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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故事二◎失途4 ...

  •   “我来了。”洍惨然笑笑,道,“随我回去吧。”
      南几乎是跳着跑过来,仰起头,忽然退了一步,局促而复杂地望着师父:“师尊,你知道的呀。……其实这儿挺好,至少足以掩藏身份——妈妈很讲信用的。”
      洍几近抑制不住要冲上去拽住南的肩膀说,不,我也可以啊,别这样啊,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回去!回去!
      但她的手指只是微微动了动,神色如常,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里太乌烟瘴气了些,”她垂下淡薄的眸子,“跟我回去。跟我……回家。”
      她艰难地咬完了这些字,生涩地,彷徨地。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说:“这是命令。”
      南缄默了一会儿,忽然用极轻的声音说:“不啦。就这样吧。”

      南不知道,当她当她待在外的时间愈发长久时,洍的希望却与日俱增。
      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似的,洍自那时起就很不安。说不上是担忧还是愧疚,南在她的心里突然变重了。她常常慌慌地手里转着一串木丸,眼光望向茫茫无际的楼榭深处,那里存在着灯红酒绿、满城繁华中的一丝荒芜。
      青云峰空荡荡的,冷啸的风簌然穿透竹林。

      洍垂下眼帘,像被阳光刺痛似的眯了眯眼,正欲说些什么,却不料被打断——
      南忽然微笑起来,弯起一抹枯草上竭尽的露珠,道:
      “我是冰系Omega耶,仙尊。这之前我已把青云弟子服饰送回集库了,不劳烦了。授业之恩,终生不忘。可是仙尊啊,你我再无师徒名分。——我晓得,这不是一句口头空话就能成了的。所以,我找了大长老。……长老说,”她抿了抿唇,“我可以走,也必须走。”
      语气很自然,很柔和,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洍掀起羽睫,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她哪里不会晓得冰系O的特殊?六百年前,雪龙山下,大乘现世。一时间,乱鸿四起,妖魅祸为,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朝不保夕,人人自危。那人若是溅下一滴血,便即是血流漂杵,红杀残阳;那人若是有一点儿不高兴,便即是风啸虎怒,七城空荡。南觉得,洍从那个时代走来,自然深深明白:
      南就像一棱寒冰,远看纯洁而美好,近触只觉有被冻死的危险。

      她语气放缓了些:“我可是Alpha啊。做我的行灵,可好?”
      可好?我保你一世平安,再无侵扰。
      南果断地摇摇头。
      “我喜欢自由。仙尊啊,你知道的,
      “我不想变成机器。”
      南从被单下拉出一本书,紫皮的封面,赫然篆着几个古体字——
      《扶摇术》。
      洍瞳孔骤缩,飞快伸手像要把它夺过来。
      “你不习那功法便是。”她难得放缓了语气,“随我回去。别信。”
      “啊……仙尊,——我们冰系O啊,天生就与这功法般配。”南一面轻声说着,一面将本子丢进火里,清澈的眸子映出红艳的火舌贪婪舐舔焦黑的纸片,“不然,……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终于不忍地闭上眼睫。
      洍静默地立着,眉头微蹙,唇角微咬,衣冠却楚楚有如松柏一般。
      “我自不会去习那功法。”但我也不会回青云峰了。她心说,定定地望着洍。
      洍啊,洍啊,师尊,原谅我这么叫你,也是最后一次了。谢谢,谢谢你,送予我七年最好的光阴,你最好了。对我最好了。可我不想,一点也不喜欢被束缚的生活。求你原谅我,原谅我。
      冰系O的生活很艰难的,别管我啦。
      “青云尊主,天天跑我这儿,不怕引起非议吗?”南不自然地笑笑。
      洍也笑笑,垂下眼帘,像被阳光刺痛眼睛似的眯了眯眼。

      南走了。准确地说,是不着痕迹地离开了。
      屋里的一切仿佛主人还在的样子,抑或说来之前它们就这样了。古红木的圆桌,位置参差不齐的圆凳,干干净净不见半点尘灰的地板;挽起纱帘的轩牖,自若伫立的大瓷花瓶,正中利落地竖着几枝粉桃;角落处,梳妆台上,一只丹绣的小荷包静静躺着好像才放上去的样子。
      可是一切又显得那么空洞,风铃孤零零的响着,掀不起一丝波澜的,死寂,死寂。
      鸨母静静倚门靠着。半晌,意味深长地勾勾嘴角。什么也没说,就离去了。

      “后来呢,后来呢?”小孩子们清脆的声音催促着。
      白衣女子轻轻巧巧地笑笑,继续缓缓地说:
      “后来啊,南真的再也没回来过。在江湖中,竭力也寻不出她一丝踪迹。我猜啊,最后洍心里头,是一直描着这一幅画的:白色的小小身影,负着一裹花布,远远的,消失在小路的一点里。”
      白衣女子说着,目光平静地望进时光深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故事二◎失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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