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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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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孟静颜一直都没有嫁人,用她的话说,自己一直都没有遇到对的人。
与其将就,不如不嫁,宁缺毋滥。
当看着姐姐遭遇这一切的时候,孟静颜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什么,你居然答应续弦,居然答应娶孟静颜,那我算什么?”向来自持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黄婉珍,这一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只有天知道,这一刻,她盼了多久。她本以为,孟静晚死了,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终于可以顺理成章成为乔震笙身边的女人,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成为乔家理所应当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她要一个名分,一个乔家正妻的名分。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因为,财富,地位,这些能有的,乔震笙全都给了她。
只有这个名分,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
尤其是之前,孟静晚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碍于孟世成的面子,黄婉珍更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直到后来,她终于把孟静晚熬到了轮椅上,自己风风光光地站在乔震笙身边,可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一个人越缺什么,便越在乎什么。
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熬死了孟静晚,乔震笙居然要续弦。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居然是他的妻妹。
那个和他的原配妻子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女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如果这个人进门,那么,乔家时时处处,都依旧是孟静晚的影子。黄婉珍心中,再也不会平衡。
苦心经营这么久,难道,到头来,她还要处在孟家人的光环下?
所以,这次,她着急了。
“终究是我对不起孟家,有些情,我必须要还。你还记得吗?在静晚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她床前,我答应过她什么?”
黄婉珍突然间想起,那天,面对孟静晚无比哀怨的眼神,床前站着的乔震笙用一种难以言状的表情看着她,只对她说了六个字,“孟家有我,放心。”
孟静颜知道,乔震笙对姐姐心中有愧,只要自己愿意,亲口提出要嫁给他,他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再不济,就算困难重重,就算乔家太多人反对,自己也会想办法,一定要正大光明地嫁给他,成为乔震笙的第二任妻子。
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心中的疑团。
那些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才可能会有答案。
之前的很多事情,她都不信。
她需要找到一个真相。
这一次,她决定为姐姐而活。
有些事情,一旦心中下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就算赌上自己的一生,她也不后悔。
乔家,我来了。
只是,孟静颜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便已经遭到了黄婉珍的重重阻挠。
她甚至搬出了好久不见的乔家长辈,让他们出面,以种种理由,阻止乔震笙续弦。
“静晚刚走,更何况,最近这几年,你们之间并不太愉快。就算要续弦,你身边也不缺女人,为什么还要再找孟家的人?那个人和静晚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难道,这不就是孟静晚的影子?你还愿意再次经历之前的一切?”
“刚跳出一个火坑,难道还要再跳进去?”
“那段不愉快的回忆,难道你还要经历第二次?”
“我们不是反对你续弦,而是要看这个人是谁?”
“如果是孟家的人,还希望你慎重考虑。”
乔家能有今天,能养得了这么多寄生虫,之前靠的难道不是孟家?这帮人在享受乔震笙带给他们的巨大奢靡的同时,却忘记了是谁给了乔震笙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
可他们,却连水源都忘记了。
甚至,把孟家,把孟静晚视为火坑。
人情,竟然可以凉薄至此。
他们只知道乔震笙是上海商界的王,却不曾记得,这个王,也曾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这个王靠着自己的妻子,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可他们却把这视为一段不光彩的回忆,不想去触碰的回忆。
好像乔震笙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的乔家众人,自视甚高。
被多人轮番劝说,乔震笙心中难免动摇。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真的不应该这样,真的不应该答应静颜的请求。
又是一年的白玉兰晚宴。
这是战火中的白玉兰。
当时,上海的局势,已是风雨飘摇。
山雨欲来风满楼,战争,随时都会来临。
众人只能在这样的局面中,寻求短暂的欢愉。
多年前的那次白玉兰,乔震笙只是跟在别人身后的新人,乔家落败,他无依无靠,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凭着故旧之谊才拿到的入场券。
就是那次晚宴,他第一次见到了孟静晚,于是也开始了两个人牵缠不休的一生。
这到底是缘,还是劫。
他只知道,对他来说,那是巨大的福气,可是,对孟静晚来讲,却未必如此。
她如天使般降落,落在他身边,陪了他一程,却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就是那次晚宴,他爱上了孟静晚,那个整场晚宴最明亮的女孩。
和孟静晚恋爱后,他也开始了自己从落魄穷小子到上海滩“丝王”甚至“商王”的逆袭之路。
无论他承认与否,他的发迹,根本离不开孟静晚,离不开孟家。
如今,他已是上海商界的王,那个曾经站在孟世成身后的他,经过多年历练,走着捷径,完完全全走到前台。
他完成了孟家势力的交接,接过孟世成的江山,并进行了扩张,现在,正被巨大的光环笼罩着。
可是,斯人已逝,那个曾经笑靥如花的女子,那个最温柔最明媚给他最大安慰的女子,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是自己负了她。
白玉兰宴会厅。
觥筹交错间,人们来来往往,互相说着客套恭维的话。尤其乔震笙,更是众星拱月般,成了绝对的主角。
经济实力决定了他的社会地位。
商场,就是这么现实。
今晚的黄婉珍,更像是刻意一般,对乔震笙形影不离。
也是,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出了头,她急于向众人宣示自己的主权,宣示自己乔家女主人的主权。
一朝得势的人,总要把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拿来显摆。
这样做,既是为了完成她多年的心愿,也是为了让别人看见,尤其让某些女人看见。
让她们不敢对乔震笙有非分之想。
那些莺莺燕燕,她见得多了,此时,必须做到严防死守。
今晚的黄婉珍,打扮得也格外隆重,她把这次的白玉兰看做自己正式成为乔家女主人的第一次出场,这是她真正成为乔家女主人的第一次露面。
合适的场合,就要有合适的装扮,然后做合适的事情。
今晚的黄婉珍,看起来兴致满满。在许多人看来,这才是她真正扬眉吐气的时刻。
熬走原配,二太太上位的时刻。
“我有点头晕,先去房间歇会儿。”乔震笙转头对黄婉珍道,“这里交给你了,好好招呼。”
生意场的事情交给黄婉珍,乔震笙绝对放心。
跟着自己历练多年,频繁出入各种场合,这个女人,如今是生意场上的一把好手。
虽然出身比不上,见识比不上,眼界比不上,才华比不上。可是,这些年来,黄婉珍愣是生生把自己练成了生意场上的女强人。在这方面,甚至不亚于孟静晚。
静晚有这样的实力,却没有这样的野心。
她全心全意把自己投入家庭,努力扮演着贤内助的角色。
不,不必扮演,这就是她,这就是真正的她,贤良温婉,对生活充满希望和乐观。
曾经的她,有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又热爱家庭的丈夫,有聪明伶俐,丰神俊逸的儿子,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努力拥抱着这一切,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平和地善待身边的一切人,一切事,没有野心,更没有狠心。
她以为,自己这样,别人就也会这样。
可是,她错了。
她在乔家近二十年时间,却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她失去了丈夫的心,失去了儿子的命,最后,也失去了自己。
脑袋沉重,眼睛酸痛,平时喝酒神清气爽的乔震笙,今天只觉得格外不适,昏昏欲睡。
把外面的事情托付给黄婉珍后,他径直走向自己的专属房间。
酒店的这间房,原来专属于孟世成,当乔震笙全面接班的时候,这个整个酒店最豪华大气的房间,也理所当然被乔震笙接手,成了他在上海滩商界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看着眼前的房间,孟静颜心中感慨无限。
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带着自己和姐姐们来过这里。
那时无忧无虑,不知烦恼为何物,只知道父亲的肩膀就是最坚实的依靠。
如今,父亲去了,二姐姐也去了,大姐姐远在北方,她的丈夫,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北方王,晏州王,为了家国大义,做出了别人难以理解的决定,从此,晏州不再是他的私产。
面对这一切的一切,孟静颜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