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然BG]灵犀》醉里乾坤大

20、第二十章 爸爸，妈妈

　　第二十章 爸爸，妈妈

　　“16号骆小曼。”
　　“来了。”看到提示牌提示，骆小曼及井然连忙来到护士面前交出号码牌。
　　尽管前来检查的准妈妈络绎不绝，不过护士小姐还是对这一对外貌出众的准父母印象十分深刻。尤其是这位准爸爸，每次从她手中接过报告单时，对方总会被她过于直接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随着手上的动作忽闪，一声“谢谢”听得人真是又心动又心痛。
　　这年头，长得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英年早婚了啊。
　　下意识伸出阻拦的手：“不好意思，爸爸请在外面等候哦。”
　　“哦，抱歉。”井然捏捏骆小曼的小手：“那我在外面等你。”
　　自从知道第三次检查内容后，骆小曼整个人就紧张的手足无措，可是医院有规定，井然纵是有心也无法全程陪伴。
　　她几乎是脚步虚浮的飘进检查室。
　　果不然没一会她就被医生“赶”了出来，说是母体太过紧张导致无法正常观察胎儿情况。
　　按照医生指示骆小曼开始在走廊里活动转悠，只不过身旁有个井然实在违和：“要不然你先回去吧，你今天不是还有工作吗？”他只顾看着自己，也不知他这副过于优秀的皮相及殷勤的态度已召来不少准父母的眼刀。
　　“我昨晚加班把今天的进度赶出来了，剩下的日程我让他们已经推后。”井然手上不停搜索着“如何缓解准妈妈产检情绪”，揽着怀里的人与行人小心避让，“现在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骆小曼知道，这些日子里井然经历的辛苦不比自己少。
　　为了能有正当的理由往返两地，井然不仅要经常连夜加班完成手上工作，还特意出席了几次她所在项目的内部讨论会，为此还耽误了去罗马古迹修复项目的发布会。——他曾经在那里与自己的梦想失之交臂，她不能让他的希望第二次夭折。
　　于是在提前结束市政综合项目一期设计方案后，骆小曼来不及参加开工仪式便匆匆向项目组告假回了上海。
　　这次检查后，无论怎样都要说服他去罗马。
　　“巧克力——”井然小声念着网络上五花八门的建议，正对上骆小曼的目光，顿时了然，“你对这个过敏，那吃点别的？”
　　骆小曼很努力的吃下一大块蛋糕，可是效果微乎甚微。
　　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下来，再进检查室的时候医院都已经快下班了。
　　看着这对年轻父母确实被折腾的够呛，医生也动了恻忍之心放井然进来。
　　“哎呀让我看看，你们家这个小宝贝真是太安静了……”颇有经验的医生对此已见怪不怪，见准爸爸第一次进来紧张的不知该看哪里，笑着指指眼前的屏幕，“好了，这次终于清楚了。”
　　小小的屏幕上一团模糊的光影在一闪一闪的跳动，那是宝宝的心跳。
　　骆小曼悄悄拭去他的眼泪，昏暗中水光潋滟的眸子也灼热了她的眼眶。
　　他的呼吸漫长而炙热的落在她的掌心，像是盖上确认的印章。
　　他的人生终于有了着落。

　　回去的路上，骆小曼实在被井然不住盯向肚子的眼神弄得好笑：“别顾着看我，专心看路！”正笑闹着，白阿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井然，你今天晚上又加班吗？”
　　“嗯……妈我、我过一会就回去了。”过于频繁的彻夜不归，妈妈的忧虑井然不是没看在眼里，可是他真的怕程真真的历史重来。更何况还没有征求骆小曼的意见，他不得不对母亲一再隐瞒。
　　好像妈妈之前还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真一语成箴。
　　“对不起啊。”骆小曼知道井然为了自己，才不得不一再扯谎。
　　“没关系，我……”井然握着她的手，斟酌着话语，“我妈妈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如果她知道你……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她，她一定会特别喜欢你的。”
　　井然的意思她明白，那次在井家聚会，也明显看出白阿姨多么渴望儿子能赶快结婚生子。如果她知道自己要做奶奶，一定会特别宠爱这个孩子的。
　　骆小曼手里摩挲着检查照片，那是小宝贝翻身的侧影。
　　这是井然的孩子，他应该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长大。
　　可是怎么就偏偏就到她这里了呢？她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恐怕与幸福无缘。
　　“你别哭啊，我没有说一定要你去见她。”簇簇而落的眼泪没有因为井然的安慰而停止，滚落的泪珠顺着他的手掌悉数渗进心里，她本来就有心结、这一阶段情绪又不稳定，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向她提出要求。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井然一向都是个温柔的人，现在更是陪着万分小心，“再哭宝宝还以为你不想要他了，不哭了好不好？”
　　“对不起，”本该止住的眼泪却在被揽进怀里越发汹涌，“可我害怕，怕他以后会成为第二个我……”
　　在她不住的抽泣里，井然渐渐明白她为何突然难过。
　　骆小曼的妈妈在她很小就离开家，她在缺乏长辈的关爱下长大。她看似自尊自立，内心却十分缺乏安全感；她把自己塑造的自由不羁，实则是不敢向任何人寻求依靠。
　　“不会的，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宝宝，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一家人？”骆小曼被他的形容愣住了。
　　唯恐她再次激动，井然紧紧抱住她，清澈见底的瞳仁里微光闪烁：“我知道，我也答应你不结婚。不过我也想通了，那些都只是外在形式，只要你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一天，我就多一天追求你的机会。”
　　“噗嗤——”终于哄得她破涕为笑，正要乘胜追击却被敲打车窗的动静打断。
　　交警先生认认真真的敬了个礼：“你好，请出示您的驾驶照。”
　　一向行事严谨的井然先生在数十年驾龄里，因为违章停车第一次吃了罚单。

　　二十多天的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骆小曼想劝说井然再次去罗马的念头还未开口便宣告失败。
　　大爱城二期项目即将收尾。
　　城市规划局的新项目还要监督跟进。
　　康先生的再次来访。
　　理由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嗯……井然的意思很明白，在宝宝没有降生之前，他不会轻易远离。
　　他有理由，她就束手无策吗？骆小曼没有告知井然，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大爱城二期现场，总之能帮他解决一项是一项。
　　相比较一开始只能收购二手旧楼，邵芃橙终于有了充裕的资金和支持建成理想中的青年公寓。
　　不过他看到骆小曼也有些吃惊，怎么井然的工作室员工那么拼吗，明显大着肚子就来接手工作了。
　　有了第一期的投试经验，第二期建筑格局及区域划分在井然的设计下更臻完美。他还留下一面墙，说是要请专业的画师亲自绘图。
　　原来他说给自己在这里留了道“作业”是指这个，那这也不算她自作主张了吧？
　　“哎哎骆小姐你等会！”邵芃橙及赶来的程真真连忙阻止她的行动，虽说他们全部采用环保无污染的绘图油漆，可这踩高下低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被井然知道了“虐待”他的员工，惹得他生气可不划算。毕竟井然现在除了工作已经和他们很少来往，说真的，他们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小邵，真真，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井然虽然因为工作缘故不再与他们经常相聚，可白阿姨却还是会常常带着好吃的来慰问他们，尤其是最近井然对她心不在焉的，越发显出小邵和真真的热情来。
　　骆小曼趁机上了脚手架，好在她本来体型就瘦，除了肚子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倒是有几名工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好说歹说将她劝了下来。
　　“呦，这不是井然公司里的骆、骆小曼吗，你好你好。”
　　“白阿姨好。”骆小曼硬着头皮跟她打了声招呼，当面之下可是什么都瞒不住了。
　　“骆小姐你这是……”白阿姨听明白众人的劝阻，也不由生气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人说，那上上下下的多危险呐。井然没给你休假吗？”她的儿子很清楚，不会这么铁石心肠让一个大肚子的来工地上奔波。
　　“我真的没事。”她实在不习惯被众人这么围着，连连保证不再做危险的事，“邵总，我不上去，那测量数据设计图案总可以吧？”
　　白阿姨招呼着大家吃东西，总是忍不住被一旁的骆小曼分去心神，特意挑选了几个口味清淡的零食拿过去：“小曼，你要不要先休息下，吃点东西再工作。”
　　“谢谢白阿姨。”骆小曼受宠若惊的接过来，面对老人家和善的眼神，吃的十分忐忑。
　　听说骆小曼的爸爸是位特别有名的画家，那想来孩子的父亲条件应该不会太差，可是怎么会允许她还在这里辛苦？
　　“小曼，阿姨问你个话你不要介意啊。就是，你现在都这样了，怎么不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安心待产呢？”
　　“咳！”骆小曼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万遍别紧张别紧张，声音飘忽的却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嗯……我闲不住、而且还有好几个月，多活动总是有好处的……”
　　唯恐再多说一个字就露馅，她战战兢兢的放下盘子：“我、我吃饱了……”与其对着老人搪塞，还是专心对付眼前的图纸更容易些。
　　看着骆小曼忙碌的身影，白亚茹不禁想起从前自己一个人为了撑起家而辛苦的往事。
　　也许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苦衷，这姑娘虽然不善言辞，但性格还不错，举止也很有礼貌。听工作室的小姑娘说井然之前经常出差外省去骆小曼的项目所在地，还以为儿子对人家有意思，现在可好，人家孩子都有了，自己也是白操心。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小生命的钟爱，倒是莫名的想与她亲近起来。
　　耳边一凉，竟是白阿姨拢起她散落的头发：“这么漂亮的长发，在图纸上都蹭脏了。”三两下为其扎起一条小辫，“这不就好多了，人也看着利索不少。哎呦对不起，小曼你不会嫌阿姨自作主张吧？”
　　骆小曼从呆愣中回过神，忍住眼泪：“没、没有，谢谢阿姨。”印象中妈妈给她扎头发的场景，久远的快要从她的记忆里消失。白阿姨的手很温暖，动作也很轻柔，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随手摸了摸头发，“白阿姨您的手艺真好！”
　　“是吧，哎呀我这辈子也没个女儿，都没人让我练练手。”得到肯定的白阿姨对眼前的姑娘越发好感，“好了你继续工作，我不打扰你了。”
　　凭心而论，骆小曼的绘画功力不是盖的，寥寥几笔便勾勒出索要绘制的大致图像，白亚茹在一旁也看的有点眼熟：“这怎么有点像我在罗马时井然给我拍照的那喷泉，应该叫……许愿池！”
　　“许愿池！”异口同声的二人相视一笑，“没错，就是许愿池。我在想，这青年公寓既然是给这个城市打拼的年轻人的一个家，虽然未来遥远，但人心中不能缺少对美好愿望的憧憬。每当他们经过这面墙，也一定会坚定心里的信念。”
　　当然，还有一点骆小曼没有说，那是她和井然真正开始的地方。
　　上天还没听到她的祷告，便已为她冥冥指引。就像现在，井然的妈妈带给她猝不及防的温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白阿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若不是现场来了位不速之客，她真不知如何承受白阿姨接踵而来的善意。
　　“孟叔叔好。”孟真究竟是如何从婚礼上逃脱的，孟董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一直不来质问骆小曼实在是觉着归根到底，问题其实还是出在自己女儿身上。
　　何况他和骆涛也算有些交情，两位父亲提起各自的问题女儿都是百味杂陈，谁也安慰不了谁。
　　今日他是来实地视察邵芃橙的完工情况，没想到与骆小曼在此不期而遇，不过亲眼所见，让他说什么也不能保持淡定，不由分说将骆小曼拉到一边：“小曼，你爸爸知道你未婚先孕吗？”

　　直到井然去接妈妈回家，才知道骆小曼竟然也去了大爱城二期现场。
　　妈妈不会看出什么不对吧？
　　忐忑不安的吃过晚饭，也丝毫没看出妈妈究竟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白亚茹在儿子心虚的目光里看出异样：“井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这些日子的反常行为，终于肯向她交代了么？
　　看井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她也做了心理建设，只要不是太糟糕，只要井然喜欢，只要那女孩能全心全意对井然，她都认了。
　　“妈，你今天去看小邵他们，就没遇见别的什么人？”
　　“什么人？”她仔细回忆着，“哦，你是说骆小曼吧。儿子真不是我要说你你让一个孕妇在工地上跑来跑去不够操心的啊，虽然她是你的员工，可工作室不还有那么多人你就不会安排？不过她的家人也真是，尤其是孩子的爸爸也太过分了，估计也是个极不负责任的！”
　　井然无形被扣了顶帽子分辨不得，但他的目的却不在此：“可是骆小曼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她会去那里也是记着我交代过要早点完工。”
　　“是，这姑娘倒还真不错，人又自立，能力又强。你是没看到她画图那样子，还真有几分画家女儿的样子。要不是人家已经结婚快生子了，我倒是想让你去追人家。”
　　听到这话，井然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向来坦荡的眼眸闪烁着回避母亲的注视：“妈，其实、其实骆小曼还没结婚。”
　　“还没结婚？那这是……”她还未消化井然话里的信息，就被儿子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骆小曼。
　　井然慌里慌张的走开：“妈，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喂，小曼。”
　　电话那端极为安静，她好像是在哪里偷偷打过来的：“井然，你现在赶快带着阿姨出门，越快越好！”
　　“出什么事了？”不对，她这语气怎么好像有人要来追杀似的，除非……
　　“孟叔叔把我的事情告诉了爸爸，他现在正从外地往你家的方向赶去，他那脾气你也领教过，估计不会善了。”
　　沙发上妈妈投过来的视线充满怀疑，他只有一瞬间的犹豫。
　　“小曼，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孟叔叔家里，等一下我趁人不注意就可以逃出来，你先别担心我。”
　　“小曼，你听我说，我们、我们不如向爸爸妈妈坦白吧。”
　　“啊？”容不得迟疑，骆小曼很清楚，护女心切的爸爸要是和白阿姨见了面，一定不会轻饶过井然的。肚子里的宝贝在不安的翻滚，她越发没了主意，这个时候也只能相信井然了。“好，那先等我过来。”
　　不知这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对井然说了什么，可白亚茹已经看出哪里不对，他的神情很反常。
　　这阵子他哪里对过。
　　也许儿子从某个时候已经变了，只是她这个母亲却一直没能发觉。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井然总是把话题莫名转到那位叫骆小曼的人身上。
　　她怀着孕，却没有结婚……
　　白亚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定定看着井然在她面前坐下：“儿子，你告诉我，骆小曼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井然左手速效救心丸，右手时刻准备拨通急救电话，座位前面宽敞的随时可以跪下去，面对母亲疑惑的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是。”

　　也许只有真的身为父母，才能体会对儿女的苦心。井然低着头很久很久，并没有预期的怒喝及疼痛落下，母亲靠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缓过气来：“骆小曼人呢？”
　　“她马上就到。”
　　听到门铃声，井然赶快过去开门。
　　然而来的人却是骆涛。
　　“骆叔叔，”他赶紧把人让进来坐下，并向母亲介绍，“妈，这位就是骆小曼的爸爸；骆叔叔，这是我的妈妈。”
　　“亲家公，你来的正好。”能被人家女方家长找上门来，到底是他们家理亏，可是白亚茹自我惯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输掉阵势，“既然事已至此，就让他们赶紧结婚吧。”
　　“妈——”骆涛伸手打断井然，如入无人之境的挑了一处最高位置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对母子：“是吗？白女士，作为骆小曼的父亲，我的态度是，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