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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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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时间仿佛凝滞在了这一刻，阿箐吵闹的声音被按下了静音，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存在，薛洋的眼中，只剩下这一抹如月光般的雪白。他甚至都忘记继续挣脱晓星尘的桎梏，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晓星尘说的一切都令他不敢置信。或者说，这是他幻想过无数次，却不敢奢望哪怕一分一毫的告白。
“你说，你心悦我，愿意同我结伴？不，不会的，你在骗我。晓星尘恨不得我万箭穿心、魂飞魄散，他怎么可能同我说这些。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鬼话。”
“我从不说谎。”晓星尘看着薛洋手足无措的模样，心情莫名地好，甚至连嘴角也在表达他此时的好心情，“阿洋，这些年，你辛苦了。”
薛洋望进晓星尘秋水般的眼眸，冰封在心底的渴望，一瞬间突破了厚厚的冰层，喷薄而出。他扬手将面前的人带到怀中，右手按住后脑勺，重重地亲了上去。这个纯洁的吻，并没有任何青玉的成分，甚至只是刚碰到，就分开了。压抑许久的渴望，竟全被这一个纯洁的亲吻，满足了。
薛洋贴在晓星尘的耳边说道：“哪怕知道你只是幻影，但梦里的你也未曾说过这些话，我真的很开心。但，我不信。”
薛洋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晓星尘的手，将藏在手中的魂刃塞入他的手中，抢在晓星尘反应之前，迅速插入自己心脏的位置。晓星尘被薛洋的举止吓到，手足无措的人变成了他自己，惊惶道：“你做什么！”
“道长，下次遇到仇人，记得往这里捅。”薛洋又用回义城相处时的声音甜腻腻地说道，“晓星尘，再让我靠一靠吧。”
晓星尘不确定眼前的薛洋究竟是魂体所化，还是只是幻境中的肉身凡胎。他不敢贸然拔出魂刃，只能捂着伤口，任由薛洋靠在自己的肩头。渐渐地，气息越来越微弱。
晓星尘焦急道：“阿洋，你快醒醒，我是来带你出去的啊。”
“出不去的，这都是我，罪有应得。”薛洋喃喃说道，眼皮越来越沉，再次在晓星尘的怀中，睡了过去。
义庄周围的场景也渐渐消融不见了，薛洋依靠魂力幻化的左臂也跟随着整个消散。周围的世界，由远及近迅速崩散，最后消失在晓星尘的脚下。
此时，晓星尘才看到真正的魂匣内部。四周一片荒芜，到处都充斥着飘散游离的恶念。这些恶念就像一团团幽魂被揉在一起，不时浮现各式各样的人脸，有老人、有小孩、有男、有女，不尽相同，晓星尘甚至在这些人脸中看到了常萍。他们或惊惶、或恐惧、或痛苦，全都是这些凶魂的肉身临死前的模样。
薛洋正紧闭着双眼，漂浮在一个球形的结界之中，这里是整个魂匣内，唯一一片净土。绝大多数的恶念被结界阻挡在外，偶有一丝渗入，便会立即钻入薛洋眉心，在他魂体的灵台内缔结出重重幻境，妄图取代薛洋，成为这魂匣之境的主人。
薛洋的魂体并没有苏醒，刚刚晓星尘只是经历了他正经历的千万幻境中的一层。
而结界外，还有千千万万的凶灵在窥探，伺机突破结界的阻拦。
必须先唤醒薛洋。
晓星尘抚上薛洋紧皱的眉心，再次进入了他身处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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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能清晰的看见周围的情景，这里是紫云山下一处凡人城池——襄城，身边的人是幻化出来的宋岚。此刻，他们正站在城门前，身后是漫山红枫的紫云山。不时有紫云书院的修士路过，书院讲究礼数，都会上前同他二人见礼。
当年宋岚对晓星尘决定帮常萍追捕凶手一事，颇多顾虑，他问晓星尘：“你当真要为常家缉凶？”
彼时，晓星尘初出茅庐，只觉得自己手执公义之剑，当涤荡世间不公之事。因此他想也没想，坚定地答道：“屠人满门之徒，自然要缉拿归案，当众审问。”
此时他们已经追了薛洋一月有余，从栎阳一路追击到了紫云山一带。可恨薛洋太狡猾，屡屡都被他得逞逃脱。
追捕期间，他们还遇到过一位云游的道友，所佩桃木簪仙气缭绕，远观端的一位得道高人。那高人指点他在此城中，即可达成所愿，而后来确实是在这城内某处捉住的薛洋。
原本并无不妥，此刻回想那道人，衣着与紫云观人极为相似。
晓星尘心生疑惑，紫云观若那时就知薛洋是何清仇人，为何不直接缉拿薛洋，反而要来指点于他？
不待细想，就见城内一黑影，一手一串糖葫芦，悠悠晃了出来。见到宋晓二人，还不忘打招呼道：“哟，道长，又来啦。等会，让我先吃一点。自从死后就尝不出味道，好不容易在这幻境里还能尝到点甜味。”
一旁的宋岚却没有这个耐心，当即一甩拂尘攻了上去，口中还喝道：“无耻狂徒，休得嚣张，束手就擒吧。”
拂尘的尾部将将要扫到薛洋时，晓星尘以霜华挡了回去。还不待他开口，薛洋却说道：“这幻境中的宋岚倒是性情没变，还是一见面就要给我一记拂尘。呵呵，不知白雪观还在不在？”
幻化出的宋岚毕竟没有真的意识，只是一味重复薛洋记忆中的举止，此刻攻势被晓星尘格挡下来后，只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未出声。
经过刚才的拆招，晓星尘同薛洋拉近了不少距离，轻声道：“薛洋，你何必故意激怒我。我想起一些事情，需要同你求证，你快醒来好吗？”
薛洋嘴里还在嘎嘣嚼着冰糖葫芦，含糊道：“晓星尘，我清醒着呢，这里挺好。”
晓星尘急道：“此刻外界有人模仿你，到处作案，你不去澄清？”
薛洋笑道：“哈哈哈哈，我的名声向来恶臭无比，借他用用又何妨。”
“你！”晓星尘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恨其不争，定了定神，说道：“好，你既然不愿出去，那我就在此地陪你。”
薛洋顿时笑不出来了，喝道：“你疯了？！生魂离体太久，是要变成真鬼的。”
晓星尘继续说道：“世人只知睚眦之怨必报的薛洋，却没看到一饭之德必偿的薛成美。你既然于我有修魂救命之恩，我怎么可能让你就此魂消。何况，你欠我的，还要慢慢还呢。是谁说的今后每顿饭都是他来做，柴都由他来劈，房顶都由他来修的？你若不出去，我便没有人做饭，没有人劈柴，没有人修缮房屋。你将我唤回来，却忍心不管不顾吗？”
薛洋噎道：“那，那是当时你看不见。现在眼珠子不是好好长在你眼眶里嘛。做饭劈柴，你大可以叫宋岚去做啊。子琛子琛，叫这么亲热，他会不愿意嘛。”
晓星尘蜷起手指，捂着嘴巴笑道：“呵呵，子琛好洁，拂雪怎么可能做劈柴这样的事，当然只有成美的降灾才熟练啊。”
“老子的降灾也不会做这些，我那时都是用的斧子。”
“嗯嗯，是斧子，降灾只会削苹果。”
“哼，老子没空陪你过家家。走了。”
薛洋转身欲走，晓星尘从后牵住了他的手，低低说道：“别走，我们回家吧。你若走了，那我在这世间，也无父无母无师无友无牵无挂，我也没有家了，阿洋。”
薛洋的身形顿住了，一阵沉默后，他声音颤抖地问道：“道长也觉得，义庄，是家嘛？”
晓星尘道：“不，阿洋是家人。”
“可你终究要历劫飞升的，若你不破情劫，如何得成星君之位？”薛洋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并不是很想听晓星尘的答案。
他明白，神位与仇人，给任何人去选，都不可能会选错。
晓星尘十分惊讶，在记忆恢复之前，此界应只有抱山师傅知晓他历劫之事。但依抱山的性子，不可能会主动出山告知薛洋此事。难道，又是紫云观？
晓星尘问道：“你从何得知此事？”
薛洋见他避而不答，闷闷地答道：“我鬼身刚凝聚时，有一道人说，受你师尊所托，将魂诀交与我。还告诉我如何快速修至化形之境，以魂力化作丝线来缝补你的碎魂。待你魂魄修复，便要助你斩情丝，破情劫。方法就是，让你亲手捏碎魂匣。”
晓星尘追问道：“可还记得，那人有何样貌特征？”
“只记得，他有一根很不错的桃木簪。”
晓星尘心道，果然又与紫云观有关。眼见自己牵住的少年薛洋，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着自己，心下了然。于是举起两人牵着的手晃了晃，说道：“阿洋，我又捉住你了，这回我不会放手的。”
薛洋很难接受这样直接的晓星尘，以往都只有他调笑道长的时候，谁来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道长，你真的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吗？”
“那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晓星尘见薛洋嘴角的弧度，知道他一定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每次他想要做什么时，脸上总会浮现这样恶劣的笑意。
薛洋道：“不如，我们坦诚相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宋岚：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吃下这口狗粮。
