看刚卯,一边是新任主子,一边是旧日同僚,不免左右为难。严卯见状想要说几句话打完场好和缓一下,岂知玄戈下巴一扬,说道:“暄池长老别有安排,岂能专遣能员为你办事?”
刚卯大怒,哼声道:“那老夫只好自遣将士前往!”
玄戈冷笑一声,道:“天鹿城将士总归听令于我,如何能叫你说调遣便调遣?”
刚卯似乎已经气过了,样子又复平静,当下嘿嘿一笑,自己离座作禀:“那老夫只好自己走一趟。长老会顾问有自专之权,想来王上理应不能阻止了。告辞!”
玄戈素知此人雷厉风行,只身前去实是凶险无比,忙喝阻道:“刚卯,别要意气用事!”
那刚卯人如其名,刚猛顽固,不再理会玄戈,一转身,扬长去了。
严卯见新王早已气得微微发抖,忙起身叩罪道:“王上,愚弟伤同胞故去,无法得到瘗葬,是故出言无状,还请息怒。严卯代刚卯先向王上赔罪。”说着跪倒在地便要下拜。
玄戈见状立即起身过去将严卯扶住。
天鹿城自来将阵亡视为最高荣誉,必须设法迎回骸骨安置城中,并且时常祭拜铭记,缅怀追忆之余,亦有奋发求存之意。刚卯久任兵事,刚愎血气之徒,份外痛惜袍泽之情,并非难以理解。玄戈也自知身份上是天鹿城至尊,但论年岁见识实为晚辈,应多忍让接纳。这时刚卯离了议事大厅,他心情也逐渐平复,便叹了口气道:“严卯前辈,尔后你与我代为劝说刚卯罢!”严卯应道:“是,居中调理,乃是严卯本职所在,稍后即当责难这个自以为是的弟弟!一定将他拿来王上面前认错。”玄戈微一苦笑,说道:“罢了!”
那初长老,延长老在一旁,事不关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乐得看戏。那副得意洋洋的形相玄戈看在眼里,心中不满却不便发作,自问严卯:“前辈,你知道今日在光明野发出紫电之箭的魔是何来历?”
严卯捻须沉吟,似在追忆,片刻后才道:“回王上,严卯并未亲往战场,未能亲见此魔,是以不敢断言。但以昔日游历见闻及王上言语形容,心中却有个人选。只不过……只不过……”玄戈细看严卯神色,知道有了头绪,忙说:“严卯前辈不妨直说。眼前大战正酣,知己知彼才能克敌制胜。”严卯叹道:“严卯以为,今日战场上发箭之人,乃是碑渊海之主奉为上师的兀悲来。”
他这话一出,左近暄池及初、延二老面色一齐煞白。玄戈知道在场之人都是老王旧臣,见多识广,必然知道此人不易对付才致色变,当下惴惴问道:“严卯前辈,玄戈孤陋寡闻,不知此魔师来历,便请几位略略告知?”
严卯叹道:“昔年我变化形相曾混入碑渊海中,曾闻碑渊海之主座下有五名猛将给为攻城略地,威震魔域。啊,其中一名武力至强者此次亦随军到来光明野参与侵略我城,那便是魔将赤厄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