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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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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濯然拎着菜进了厨房,程延跟着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江濯然熟练地开火过油炒菜。
江濯然厨艺很不错,他在桐临一个人住的那会儿没饭吃,快餐度日,后来晚上给人饭店洗碗拿零碎钱的时候,跟炒菜的老师傅学过两手。
耗子老伍爱吃他做的菜,经常买了菜到程延家聚,一方面是他菜真的做的不错,一方面是给他节省个买菜的开支。
“站这?”江濯然拿葱时看见倚在门口的程延,“油烟大。”
“没事儿,”程延顿了顿,“那个,上次那个事一直没来得及说句对不起。”
江濯然撒着葱花,落下来几个,随后低下头看火,“这句话说的是不是有点晚。”
“以为你生气了来着,就没说,这事儿怪我喝多了,好兄弟还是好兄弟。”程延笑了笑。
江濯然没说话,起锅盛菜,走到程延旁边的时候不冷不热说了句“没事”。
两个人落座,三菜一汤齐全,程延动筷子吃饭,江濯然就坐在对面,不吭声也不吃菜,静静看了会儿程延,程延吃着见他没动筷,刚准备开口问,江濯然先说了话。
“老伍给我来过电话,耗子进局子了,”他说完,程延停了筷子,等他继续说,“跟徐洋的人起了冲突,太乱了,死了个人。”
“老伍没跟我说,”程延抿紧嘴唇,“徐洋也关了?”
“出来了,找了门路,花了他家不少钱。”江濯然不动声色地给程延夹了块肉。
程延两三口吃完了肉,这会儿有点食不知味,“我明天回一趟桐临看看情况。”
“等周六我有时间一起。”听见程延的话,江濯然说道。
“你知道耗子现在什么处境吗?晚一天去都不行,至少我心里有他这个兄弟,不去我不踏实。”程延直接搁了筷子,有点儿窝火。
“你去了能把耗子放出来还是能把徐洋抓进去?”江濯然眼里晦暗不明。
程延哑然,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各怀心思吃完了饭。
放下碗,程延走到狭窄的阳台上,开了窗户抽烟,刚吞云吐雾没两秒,楼上噼里啪啦往窗外扔东西,什么都有,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谩骂。十点的小区还算安静,这几声下来,对面不少人家都亮了灯,好奇心重的探头探脑往外看热闹。
程延不准备久留,听着楼上夫妻对对方祖宗十八代的问候,他皱了皱眉。转身看见江濯然在身后。
“换个地方住,”程延朝窗外弹了弹烟灰,“这环境太差,影响学习,嫌房子贵,你就搬我那去,不收你房租。”
“好。”程延是真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他也一愣,江濯然突然挑眉一笑,“开个玩笑,这挺好,没必要搬。”
程延没再说话,看了看时间跟江濯然说了声“不早了”开门就走,出了门,这才松了口气,他有点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江濯然说出那句“好”的时候,他确实心里一抖。
江濯然听见关门声,敛了笑容,走到阳台窗边,挪了挪脚站在刚刚程延站的位置。
楼上的夫妻消停了,外面整个安静了下来,入秋的晚风透着点儿寒意,顺便裹挟着弥留的烟草味一股脑儿窜进江濯然的鼻腔,他看着程延走出小区的门,关上了窗户拨出去一个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怎么这个时间还不睡?”
“我明天回桐临,东西我准备好了,正好带给你。”江濯然依旧站在窗边。
“不是说周六来着,你别逞强,这趟浑水搞不好把自己也扯进去。”老伍深吸了口气。
“耗子帮过我,我一直记心里。而且程延知道这事儿了,明天他肯定得回去,拖到周六不合适。”江濯然一下回答了两个问题,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行,那你早点睡,正长身体。”老伍知道程延那个脾气,估计江濯然也是不放心程延才跟着明天过来。
江濯然挂了电话,回头走到桌子旁边摆弄计时器定了三十分钟时间,戴上眼镜拿笔开始攻竞赛题。这套题不难,三十分钟按理说绰绰有余,但计时器“滴滴”响起来的时候,他还差了三题没写。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空气中烟草味儿还没完全散掉,江濯然按掉计时器,沉下心写完最后三题,粗略地洗漱完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程延回到家捋了几遍也没把几件事想出个所以然来,本来想给老伍打个电话,又想着明天回去问更清楚一点,反复纠结到将近一点,他终于光荣地失眠了,像是连锁效应,他又连着纠结了要不要吃安眠药,没辙,最后还是吞了一颗安眠药,这已经是将近三点的时候了。
早晨天边泛着鱼肚白,闹钟响起来的时候,程延恰好睡足三小时,他浑浑噩噩地起床,刷完牙抬头时,望见镜子吓了一跳,苍白的脸怼上生动的黑眼圈,活像个国宝。
洗漱完他看着时间还早,又拖着腿回床上躺尸,再一睁眼已经七点了,这个时间摆在京城相当危险,搞不好他就要面临迟到被扣全勤的风险。
程延火急火燎下楼取车,没事儿的时候他不开车,路怒症并且嫌麻烦,这会儿取车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开车出了门,主干道不出意料堵的不行,喇叭此起彼伏,但也没见着车动,有人下车看路,说是前边追尾,活活拖了十分钟,程延也整整骂了十分钟。
他喘着气到京附医恰好掐点赶上最后一分钟。
本来就精神不济,这一刺激,程延脑仁生生儿地疼,揉着太阳穴到办公室的时候,贺医生已经到了,看到程延他整个一愣。
“啧啧啧,年轻人精力旺盛,这会儿不知道节制,哼哼,过几年老了才后悔。”贺老头儿阴阳怪气地边喝茶边说。
“贺老师,您能克制一下您丰富的想象力吗?”程延无语,步履虚浮地走到办公椅边坐了下来。
“甭管是不是,我得警告你,前一个实习生就是因为私生活混乱,几个前女友联名来医院闹事给辞退了,”说着,他摇头晃脑地打量了一眼程延,“你小子给我注意点,我可不想被领导再逮着处理这些破事儿。”
“行,我跟您保证,这种事,跟我这个五好青年绝对不沾边儿。”程延躺在椅子上闭眼小憩,顺带回复贺老头儿无厘头的话。
贺医生没再回,倒是门口来了个护士敲了敲门,对着程延说:“程医生,楼下有个男孩找你,他不清楚你的科室,我来帮他传个话。”
说完,小护士红着脸生涩地抛了个媚眼,迈着娇羞的小碎步走了。
贺医生幽幽地抬了抬眼皮,冷哼了一声,“这小护士上次看见我招呼都没打,你相信她目的只是来传个话?”
“信,怎么不信。”程延说完就走,贺老头儿嘴可厉害着。
还没走到楼下,程延就看见了江濯然抄着口袋坐在椅子上,旁边是刚才那个护士,笑着跟小孩儿说话,江濯然一贯的面无表情,也不搭腔,程延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笑了一下。
“你逃课?”程延挑了挑眉,旁边小护士见气氛不对,识趣儿的走了。
江濯然抬头看着程延,说道:“是啊,要抓我回去?”
“找我什么事儿,课都不上?”江濯然上学很少请假,这个点找他,无疑有事。
“订了下午回桐临的票。”江濯然站起来,这下反倒是程延仰着看他了。
程延皱了皱眉,“就这事,你不去上课?”
见对方没反应,程延又接着说,“我跟老师请个假,你跟我去办公室。”
江濯然跟在程延身后,程延瞄见后面人的衣角,想起来也是这么个秋天,第一次在后风塘的巷子,小孩儿乖乖跟在身后的时候,数了数,已经过去四年了,江濯然个头也都窜的比程延高了。
推办公室门的时候,贺医生恰巧从里边推门出来,两边都沉默地盯着对方。
“怪不得说没女朋友,合着是男朋友,我刚愣是没想通呢我说。”贺医生眯着眼睛自言自语似的嘀咕。
“您看这年龄像吗,我是畜生吗,老年人思想别总是那么龌龊。”程延吸了口气,余光瞄着江濯然的衣角,耳朵尖微微泛红,说完又想起之前亲小孩儿那事儿,暗道,我还真tm是个畜生。
程延回神看见贺老头儿那副孺子不可教的“我懂”的表情,心里暗暗摆出了某国际手势。
“跟您告个假,有点事儿。”程延边说边准备进门换衣服。
“我不批约会的假。”贺医生想也没想就说。
“您的戏太多了,”程延挺尴尬,也不知道江濯然尴不尴尬,反正他没敢看他的表情,“我要回一趟桐临。”
“没见过实习生第二天就请假的,”贺医生嫌弃又不屑地看着程延,“下不为例。”
程延哭笑不得地点头,转身想找小孩儿,发现人已经倚在楼道边打起了电话,他转身进办公室把白大褂脱了叠整齐放在储物柜里。出门的时候江濯然的电话已经打完了电话,正蹲在走廊中间绷着脸逗一小女孩,这场面实在有点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