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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7 章 ...
-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量私设出没。当初说好的8万字解决战斗，连HE的番外都写好了，现在感觉番外放出日，遥遥无期（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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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蓝思追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温宁，来不及行礼就问道：“含光君，魏公子，我见仙子受了重伤，金凌他怎么样了？”
蓝忘机道：“金凌恐怕被人绑去了夔州，性命应当无虞。正好，你等先回云深不知处，最近的事颇多蹊跷，无事不要出山。替我同泽芜君传话，查一查紫云山及亭山何氏。”
“正是，温宁，你也一路护送吧，如今那人在暗处，深浅不知，你要保护好他们安全。”魏无羡手搭着温宁的肩膀，这两天他帮温宁修复了这些年来的一些暗伤，看上去又是白衣温琼林的清朗模样。
思追也明白自己修为不够，追过去也只有添乱的份，只好老老实实回去传话，启程回姑苏蓝氏。他和蓝景仪经常同金凌一起夜猎冒险，早已是生死相付的好友。现在金凌生死不知，蓝思追只恨自己武艺不够高深，帮不上含光君，无法亲自救他，懊悔之意要把胸腔溢满了。
正要走，身后魏无羡叫住了他，叮嘱道：“你们好好照看仙子，可千万不要再让他咬我的小苹果了！否则，等我回去，定让你们含光君罚你们抄家规，用一阳指倒立那种！乖乖等我们带金凌回来。”魏无羡这么一插科打诨，萦绕在蓝思追心头的愁绪也被冲散了几分，他重重点头道：“魏公子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仙子的，金凌也定会平安无事。”
“小辈们都走了，我们也立即启程。”江澄按捺到此时，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当即就要一抛三毒，御剑往夔州赶去。哪知魏无羡又拦住了他，说道：“别急别急，金凌此刻暂无性命之忧，我等乘坐马车前往，也好在路上听晓师叔道清个中原委。另外，我观师叔运气，应当还不熟悉现在的身体，十分生疏，若是能在路上熟悉一时片刻，也有助于师叔恢复修为，提高我方胜算。”
“魏婴所言不错，江宗主，谋定后动。金凌出事，我们都心急如焚，但不知对方深浅，更应徐徐图之。今日，紫云观出山，就颇为蹊跷。金凌也是在紫云书院管辖之地失踪。我已传话，让兄长协助查探紫云山。坐马车前往，也好等兄长消息。知己知彼，方能有万全把握。”
江澄此时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哪里听得进去，一甩衣袍已经踏上飞剑，朝东飞去了。只听天边传来：“那我们兵分两路，我先去夔州探探虚实，你们随后赶来。”
魏无羡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个性子，我们也走吧。”
其它人共乘一辆马车，沿着官路，一路向东。马车内，魏无羡、蓝忘机、晓星尘三人对面而坐，宋岚在外驾驶马车，因鬼身夜间无需休息，白日行到驿站更换马匹，可以日夜兼程。晓星尘调息结束时正好是第二天傍晚，众人也到达万州地界。
万州乃万川毕汇、万商毕集之地，是巴蜀极其繁华的商业城池。城中南来北往的行商在酒肆“热情”交流货物信息，江上码头停满了货运客运船只。对于仙家而言，和行商密不可分的就是情报网，万州可以说是巴楚情报的集散中心。
四人打算在城中休整一晚，向夔州来的商户打听一下夔州最近的异动。第二日一早再去驿站换一批马，弃马车改为骑马奔袭。
魏无羡带众人随意找了一个人气旺盛的酒肆，吩咐小二道：“上两坛子好酒。”说完扫了一圈桌上三人，两位道长加上蓝湛，又只好吩咐道：“算了算了，上一壶好茶。”
茶上来后，魏无羡叫住小二，问道：“店家，向您打听个事儿，你可知夔州来的商户一般喜欢在哪里喝酒吃茶？我们几人欲往夔州去，想打听打听当地民俗。”
“这位客官，你看我这酒肆里，等着喝酒的客人这样多，实在顾不过来。”小二一脸为难，此时蓝忘机自觉掏出了几颗碎银子，投到小二的托盘里，小二见着银子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向蓝忘机道谢，又同魏无羡道，“几位初来巴蜀吧。我们这里走江湖的武夫都知道，想打听事情，就去找夷秀阁，他们的情报非常及时，而且很可靠。以前他们也接一些刺杀的活，后来温家把他们夔州总部给端了，就剩下各地情报网还没有断掉，这几年尹老阁主的外孙——少阁主尹布衣渐渐将夷秀阁恢复往日荣光，他本人更是有广闻先生的称号。”
说到这里，小二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又神采飞扬地继续说道：“几位想打听夔州近况，找夷秀阁是最合适不过。就是这夷秀阁待客有些怪癖，我观你们几位，可能难寻到门径。”小二停在此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四人身上扫过，摆了摆手，又去忙其他桌的客人了。
魏无羡冲小二喊道：“诶诶诶，你怎么还卖关子！”
晓星尘出声阻止道：“魏师侄，不必再问，这夷秀阁薛洋很熟悉，我知道怎么找他们。”
沿街字画铺，绘鸟衔兰草者，就是夷秀阁。一行人不费多少功夫就找到这么一家已经关门的字画铺，晓星尘上前拍拍门板，扬声喊道：“店家，出东海的大买卖。”
等了一阵，原以为里面没人，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屋内点上了蜡烛，一块门板被拆下，里面探出一个脑袋，那人贼眉鼠眼地看了四人一阵，说道：“点子活我们不做，下次招子放敞亮点，别走错门。”
“我们不摘点子，只问路，还请行个方便。”晓星尘抖了抖手里的两贯钱，“这是定金，进去详谈。”
“行吧。”那人让了四人进去，又叮嘱道：“看你们打扮也不像道上人，今日小店有贵客，几位问完请赶紧离开，没空多招待你们。”
“晓得了，我想问夔州异闻，近日有没有生人面孔出没，有没有新做的肉票，若有，在哪里。”
其他三人暗自腹诽，看晓星尘举止守礼有节，但是嘴里却说着黑话，怎么看怎么违和。
那人一听这打听的事情超过了自己的权限，便问道：“规矩懂吗？这货我走不了，得找上头。”
“当然，这份你的，找能走货的人来。”夷秀阁规矩，问情报的，只要是夷秀阁有的情报，几人接待就付几份钱。
此时一文雅的公子自里间走出，公子眉弯发细，一双桃花眼虚虚看着众人，似在看又似没有焦距。只见他冲晓星尘抬手作了个虚礼，道：“不必麻烦了，你退下吧。四位仙长，布衣这厢有礼了。”
原来，眼前这位就是夷秀阁的少阁主，现在的当家人，广闻先生尹布衣。
尹少阁主继续说道：“你们仙门，我夔州不欢迎；你们的事，我夷秀阁也本不该管。但是，听说——你保下了薛洋？”说道薛洋二字时，尹少阁主的目光才聚焦在晓星尘身上，认认真真盯着看了片刻。
突然尹布衣从一派温润公子，变得面目狰狞，冷笑道：“呵呵，你就是薛洋救的人。幼稚、可笑、自诩正义，还喜欢多管闲事。仙人就好好地做仙人不好嘛？为何非要来搅浑夔州这一池浑水。温狗如是，常衡如是，金光瑶如是，真是好大一番垂怜姿态。天地不仁，你们仙人又何时真的怜悯世人？”
尹布衣说完，闭目几个呼吸，再睁开眼，又是一派温润公子的模样。晓星尘看的仔细，他惊讶地发现尹布衣的左瞳有异，刚刚看自己时，似乎是发动了某种瞳术。
尹布衣略有歉意地道：“希望没有吓到你们，刚刚他太激动了。我代他向你们赔不是。最近夔州不太平，来了些仙门人士，我也欲赶回夔州，既然几位目标一致，不如我稍几位一程？放心，你们问的人还好好的，不过另一个人可能不太好，江宗主此刻应该正同他们打得火热。”
魏无羡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得出对方眼中的焦急。可广闻先生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尹布衣告诫四人，此刻陆路已经埋伏了好几拨人，如果想尽快赶到夔州，最好的选择就是同他一起走水路，混在货运船队里，趁夜色顺流而下，直奔夔州。
晓星尘能感觉出尹公子对他们四人并没有杀意，而且他与薛洋也算是旧识，想来到了夔州也能算是一个助力，便同意了尹公子的邀请。众人在码头上了一艘货船，连夜起航，开往下游的夔州港。
船舱内，从窗户溜进的江风，把烛火吹得明明灭灭，摇曳不定。四人围坐在桌子四周，晓星尘思定后方才开口道：“其实，紫云观我曾经听抱山师傅说起过。紫云观主绝尘子，所修的道是星光，所拜的主神是斗姆元君，及其座下北极星宫诸位星君。若加上新收的清虚小友，如今正好有十二名嫡系弟子，也是一一效仿斗母座下十一星君，以及一新生星斗而设。”
“这何清与我也有些关系。我还在天界时，正是天外天北极星宫境内，那颗新生的星子。初生懵懂，拜在宫主斗姆元君座下，是这世代唯一新生的先天神祗，师傅赐名——星尘。若得封星君神位，正是北极星宫第十二名星君。现在天界三分，先天神祗都居住在天外天，飞升神官身处上天庭，随神官点将升天的从神官身居中天庭。我新生化形后便跟随师傅修习剑术法诀，师傅和师兄待我极好，我便一心只想惩奸除恶，铲除世间不公。但先天神祗在漫长岁月中陨落无数，曾经的神职都由飞升而来的神官接替，飞升的神官们之间有一套自己的通宝——功德，这功德就是神官们飞升世界中凡间信徒供奉的信仰之力。信徒向神官的神像发愿，神官为信徒实现祈愿，神官就能收获功德。于是，漫长演变中，神官们显现神迹也开始先评估一番功德的多寡，而后才有选择地为之。对此我很不解，又年轻自负，便去质问上天庭的天君：‘何以多寡论行止，善小不为，恶小不禁，善我者为是，恶我者为非，人心天道，不外如是！’”
说到这里，在场的三人觉得信息量有些过大，简直匪夷所思，所以，这个世界是真的可以升仙嘛？若真的可以飞升天界，为何几百年来，从未听说有先贤得道呢？
此刻，晓星尘也仿佛看到了当年年轻的自己，向天君质问的画面，颇有些怀念。
“后来呢？”还是蓝忘机将众人从思绪中拉回。
“当时我这番话，将天君气的半死，直说我初生稚子，敢言天道人心。累得师傅带着我上下三十六天地赔罪，疏通关系，奔走许久。最后大罗天传令：‘念其初生，懵懂不知，令凡间历劫，待破劫归来，成就神位。’师傅怜我，将我的转生托付给好友抱山，于是我便成了抱山门下新收的小徒。我猜那紫云宫的目的，就是消灭薛洋的恶灵。想必是，师傅担忧我，想我能早日破劫回归吧。”
“啊……让我消化一下。”魏无羡纵使鬼道成就不凡，一时间知道自己举头三尺有满天神明，这画面还是颇具冲击力的，“星尘师叔……你说你是斗姆元君座下弟子，因为历劫才转生到抱山散人门下，这抱山散人同斗姆元君还是好友？！那那那，你如今又是怎么想起这些前尘往事？”
“不知，或许紫云观能找到答案。自从醒来后，我的记忆还有些混乱。当年因自刎破碎的魂魄，并不是完整的三魂七魄，那时应该还有一部分神魂沉睡在抱山散人的山门中。因此薛洋每抽取一丝魂丝缝补我的碎魂，我沉睡的那部分神魂就能经历那魂丝中的记忆，同时他会暂时忘却这一丝魂体中的记忆。”
蓝忘机道：“若真是如此，几天前义城外见到的薛洋就确实记忆有损。”
晓星尘继续道：“是了，那时他已经忘得差不多，只剩下义城最初那三年了吧。就在他将全部碎魂补齐时，同时也吸引了我沉睡的其他神魂，一同随天地元气涌入了我的真身，神魂中尘封的天界记忆也随之一起恢复了。如果我没记错，在我神魂下凡历劫时，真身应该在北极星宫。如今我已恢复真身，那此事，我想师傅已经借紫云观插手了。”
“可斗姆元君如此厉害的尊神，为何行事要如此曲折？”魏无羡不解道。
晓星尘又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骨骰，低低说道：“只因仙人不可插手他人历劫，否则将激怒天道。而我的情劫，尚未勘破。”
“情劫？薛洋？！”魏无羡一口茶水差点喷在桌上。
三人都难以置信，但晓星尘未出言反驳，算是默认了。
宋岚又急急写道：“为何？！”
“为何……子琛，你可曾困于情之一字？自幼，抱山师傅一直教导：芸芸众生，皆为利来，坚守道心，不为尘染。那时年幼，以为济世之愿，是为苍生。我坚持下山，师傅无奈，断了师徒之情。生来无父无母无兄妹手足，自然也无亲情。后来，遇到你，志趣相投，以为能一起建立轻血缘的门派。可因此，却累得你白雪观被屠，失去双目，你我也算是断了同道情谊。”
宋岚紧紧捏住晓星尘的手臂，直直盯着他。
“那时，我徒为虚名，连累挚友，又失信于师傅，违背诺言。只觉得，于人世间，如一漂萍，无来处亦无归途。今后，只当尽力驱邪除祟，能活几日便是几日。不想义城三载，能遇一知交小友，许是我贪心，谎言下的真心，便也当做是真。这一点贪念，延续至今。三情尽断之劫，尚未斩断的，只剩情爱之情。此情，不知所起，不知何终……”
宋岚按捺不住，忙在桌上写道：“他骗你！”
“我知道，所以我更恨自己，深陷泥沼，自渡无门，因为一点贪心，还要拖累旁人。可那时的我不懂，那时的薛洋也不明白，我们都只拼了命地想把对方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又何时想过，对方缘何是这般模样？”
他生于云梦，为何在夔州成为一霸？过得逍遥自在，又为何远赴金鳞台？明明是给一颗糖就可以哄好的孩子，为何要变得心狠手辣呢？
“真希望，当他祈愿时，我还没有被贬下凡，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宋岚从未见过晓星尘这样的表情，从前他眉宇间不曾有一丝杂念，哪似现在，就像是九天谪仙，身陷红尘，既格格不入，又不能挣脱。最可悲是，自己空有一腔热血，亦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